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過往·阿久津
巫荀從沉睡中醒來。同時,電子鍾開始報時:【現在是北京時間六點整。】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伸手摸了摸身側的床鋪。
那裏毫無溫度,空無一物。
他的大腦瞬間清醒了,猛的坐了起來,慌亂的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人後從床上下來,邊走邊喊:“豐苓——”
他推開臥室的門就看到叼著油條的豐苓。四目相對,豐苓咬斷油條,含糊不清的說:“要吃嗎?”
心瞬間落回了肚子裏,依然心有餘悸的巫荀迅猛的抱住她,啞聲說:“我還以為你走了。”
豐苓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他從一起就很缺乏安全感,現在似乎加重了。
“我隻是去買早飯。可以放開我嗎?”豐苓晃了晃手裏拿著的油條。
“為什麽不把我叫起來?”
“你睡得很熟,我認為你需要休息。”豐苓有意無意的看向他纏著絲帶的左手腕,沒有表示什麽,牽著他的手在餐桌旁坐下。
豐苓解開那條尾部沾了一小塊血跡的絲帶,露出底下彎彎曲曲的刀痕。伸出舌頭舔了舔:“疼嗎?”
巫荀打了個哆嗦,低聲說:“癢。”
“以後不要這樣做了。”
“隻要你不離開。”
豐苓抬起頭,舔了舔嘴角:“這算威脅嗎?”
巫荀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是的。”
豐苓狀似無奈的笑了笑,“真拿你沒辦法。對了,你最近有空嗎?”
“怎麽了?”
“我要去趟日本。明天或者後天。”
巫荀想了想,點頭答應,“沒問題。”
……
日本關西。
五十六歲的阿久津 幸子照常在打掃庭院。顯得更加憔悴了。花白的頭發捶在鬢間,眼周有濃濃一層黑眼圈,眼白的紅血絲是她看上去有些猙獰。
她還有很多事要做,比如去幼稚園接孫子,給住院的老頭子送飯,還有給兒子上香。
最終,她抑製不住的蹲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清脆的門鈴響了,幸子一愣,聽到門口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那是不太標準的日語,說的是:“請問,有人在家嗎?”
“啊,有!”幸子趕緊擦了擦眼淚,好讓自己看起來體麵一些,小跑著過去開門。心想,他們家有認識外國人的嗎?
門口站著一對年輕的男女,都是極為賞心悅目的人。年輕的男人遞上名片,幸子接過掃了一眼。發現這個男人叫做巫荀,竟然是一家中國國際貿易公司的會長。
“真年輕……”
“您謬讚了。”名叫巫荀的男人微微一笑,“我們是阿久津 柊吾的同事,想來了解一些事情。如果冒犯的話……”
“不會,請進吧。”
……
幸子拿來家中最好的茶葉,頗有些愧疚的說:“是在抱歉,家裏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東西。還請兩位包涵。”
“您實在是太客氣了。”巫荀客套著與她寒暄。豐苓安靜的坐著,跪坐在日式的榻榻米讓她渾身不爽,隻是麵上不顯。她是以巫荀助理的身份而來,又刻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所以幸子沒怎麽注意她。
豐苓注意到,阿久津家是經典的日式民居。裝修樸素甚至有些清貧。與亞曆山大說的阿久津家不富裕相吻合。
隻是眼前的婦女看起來通情達理,不像是會以自殺脅迫兒子放棄工作回家母親。
幸子的話也證實了豐苓的猜想。
幸子坐下就對巫荀微微的鞠了一躬,“阿久津那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
巫荀客套的回道:“怎麽會,他是個非常熱愛工作的人呐!”
“您就不要再哐我了。他擅自辭職回家的事我怎麽會不知道呢?”
豐苓打了一個激靈:“您是說,是他擅自辭的職?”
“是啊,明明幹的好好的卻突然有一天來電話說不幹了。上司還打電話詢問過,從此在國內無所事事……不過這都已經過去了。”
豐苓:“請問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幸子想了想:“兩年前的事了。當天下著大雪 他風塵仆仆的回來嚇了我們一跳。”
豐苓:“您說的那上司,是不是一個俄老人?”
幸子點點頭:“對,口音特別重,我記得還清楚。好像叫什麽,亞曆山大?”
“就是這個。”豐苓說著,看向屋子的角落。那裏有個神龕,一個青年男人的黑白神像就供奉在那裏,一根香已經燃盡了,“他是怎麽死的呢?”
“我是服安眠藥自殺,可是怎麽可能呢?她怎麽能丟下小孩子和妻子一個人走掉呢?”幸子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終於無法自製的痛哭起來。
“是啊,他是多麽熱愛工作的人。”豐苓不知道阿久津的家庭生活如何,隻知道他是個沉默寡言的工作狂。當時的同事們最常說的是“唉,知道那個瘋狂的日本人嗎?”
這樣的人,確實不像會服藥自殺的。
“那就是阿久津 柊吾嗎?”豐苓扭頭看向幸子,“我能給他上柱香嗎?”
“當然可以。”幸子摸著眼裏啞聲說。
得到允許的豐苓走過去。從旁邊盒子裏抽了根香點燃,然後敲了敲那像鍾一樣的東西(豐苓和我一樣不知道那玩意叫什麽),然後像模像樣的拜了拜。
照片上的男人應該是大學時期的阿久津,他的背後應該就是東京大學。他是東大物理係的高材生,博士的時候出國深造,最後進入了聯合研究生。
為什麽你要編造一個理由辭職呢?你為什麽“服藥自盡”呢?
現在的豐苓多想這個世界上有鬼,阿久津的怨靈會浮現出來訴說一切。
忽然,她靈光一閃:“您說阿久津回來的時候下了大雪,當時是幾號?”
“十二月底,不是二十八就是二十九號……怎麽了?”
“阿久津是十一號辭的職,俄羅斯到日本,整整十八天,劃船也到了。這十八天他去了哪?”
幸子茫然的搖了搖頭。
巫荀:“那他過世前去過什麽地方沒有?”
“有的。去了非洲一個小國家,好像是什麽波蘭……”
“波特蘭。”
“對對對。”幸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對那些繞口的名字不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