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荷初露
昭嬪躺在宣欽殿側屋，進食了幾口熱薑湯後，身子終於回暖。
因為宣欽殿乃是皇帝處理政務之處，所以一般後宮妃嬪是不允許在內休息的。除了淳淑容外，昭嬪是第二個享受這一特待的妃嬪。她欠身皺眉說道：“臣妾身子太弱，給皇上造成紛擾，實在是十分愧疚。”
望著眼前這位柔弱卻又堅強的女子，顧沛卓語氣也沒有之前那麽客套，而是多了幾分憐惜：“先別說了。你跪了大半天，想必是受寒了。晚上就不要再顛簸風雪夜歸了，就在此處休息罷。”
昭嬪一陣受寵若驚。
而雪瑤宮裏，若櫻醒來後得知顧沛卓曾在自己午睡時來過。心中一喜。近日因為顧沛卓下朝後差不多是在忙著處理錦嬪一案，所以也有一陣子不曾來自己這邊了。知道他晚上會過來，便早早就命禦膳房做了幾道他喜歡的菜，自己也精心打扮了一番。
不料正等著的時候，卻見宣欽殿的小太監過來通報說皇上今晚就歇在宣欽殿，不過來了。
一時之間，心中難掩失落。轉念一想，可能是奏章還沒有批閱完罷。便想帶上些膳食前往。
“皇上還在處理政務麽？應該還沒用膳吧。不如我索性帶些膳食過去。”若櫻說道。
“這，這……”小太監麵色為難。
茜桃見狀，問道：“公公，我家主子也是擔心皇上龍體，就請行個方便吧。”
那小太監躊躇了下道：“這不是奴才不行方便。是萬歲爺此時已經歇息了。”
若櫻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竟是和別的女子已經春宵帳暖了。
強忍住不快，問道：“不知是哪位娘娘在宣欽殿？”
“娘娘，這主子們的事奴才不敢亂說啊。”
若櫻聽他語氣便向茜桃使了個顏色。茜桃隨即往小太監手裏塞了一錠銀子：“公公，我們不過是打聽打聽，不妨的。”
“謝柔嬪娘娘。”小太監趕緊把銀子塞進袖口，悄聲道：“是昭嬪娘娘在那歇著呢。今兒個下午，昭嬪娘娘就一直跪在殿外的雪地裏，陛下出殿時才看到。後來，不知什麽原因，陛下剛要扶起娘娘時，娘娘就昏了過去。再後來……”
若櫻聽後，笑了笑：“噢。原來如此。有勞公公了。茜桃，送公公出門。”
小太監走後，若櫻默默發呆：本來入宮也不曾奢望能得到帝王專情。可是，上次顧沛卓下著大雪時趕過來時卻又是那般眷戀自己，直言自己對他而言不同於其他妃嬪。正是這句話，讓自己心中竟也相信自己能夠在這後宮得到幸福。然而，終究是自己想得太過簡單了。
顧沛卓今日能因為另一個女子倒在懷中而忽略自己，那自己在他心裏與其他人也並無兩樣。看來，妄想在這後宮之中同時收獲地位和愛情是不可能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語道：“顏若櫻啊顏若櫻，你進宮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登上那個尊貴無比的地位，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子麽？又何必作這些無謂的奢想呢？”
次日一早，顧沛卓突然想起昨晚竟然被昭嬪這麽一暈，忘記去若櫻那兒了。
又想起自己之前心中作出的要讓若櫻享盡寵愛的決定，便一早下旨，接著年關將近的喜氣，一連晉升了數人。
若櫻從正五品的柔嬪直接一躍三級晉為從三品婕妤，朱宛彤則因為體貼和溫順也晉升成為正四品容華，值得一提的是，亦堇作為宮女，之前就因為救了陸冉靜而破格提升為了正六品的婉侍，這次眾人都以為她是因禍得福，實則是顧沛卓覺得因為亦堇，自己才能找到當年的顏顏，所以擢升其為正四品的女官良儀，也算是風頭無兩了。
“主子，你看，萬歲爺還是很疼惜你的。這不昨晚沒過來，晉升的旨意今早就到了！”茜桃欣喜地說道。
若櫻卻是苦笑了一下：“其實我寧願我還是當初那個櫻美人，而他日日能來我這。”繼而又道：“罷了。也許我不該這麽沒出息。既然晉升了位分，那我今後便隻爭寵不求愛。我一定能寵冠後宮！”
茜桃不解地看著自己主子，弄不明白，兀自摸摸腦袋：這寵不就是愛麽？
因為身份改變，那若櫻自然也就不宜再繼續居住在雪瑤宮的偏殿了。顧沛卓特意賜居景致優美的宜寧宮，不過名字卻改成了琉瓔宮。不可不說這聖寵有些太過濃厚了。
這樣突然的恩澤與擢升自然讓椒房殿的皇後按捺不住了。
她急衝衝地來到宣欽殿中。
對顧沛卓道：“臣妾參見皇上。”
顧沛卓頭也沒抬地回道：“嗯。什麽事？”
見顧沛卓如此冷淡，皇後語帶不滿道：“皇上，臣妾好歹身為皇後，難道皇上就這麽不願意見到臣妾麽？”
顧沛卓這才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皇後：“朕與皇後相敬如賓，這樣難道不好麽？”
“難道對於皇上來說，與臣妾在一起就隻有相敬如賓，而與那些狐媚子，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麽？”皇後被顧沛卓的態度刺激得一時口不擇言。
“你再說一遍。”顧沛卓一字一句道。
“臣妾身為後宮之主，自然有義務要管好後宮大大小小的事務。敢問皇上一句，柔嬪既未為大陵作出什麽犧牲，又未懷有龍子，這樣連升三級不怕引人非議麽？”
“皇後，你還把朕放在眼裏嗎？！朕的聖旨以下，已經賜封她為柔婕妤，你卻一口一個柔嬪的叫，朕的旨意你當是耳旁風？朕告訴你，就衝朕喜歡她，朕就可以賜封她。若是朕哪天高興，連你這個皇後的位子也可以給任何人！”顧沛卓沉聲道。
皇後頓時癱軟在地。
顧沛卓見狀，冷笑一聲後說道：“既然皇後叫不慣柔婕妤，那朕就再晉升一級，李德裕，即刻擬旨，將柔婕妤再晉為貴嬪！”說完便拂袖而去。
皇後失魂落魄地回到宮中，想來之前太後說的果真不錯，那些個後宮得寵妃嬪是除之不盡的，從最初的陸冉靜，到複寵的吳綺菡，再到現在連躍三級的若櫻，這一個接一個的寵妃出現讓自己這個皇後都快形同虛設了。
剛才顧沛卓那一句“皇後可以給任何人當”，更是讓她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身旁的安姑姑見狀勸道：“娘娘，其實您已經是這後宮裏除了太後之外最尊貴的女人了，您何必和那些個狐媚子計較呢？隻要您能早日誕下皇子，那麽不管得寵的是哪個女人，她們都不可能威脅到您的地位啊。他日就算改朝換代，這太後也還是您，不是麽？”
“是啊。本宮這樣高貴的身份和家世又何必去和那些個小家子氣的女人爭呢！”皇後聽嬤嬤這麽一說，心中似乎踏實不少，但再想想，又愁眉苦臉了起來：“可是，皇上才和本宮鬧僵，肯定都不會到本宮這裏來，本宮，本宮怎麽懷得上孩子呢？”
“娘娘，您忘了，過幾日就是年關了。到時候後宮眾人一起守歲後，按祖律，新年的第一晚皇上是必須留宿椒房殿的，到時候您不就有機會了麽？”安姑姑諂媚笑道。
接著，這個姑姑又湊到皇後耳邊說了一通，皇後頓時臉紅道了耳根子：“這個……，若是被發現了，豈不是會鬧出笑話啊……”
“娘娘，老奴在宮裏待了這多年了，其實啊，這宮裏有多少妃嬪為了懷上龍種都悄悄地這麽做，最後成功者也不在少數。您若想就此一勞永逸的話，就得去放手搏一搏。您想想，等你懷了皇子，到時候皇上再立嫡子為太子，您到時候做夢都會笑醒的！”
許是安姑姑說得實在太過誘人，皇後最終還是點頭，願意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