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回家9
“可是她以前也很少回家啊。”
“不一樣,以前是因為工作。那個工作狂因為你連工作都不要了!”
巫荀看著他因為憤怒而發紅發漲的小臉笑了,自己莫名其妙就背上了黑鍋。而且他何德何能讓豐苓放棄工作跟他談戀愛。這小子未免腦補太多了。“你不知道嗎?你姐姐是因為休假才去雲城的呀!”
“她為什麽要休假?”
巫荀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反問,遲疑了一下才意識到這是個不折不扣的問句。心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便說:“你家裏出了那麽大的事情,她肯定深受打擊啊。”
豐疆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冷笑。那張稚嫩的臉活像豐苓的少年版,隻是表情更加靈動。“你以為我姐姐那麽脆弱的嗎?她才不會因為爸爸死了輕易放棄工作嘞!”
“你的意思是?”
巫荀忽然覺得豐疆說的不錯。豐苓是誰?一個絕對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邏輯論述的家夥。反正豐苓是絕不可能為了他跑到雲城去的。
豐苓從來不是戀舊的人。況且安定療養院也不是什麽美好的地方,更沒有多少美好的回憶。對她來說,那裏更多的是好友夭折的痛苦。
那她為什麽特地去雲城待著呢?雲城有什麽特殊的東西?
現在輪到豐疆不明所以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敞開了一扇窗戶。
巫荀依然在思考,他不喜歡被人隱瞞,尤其是豐苓。
忽然,一隻白皙修長的握住了他的手腕。豐苓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後。豐疆看到姐姐,有點畏懼的縮了縮脖子,輕輕的叫著姐姐。
“你在想什麽?”豐苓淡淡的問著掃了弟弟一眼。她似乎有很多話想對弟弟說,但這個不善言辭的家夥最終隻憋出“打擾了”三個字。拉著巫荀出了主書房。
“沒什麽。”巫荀含含糊糊別別扭扭地說,“反正你也不會告訴我。”
這一句讓豐苓沒了脾氣,她把玩著巫荀骨節分明的手指,放在嘴邊輕咬,“你不也有秘密不肯告訴我嗎?”
巫荀一怔。
感受到他的僵硬,豐苓的牙齒輕輕摩擦著他的食指骨節,含糊的說:“你不準備跟我坦白嗎?”
她每說一句話舌尖就難免的碰到他的指節。豐苓下口一點也不重,隻有一點酥酥麻麻的癢。巫荀不禁打了個哆嗦,惡作劇似的話聽進他的耳朵裏平白多了點質問的味道。
巫荀腦子裏光怪陸離,心虛讓他的後背出了一層薄汗。
豐苓感受到他的異樣抬起頭說:“你怎麽了?是不是想起了……不好的事?如果覺得難受就不說了。我們回去吃點心吧。”
豐苓是個冷漠的人,但有時候卻溫柔的令人發指。此時她的溫柔以及過於的善解人意讓巫荀有了一種負罪感。
豐苓拿到的資料並非是完整的,因為信任也不會特意去挖他的底細。因此豐苓對他的生平有一部分是腦補出來的。因為信任,所以這部分腦補毫無惡意甚至充滿了憐憫。
也就是說,在豐苓心中,他始終是一個受害者。
她是那麽傲慢。她喜歡的男人怎麽會是汙穢的呢?他必然是被強迫的。是一個絕望的女支女期望著母憑子貴的可憐的被淤泥纏身的犧牲品。
可若是告訴她,他與巫瑾實則沒有什麽兩樣不知她會是一番什麽樣的反應。
他必須繼續演下去,去做她心中孤獨的膽小又溫和的男孩。巫荀簡直不敢想象當這個人設崩塌,豐苓會怎麽對待他。
那太可怕了。一想到這裏巫荀就會瑟瑟發抖。
豐苓抱住他,笨拙的輕拍他的後背,輕輕的說:“別害怕,已經過去了。”
巫荀並不會因為她的安撫而冷靜,反而更加緊張。對未來的恐慌和負罪感讓他抬不起頭來,更無法直視豐苓的眼睛。
他躲躲閃閃的目光倒映在豐苓瞳仁裏。她能感受到他劇烈欺負的情緒,或恐慌或擔憂。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豐苓沒想探究太多。誰都會有點秘密,她這種生活粗糙的家夥都有秘密,何況是巫荀這種底層長大,心思細膩的孩子。
往上爬總得付出點代價。
她記得蘇芊是這麽說的。
豐苓沒往歪想。隻認為家庭和商界總會玩點詭計,打法律的擦邊球,都是無傷大雅的東西。巫荀隻是太愛惜羽毛了而已。
她不由想起蘇芊。這兩個人一個是女支女和女票客生的,一個是毒販和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患者生的。可謂是一個比一個慘。她總想為他們做的什麽。
可是巫荀喜歡什麽?婚姻,一個完整的家庭嗎?可這太抽象了,沒有一個標準。如果指的是登記結婚買房子豐苓可以在半年之內完成。
如果還需要一個孩子,那麽還需要至少兩年。這方麵她思考了很久,忽然也覺得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後代極必要……
豐苓一邊思考一邊給未來的十年做起了初步規劃。
可是草稿還沒有打完,口袋裏的手機就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是一條短信。發件人唐溫書。內容簡短:【過年好。來我家,有東西給你看。】
她與唐溫書是發小,是所謂的青梅竹馬。小時候共同學習共同跳級,長大了就是科學院的同事——盡管中科院的大門她一年也進不了幾次。因此習慣也差不多。
比如兩個人交流——除了談工作——基本不會用通話功能,而是發短信。至於為什麽不用微信,主要是因為那玩意在清理後台後會接收不到信息,短信就不會有這個問題。
這條短信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巫荀的眼睛裏去。唐溫書三個黑體大字更觸動了他的視覺神經。
青梅竹馬,過年邀請家中過客。很難讓他不去多想。他本來就缺乏安全感,一看到巫荀的發小頓時跌倒了穀底,一臉不悅的說:“你要去?”
豐苓點點頭。他們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聚一聚了,沒道理不去拜年。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拿著自己的白襯衣和白大褂思慮良久。
正想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就把巫荀拽了過去。她的舉動怎麽看怎麽像是女孩約會前的梳妝打扮。巫荀是一百萬個不開心,不悅的說:“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