第一百五十四章 人散閣消
留仙老者沉默良久，他問周易是否願意看著小夢和她的家人死去，雖然他們都是幻象。
周易的回答當然是否定的，他當然不會讓小夢離開這世間，畢竟她那麽單純，那麽純淨，她是上天派來感化眾生的。
“那既然如此，如果你之前沒有見到過小夢，最先見到的是這裝著留仙丹的盒子，你會怎麽做？”留仙老者問周易。
根本無需多想，周易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毫不猶豫地打開盒子，之後有可能的話，他會從留仙老者的口中得知，他在打開盒子的同時，使得這裏許多的生靈消失不見了，但那樣的話，周易也許不會有太多的悔恨。
留仙老者的用意跟明確，他一開始是不想讓周易打開盒子，取出留仙丹的。但是後來，他這樣一次次地阻攔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何況這裏醒悟過來的幻象中人越多，最後的罪惡感也就會越強。既然周易是被選中的人，而且他的前半部分的計劃已經實行了，既然如此，也可以考驗周易究竟有多少善心。周易聽說後果後，立即走出殿外，老者覺得這次他終於等到了這些年來自己要等待的人。
不過周易想要得到入神丹的同時又要留仙丹，留仙老者比誰都清楚，留仙丹隻有墮落出神族之人服用之後才會有作用，而之所以會墮落出神族，一定是做了對不起神族的事情，亦或是入了魔，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對於無辜的人來說都是不好的影響。留仙老者猶猶豫豫，不想將留仙丹交給周易，他想得到留仙丹絕非是擔心自己將來墮落出神族之用。而是交給現今墮落出神族之人的！
“公子，留仙丹可否就在這裏，你又不是墮落出神族的神，要這留仙丹有什麽用？”留仙老者問周易。
“老者有所不知，其實在下也是受人之托，來這裏為其求取留仙丹的。”
“那這人是否是墮落出神族的神？”
“沒錯。”
“難道你就不擔心，這人得到留仙丹，恢複神力之後，會禍害世間嗎？”
周易當然擔心，何況是絕生殿那樣強大的一個地方，但是，如果顧子裏得到這留仙丹，恢複之後便脫離和上古妖獸的關係，豈不是更好？
“不過，據在下推測，”周易說，“雖然得到留仙丹的人會恢複之前的力量，不過他會和邪惡的一派劃清界限，這樣豈不是更好嗎？”
留仙老者無言以對，是也好，不是也好，跟他都沒有關係，他隻是負責看守丹藥的，並不是框府天下的，等到入神丹交到這小子的手中，自己也自然會隨同這留仙閣一起，消失於這世間。
“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再多問了，反正外界的事情與我無關。”留仙老者托起手中的盒子，“打開吧！”他說。
周易怔了怔，顫抖著雙手，這是要他親自殺了那些之前自己見過的人啊！
“放心吧，小夢已經被我送到安全的地方了！”
“那其他人呢？”
周易望向小夢一開始帶自己過去的府上。留仙老者告訴周易，他沒有辦法救剩下的人，唯一的一顆丹藥已經給了小夢，現在，是結束這裏所有人痛苦的時候了。
接過留仙老者的盒子，周易緩緩將其打開，盒子裏麵空無一物。但刺眼的白光瞬間照射出來，白光溢出盒子，照透整片區域。
白光消失，周圍的一切也都消失不見，隻留下一片廣袤的綠地，周易看著手裏的盒子，一顆很小的丹藥呈現出來。“這就是留仙丹？”
“沒錯，這是留仙丹。”老者轉身，“走吧，你還有入神丹未取！”
周易跟過去，望向遠方，他發現，這裏除了一開始他去的留仙閣，已經空無一物了。
觸動一旁的機關，通往留仙閣的便是一條漫長的筆直階梯。
“走吧！”留仙老者伸出手來。
“什麽意思？”周易不解。
“把手放上去就知道了。”
周易半信半疑，畢竟之前已經上過他的當了，但此刻除了相信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他鄭重將手放到老者的手上，眼睛突然不聽使喚地閉上。睜開眼睛時，周易發現已經到了留仙閣，他走到一邊，俯身向下看。“你沒有騙我！”這通往留仙閣的道路本來就很長，即使觸動那機關也要走很長時間。
“有些時候，捷徑就未必是捷徑，不過是假象蒙蔽了眼睛罷了。”老者說。
層層霧靄之上的留仙閣，像極了神族居住的高高在上的宮殿，不過這裏不是神族的宮殿，不過是它們放置丹藥的地方。
“這是……？”
周易看到了一開始帶領自己的那個盒子。
“沒錯，裏麵放置的便是所有人都無法抗拒的入神丹！”
周易走過去，將盒子端起來，“等一下！”老者突然叫住周易。“公子可否答應老夫一個請求？”
看著老者近乎祈求的麵孔，周易的內心有說不出來的滋味，“請講！”他說。
“幫我照顧好小夢。”老者說。
“小夢在哪？”周易驚訝到，之前留仙老者說，他將小夢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周易本以為再也不會見到她了，沒想到老者突然會這麽跟他說。
老者告訴周易，出去後，自然會見到小夢的……
“你是誰？”
石壁之外，黃菲兒逼近小夢問到。
從未有人對小夢這麽凶過，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語氣，小夢竟不知所措起來。
“菲兒！”宛盈盈走上前，拉了一下黃菲兒。
“盈盈姐，你不覺得這姑娘很怪嗎？”黃菲兒堵到宛盈盈耳邊說。
“她不是人！”顧子裏突然從遠處飛了過來。
小夢身體一顫，驚慌地看著顧子裏。一席白衣，臉龐精致，怨世嫉俗的神情，這樣的一個人，留仙爺爺從來沒有跟她描述過。
“你怎麽說話呢？”黃菲兒生氣道，即使她覺得小夢有些奇怪，但總不能說人家不是人這樣的話吧。
“她的確不是人！”宛盈盈盯著小夢良久說到，“她沒有氣息，沒有血脈的湧動，她既不是人，也不是妖。”
“那她究竟是誰？”
“我叫小夢，”小夢緊貼石壁，“留仙爺爺把我送出來的。”
“你說周易在裏麵，你還見過他，到底是真是假？”宛盈盈問小夢。
“我為什麽要說假話呢？”小夢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會這樣問。
蘇羽坐在一邊，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隻好坐在那裏時而笑，時而歎氣。
“你服用了化魂丹？”顧子裏走近小夢，這個女子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吸引著他，使得他想一探究竟，望著小夢的眼睛，顧子裏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她，如果不是那場意外，也不至於自己會失去自己心愛的人。顧子裏當然有愛情，即使再冷酷的心，也是有愛的，縱使被萬人辜負，有那麽一個人在心裏，他永遠不會去恨。
小夢穿過顧子裏，是穿過，蘇羽他們看呆了，她居然可以穿過顧子裏的身體。沒錯，小夢現在可以穿過任何一個人的身體，因為這外界的人對於她，就像在留仙閣，她對於周易一樣，他們是屬於兩個世界的人，如果不是可以想去觸碰到身邊的人，那麽，她可以無視身邊所有的人。
“她是幻象的一種存在。”宛盈盈說，“神族的某些東西因為長時間的封閉，便會幻化成各種東西，時間越長，幻化出來的東西就越是高等。如果是上萬年的神族寶物，幻化成人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小夢走到宛盈盈的麵前，閉上眼睛，用手去觸碰宛盈盈，“你們是周公子的朋友，你喜歡……”
“呃，好了，你是怎麽出來的周易呢？”宛盈盈突然打斷小夢，並後退兩步，遠離小夢的身邊。
“我之前不是跟你們說過了嗎？是留仙爺爺送我出來的。”
顧子裏目不轉睛地望著小夢，“留仙爺爺，怎麽覺得這名字和留仙丹這麽相似。姑娘，你知道留仙丹嗎？”他輕聲問小夢。
“留仙丹？”小夢轉身，“周公子應該已經得到留仙丹了吧。”
“那太好了！”顧子裏抑製內心呃呃激動。
“太好了？”小夢走向顧子裏，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倒嚇到了顧子裏，他隻覺得小夢的眼睛突然地脈脈含情。“周易是為你去拿留仙丹的吧？你知道他拿到留仙丹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我的家人，我的朋友，留仙閣中所有的人都會消失，我們是留仙丹幻化出來的，可是我們也會有自己的感情，雖然我們一直想要結束，但是有些都還是孩子啊！”
突如其來的不適麻痹了顧子裏的所有神經，他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還有就是小夢太像一個人了，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相同的兩個人，顧子裏以前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不過現在他開始逐漸懷疑起來。
“你認識百合嗎？”顧子裏問小夢。
人家正傷心欲絕，顧子裏倒好，居然強行突然轉移了話題。小夢背過身，向遠處走。
“小夢！”
是周易，他站在石壁前望著向遠方走去的小夢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