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謊言
神秘的便簽契約究竟在這次充滿了惡臭的意外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維爾自己也不清楚。
而除了康迪外，其他幾個目擊者為了洗清自己的懷疑，不約而同的都把黑鍋甩到了維爾頭上，在他們七嘴八舌的表述中，維爾已經變成了一個心思陰沉，為了謀奪角色肆無忌憚的大陰謀家！
馬丁團長態度都有些鬆動了，胖女人更是拍起了桌子，發誓一定要讓維爾付出代價。
維爾一張嘴也說不過他們，用眼神示意獵魔人幫忙，這家夥卻像個無關緊要的吃瓜群眾似的，笑嘻嘻的看熱鬧，實在給他氣得不輕。
“安靜！”莉莉絲用煙槍敲了敲桌子，嘈雜的吵鬧聲瞬間平息下來。
她和維爾一樣也看向沃克，“獵魔人，告訴我你都做了些什麽！”
“我在這裏無論做什麽都不會瞞過你的眼睛，莉莉，你應該很清楚這點。”沃克左手按在胸前，彎腰行了一禮：“究竟是誰在說謊，也沒人瞞得過您，對嗎？”
精靈輕輕頷首，吸了口煙槍，吐出白霧，嘴角勾勒起淡淡的弧度。
她起身離開了圓桌，在維爾身前站定，翠綠色的眼睛高高在上俯視著他，“你在撒謊。”
“我沒有！”
維爾當然是板著臉矢口否認，“在來到這裏之前，我真的不認識那個南希！而且精靈姐姐，您應該也清楚，我對這個角色並沒有那麽著迷，至少在被你們拒絕之前，我的確是這麽認為的。”
他聽說過人在撒謊的時候，會下意識地陽光躲閃，不敢與質疑者對視。所以為了讓精靈相信自己，他毫不退卻的與莉莉絲對視著。
康迪這時候又跳了出來，眼神像是盯緊了獵物的餓狼一樣，死死盯著維爾：“你還在狡辯嗎？愚蠢的鄉巴佬，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詭計，趕緊承認吧！”
“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麽要承認？”
維爾瞥了他一眼，“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麽你反應這麽激烈呢？請原諒我的直白，你現在上躥下跳的樣子很讓人懷疑，你是不是在故意轉移視線？”
康迪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破口大罵道：“瞧瞧這鄉巴佬無恥的模樣，他竟然在汙蔑我？我可是南希最好的朋友，理所當然要替他找回公道！”
“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也是南希的競爭對手！如果你們都瞧不上我這個鄉巴佬，那這個角色要麽落在南希身上，要麽就屬於你對嗎？”維爾眼珠子一轉，終於找到了給自己洗清嫌疑的觀點。
趕在康迪開口前，他大聲說道：“南希的死這是一場陰謀，顯然你們都是這麽認為的！既然是陰謀，那總會有目的，我們不妨想一想，可憐的南希死了，誰能得到最大的好處？是我嗎？不可能！馬丁團長和莉莉女士都已經把我給刷下來了，而當時你也在場，對嗎康迪？！”
他向康迪鼓掌道：“南希死了，角色就是你的了，康迪！真是個很不錯的計劃啊，尤其是再讓我背上凶手之名，大家看，這樣一來，任何與他爭奪角色的人都淘汰了不是嗎？”
“你在胡說！”康迪氣得都快要跳腳了，“無恥又狡猾的鄉巴佬，你在汙蔑我！”
維爾冷笑一聲，扭頭看向莉莉絲：“女士，我的陳述結束了，您睿智的眼光肯定能辨認出誰才是真凶！”
康迪還想再開口，卻被精靈伸手製止，“住嘴！”
莉莉絲碧綠的眼睛在他們身上轉悠了兩圈，像是冰寒刺骨的冰錐，讓他們都有種後背發涼的感覺。
“謊言是世界上最惡毒的東西，因為謊言，才誕生出了魔鬼。”
她吸了口煙槍，然後收了起來，緩緩吐出白霧：“你們的言語各有各的道理，不如讓我們問問南希，讓這個可憐的孩子說清真相。”
胖女人莉娜驚訝的站了起來：“南希還活著嗎？天呐，這可太好了！”
“不，那個可憐的孩子死得很悲慘。”莉莉絲伸出右手，指間有淡淡的綠色熒光，屈指一彈，落到地上像是播下了一顆種子。
溫和的綠色熒光緩緩閃爍。
眨眼間，一顆翠綠的樹苗就從地縫裏鑽出來，長到成人身高時就活了過來！
它拔出了根須當做雙腳，伸展開樹枝作為雙手，樹幹上也慢慢浮現出一張男人的臉龐。
“這，這是什麽？”
“天呐，是南希的臉！”
“傳說中的精靈法術？”
“原來莉莉絲女士還是一位精靈法師！”
在一聲聲驚歎中，這顆小樹人緩緩邁動樹根雙腿，一下就跳到了圓桌上，樹幹上的臉龐蠕動著發出了沙啞的聲音：“我是南希？對，我是南希·凱裏！”
莉莉絲將手指豎在嘴邊，示意所有人都保持安靜，而後上前輕輕拍了拍這顆自稱南希的小樹人，聲音很溫柔的問道：“告訴我，可憐的南希，你為什麽會死呢？”
小樹人不斷抖落身上的枝葉，臉上神情有些痛苦：“我是被活活憋死的！像是溺水了一樣，雖然我會遊泳，可很快就被臭暈了過去。”
有人忍不住發出同情的哀歎，也有人差點笑出聲來。
獵魔人就屬於後者，他顯然是沒什麽同情心，憋得臉上通紅，如果不是雙手死死捂住嘴巴，恐怕這會兒正笑著狂拍大腿吧。
莉莉絲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而後輕柔的撫摸著小樹人的樹皮，“告訴我，為什麽會這樣？”
“肚子疼！我肚子疼得厲害，像是吃壞了什麽東西，在廁所蹲下後就停不下來了，身體裏的所有東西都拉空了，到最後根本沒力氣繼續蹲著。而那些肮髒的排泄物居然像是活過來了一樣，不斷蔓延最終將我給吞沒！”
小樹人語調非常緩慢，聲音十分沙啞，平鋪直敘，沒什麽感情色彩，仿佛講述的不是自己的經曆，而是別的什麽人悲慘的死狀。
但即便是蒼白的語言，也讓在場的人不由回想起了一度被惡臭所支配的恐懼。
尤其是康迪，這家夥當時就在黃色潮水中遊起了泳，這會兒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但也隻有些苦水，實在是肚子裏也沒貨，之前他早就把能吐得全都吐幹淨了。
維爾趁機陰陽怪氣道：“作為南希的好友，你的同情心也吐出來了嗎？”
……
陰謀、謊言、背叛和殘忍，都是魔鬼身邊最得力的幫手，它們無處不在，一次又一次的引誘人們墜入深淵地獄。
——《地獄啟示》斯蒂爾·K·菲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