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海棠笑
果然，皇後接下來裝作不經意地說道：“奇怪呀，淳貴嬪說肚子痛，可是本宮看她除了喝了幾口玉芙漿外好像沒吃什麽別的東西。”
“皇後娘娘，你這是什麽意思？”華妃杏眼圓睜道。
“華妃何須動怒，到底事實如何，待太醫過來自會知曉。隻是，若真是酒的問題，本宮就要好奇華妃到底是想除掉淳貴嬪還是意在太後隻是被淳貴嬪誤打誤撞了呢？！”皇後一字一句道。聲音也漸漸淩厲起來。
顧沛卓大好興致被饒本就不悅，此刻再見二人的唇槍舌劍，怒喝道：“夠了！還有後宮妃嬪的端莊樣子麽！朕先去雪瑤宮看看靜兒就來，皇後，你先在這主持大局，還是不要讓母後這壽宴不歡而散。”說罷，就起身準備和陸冉靜一行人等一路離去。
“皇上，淳貴嬪乃微臣親妹，請允許微臣同往。”陸森揚起身稟道，心中擔心不已。
“嗯。森揚，你也一道吧。”
亦堇卻似乎沒有絲毫異樣，也隨人群一起離去。走時，太後給了她一個讚許的眼神。
回宮路上，亦堇心中籌劃，不禁感歎太後確實不簡單，本以為她目的不過是為了除掉陸冉靜，現在看來，華妃也被她一並算計了。
壽宴上風波並沒有因顧沛卓等人的離去而中止，皇後不等顧沛卓歸來，便吩咐太醫驗酒。
不多時，結果便出來了，陸冉靜酒杯中竟然含有隻需幾克便足以置人於死地的蝕心散，結果自然是在皇後與太後的意料之中，不過其他人無不嘩然，紛紛暗歎華妃父女的狠毒。
“華妃，你還有什麽話好說？”皇後藏不住的得意。
“你！”華妃之前就料到皇後的“好心”背後肯定有陰謀，此刻見她得逞，更是氣極。
“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容老臣說句話。”一直在旁沉默的吳越堯突然出聲。
“吳卿家但說無妨。”畢竟是一朝宰相，太後還是不能在外朝使者麵前太駁他的麵子。
“小女雖然在家有些嬌生慣養，但決不至於作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承蒙皇上恩典，目前後宮之中，小女也算得上頗受寵愛的一個，她又怎會犯得著在這樣的場合用自家的酒去害淳貴嬪呢？”浸淫權術多年，吳越堯旁觀後便大致猜到栽贓者目的。此語一出，倒也讓人找不出駁斥之語，“而至於方才皇後娘娘提到的小女想傷害太後娘娘，老臣更是覺得太過無稽了。試問，若是小女要借著玉芙漿害太後娘娘，那為何不幹脆在整壇酒裏下毒，而獨獨隻有淳貴嬪感到不適呢？何況，”說道這裏，吳越堯話鋒一轉：“老臣記得，讓眾妃共品美酒的‘好建議’可是皇後娘娘提出的。”
吳越堯一席話說下來，瞬間將事件的條理理清。皇後的臉色也越來越沉。倒是太後並沒有顯出什麽不快，反而還讚同道：“愛卿分析得有理有據，哀家也不信華妃這般不懂事。不過，還是待皇上從雪瑤宮歸來看淳貴嬪的情況再作定論罷。”
而雪瑤宮中，顧沛卓、陸森揚都緊張地看著麵色痛苦的陸冉靜，尤其是陸森揚，一張翩翩公子的溫潤麵容此刻已是烏雲密布。
“張齊賢，淳貴嬪怎麽樣？”
“回皇上，淳貴嬪的情況有些奇怪，能否讓臣先問貴嬪娘娘一個問題？”
“嗯。莫要貽誤時機。”
“是。敢問淳貴嬪，在今晚太後壽宴前可有吃什麽食物？”
“讓我想想，嗯，……，好像，好像嚐了點衿兒新做的海棠千層糕。”陸冉靜艱難地回憶道。
“大膽奴！難道是你毒害了淳貴嬪不成？”聽到此處，顧沛卓怒不可遏。侍衛聽後立即將亦堇扣下。
“皇上，別急別急。”太醫張齊賢趕緊阻攔道：“不是這個宮女下毒害的娘娘。”
“什麽？那是為何？”顧沛卓等人已是一頭霧水。
“回皇上，奴才剛才給娘娘把脈，發現娘娘是中了劇毒蝕心散。本來中毒了這麽久，奴才也是無力回天的。但是奴才後來又發現，娘娘體內似是有另一股力量在遏製毒素。是以奴才猜想可能是娘娘還吃過別的東西，剛好和蝕心散的毒性相克，剛才一問娘娘，奴才才頓時想起以前曾在一本不知名的醫書上見過新鮮的海棠花瓣有解蝕心散的功效。不過要至少在服用蝕心散之前食用才能解毒。現在看來，正是那個小宮女的糕點誤打誤撞救了娘娘一命。娘娘之所以現在仍然難受是因為蝕心散實在毒性太烈，不過再過幾個時辰，就會自動解毒。奴才再開幾副藥方稍作調理，娘娘很快便能康複。”
“原來是這樣。靜兒，你還真是福大命大啊。看來這個叫衿兒的宮女是你的福星。來人，趕緊放了她。”聽張齊賢這一番解說，在場的人包括顧沛卓在內都覺神奇。
“皇上，哥哥，這樣的話，你們就不用擔心靜兒了呢。衿兒救了我的命，可要好好謝謝她。”陸冉靜仍有些虛弱地說道。
“你就好好養病吧。哥哥會替你謝謝她的。”陸森揚安撫道。
“森揚，既然靜兒已無大礙，那這邊的後續事宜就交給你了。朕倒要前去看看是哪個吃了豹子膽的敢在酒中放入蝕心散！”不複剛才的溫柔，顧沛卓語調驟變陰冷。
“嗯。你放心吧。”深知顧沛卓不會善罷甘休的個性，但此次這蝕心散差點害得妹妹喪命，既使陸森揚再善良也未加勸阻。
顧沛卓揚長而去後，陸森揚寬慰了陸冉靜幾句，哄她入睡後，才想起亦堇。
微微笑道：“你是叫衿兒對吧？這次多虧了你，不然靜兒她肯定被歹毒之人害死了。我代靜兒就此謝過了。”
“陸公子客氣了，奴婢也不過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罷了。還是淳貴嬪福澤深厚才注定命不該絕。”亦堇回道。
“不管怎麽說，是你的海棠千層糕救了靜兒。不過，森揚現在還有一事要麻煩衿兒姑娘。”
“請陸公子吩咐無妨。”亦堇難免心中狐疑。
“哈哈，衿兒姑娘不用緊張。不過是被靜兒這麽一鬧騰我也沒吃什麽東西，肚子有些餓了，想麻煩衿兒姑娘再做些海棠千層糕嚐嚐。”陸森揚一臉溫和的笑意。
亦堇也不禁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