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古香慢
“太後娘娘，請您為臣妾做主，分明就是柔貴嬪在香囊裏放入了能使臣妾流產的藥草，臣妾這才沒有保住孩子的。”吳綺菡哭訴道。
太後神色複雜，並未言語。而顧沛卓似乎也在僵持之中。
這時，亦堇開口說道：“皇上，太後，請恕奴婢冒犯。奴婢剛才有話還沒說完。”
眾人都望向亦堇。隻見亦堇拿起方才從香囊中取出的藥草在眾人麵前展示了一圈。
大家都有些不明所以，亦堇說道：“不知各位是否注意到，這些剛才從香囊裏取出的藥草放置於空氣中這麽長時間後依然沒有什麽變化？”
亦堇這麽一說，眾人恍然大悟。她繼續說道；“按理說，如果香囊裏包含了可以製成‘娉婷劫’的藥草的話，那麽現在它們全都擺在外麵，那麽應該完全變紅了才是。可是過了這麽久，依然還是隻有那些尖端是紅色，那就說明，這些藥草並沒有毒，而是接觸了另外幾種藥草的氣味後才變成了有毒的‘娉婷劫’。”
亦堇頓了頓後，接著說道：“換句話說，也就是現在明瑟宮中雖然依然有杜仲的氣味，香囊裏也依然是艾葉和桑寄生，那麽和當時華夫人出事的時候相比，唯一缺少的就是曼陀羅花的味道！”
此話一出，眾人都震驚不已。
“程太醫，能否勞煩您解釋一下曼陀羅花的特點？”
程子謙點頭說道：“曼陀羅花無意時嗅之清香，可用於香爐熏香之用，適量可提神。然而，若是用量過多，那麽淡淡的幽香便可化為濃鬱的香氣。”
“華夫人，請問您當日可曾聞到什麽不尋常的香氣呢？”亦堇看向吳綺菡。
華夫人回想後，麵色漸漸凝重。默不作聲。
一旁的顧沛卓眉頭緊鎖道：“應該是朕身上的。”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太後見狀，揮手讓閑雜人等全部退下，房中頓時隻剩自己、顧沛卓、吳綺菡、若櫻、程太醫和亦堇六人。
“皇上……”吳綺菡欲言又止。似乎很怕麵對背後的事實。
“朕在新年的第一日下朝後便來看華夫人。而之所以朕身上會有濃鬱的香氣，應該是前晚沾上的。”顧沛卓回憶道。
“皇上的意思是說，那香味是皇後娘娘宮裏的？”若櫻試探地問道。
顧沛卓點點頭，痛心地說道：“想不到竟然是因為朕的衣衫上沾染了椒房殿的曼陀羅花的熏香，才無意間害了華夫人和我們的孩子。”
亦堇卻不以為然地否定道：“皇上不必自責。因為這熏香並不是‘無意’的。”
“大膽奴才，此處有你妄自揣測的份麽？”太語氣不善地嗬斥道。
“那奴婢敢問程太醫，剛剛您介紹曼陀羅花時，是否漏掉了一些該說的呢？”亦堇微微笑道。
“這……，微臣不敢說。”程太醫猶豫道。
“程子謙，到這樣的關鍵時候，你還有什麽不能說的？！說，到底是什麽？”顧沛卓逼問道。
“因為曼陀羅花果富有迷幻藥的特性，可以讓人產生快感。吸食過多曼陀羅花的氣味可產生興奮作用，並可出現幻覺。且因為會使人過度興奮，所以，所以，才被用來催情……因此，宮中很少使用曼陀羅花作為熏香……”
“是麽？”顧沛卓這才明白程太醫之前刻意不提的原因。如果真如他所言，那麽皇後宮裏的曼陀羅花的香味便是她可以安排用來留住顧沛卓的。堂堂一國之後，居然使用這些偏門左道，真是傷風敗俗之極。
顧沛卓長歎一聲：“這麽說來，朕、皇後、柔貴嬪、乃是華夫人你自己，我們四人的連連相扣才造成了這一樁意外。真是天意麽？”
“可是，皇上，微臣有個疑問，禦藥房的記錄上並沒有顯示皇後娘娘派人取了曼陀羅花啊？事實是，禦藥房的曼陀羅花分毫未少。”程子謙恪盡職守，戰戰兢兢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慮。
這樣一來，又橫生波瀾了。
“皇上，程太醫說的有理，是不是你誤會皇後了？並不是所有的濃鬱一些的香味都是曼陀羅花的？禦藥房的曼陀羅花沒有減少，那皇後便不可能用它來做這些荒唐的事啊！”太後勸道。
你這個老謀深算的妖婆，你以為這樣就能替你的侄女脫罪麽？亦堇心中不忿地想道。我就偏不讓你如願。
“皇上，這正是奴婢想要稟報的，方才程太醫給禦藥房近一個月的名單記錄給奴婢看時，奴婢發現皇後娘娘雖然沒有拿取曼陀羅花，但是椒房殿的宮女卻拿了很多一種叫冷香丸的香料。奴婢曾聽人說過，這冷香丸經過熱水一泡，再兌上一些白醋，便能將之前凝練在裏麵的曼陀花的汁液濾出。再放在香爐上烘烤，便如同用曼陀花熏過屋子一個效果。”亦堇徐徐說道。
這麽一來，皇後林叢珊這條禍亂宮闈的罪便是逃不掉了。
“程子謙，是不是這樣？”本來顧沛卓也還有些懷疑皇後林叢珊縱使再任性、善妒也不至於作出這種出格的醜事，但亦堇言之鑿鑿，再加上名單上的記錄白紙黑字，很難讓人再去相信。
盡管程子謙知道太後此時的目光別有深意地落在自己身上，但為臣者，要忠於君，所以他還是選擇慎重地點了頭：“確實如此。”
這樣一來，整件事也差不多蓋棺定論了。既使皇後林叢珊並沒有刻意算計華夫人，但是畢竟是因為她違反宮規使用禁藥才間接導致這個慘劇的。
雖然這件事說到底是個意外，但是為了平定後宮，顧沛卓還是作出相關決定：“皇後林叢珊非但沒有統領好後宮，反而做出有失婦德的事來，實在是枉費皇後的身份。朕決定廢除林叢珊的後位，貶為惠妃。而華夫人痛失皇子，朕憐其無辜，特決定加封為德妃，以示撫慰。”
“皇上，就算皇後這次一時失足做錯事，你也不能輕言廢後！”太後語有深意地對顧沛卓沉聲道：“皇上別忘了，這一升一降，可是不利於朝中形勢的。”
“既然母後一定要力保皇後，那朕就看在母後的麵子上這次留住她的後位。若她再有什麽過分的舉動，朕一定廢後！而且，既使廢後能免，朕仍要處罰她。傳令下去，皇後自今日起，禁足三月！”顧沛卓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