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到荼靡
“皇上？”若櫻看著急衝衝進來的顧沛卓喚道。
卻被顧沛卓一把抓住手腕，厲聲問道：“說！到底你妹妹亦堇是不是就是衿兒？！”
若櫻一愣，隨即以為是亦堇發現當年的真相後又跑到顧沛卓麵前告狀。不禁冷笑道：“枉我還對她感到愧疚，想不到她原來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你給朕說清楚！”顧沛卓喝道，突然餘光看到桌上的白玉梅花簪，遂拿起質問道：“是不是根本連這白玉梅花簪也是亦堇而非你的？！”
若櫻見狀知道已瞞不住，幹脆承認：“是有如何。沒錯，她就是麵色平庸的宮女衿兒，也是當年和你定下約定的顏顏，不過，她現在更是突厥大汗的新娘。皇上若是不怕這場和親再次成為笑話，大可以再把她搶回來啊！”
“啪”地一聲，若櫻隻覺臉上一陣火熱。顧沛卓冷冷地一字一句道：“朕怎麽做與你無關，不過，朕今後，一定讓你百倍承受亦堇受的苦！”說完便揚長而去。
若櫻頹然倒地。眼神中卻透著深深的不甘。
於此同時，朝中傳來一個消息，稱兵部尚書陸盛昌在邊關深受重傷，奄奄一息。陸森揚趕緊快馬加鞭趕去。而淳妃陸冉靜也因為聽到這個消息受到了刺激當場昏倒。
顧沛卓也隻能先將亦堇的事放在一邊，忙著召集朝臣，選派新的將領頂替陸盛昌。
一頓忙碌下來，回到宣欽殿的顧沛卓早已是身心俱疲。
一襲青衣映入眼簾。
顧沛卓懶懶說道：“婉嬪，今日朕想獨自歇息。你先退下吧。”
“臣妾怎麽忍心看皇上這麽辛苦呢？”葉清然清冷的聲音說道。
話音剛落，卻見她用一把匕首刺入顧沛卓。
顧沛卓一時不備，側身一閃，卻還是被刺中。立即反手扣住葉清然。
大聲喚道：“來人！”
侍衛們立即進來拿下葉清然。葉清然見未能結束顧沛卓性命，絕望說道：“狗皇帝，沒想到這樣都要不了你的命！不過沒關係，太子已經回到宸國，哈哈，陵朝的氣數將盡了！”說完咬舌自盡。
顧沛卓還欲多問，卻眼前一黑。
太後聞訊趕了過來，當即吩咐所有人：“今日發生的事任何人都不得對外泄露出去，否則，哀家定誅他九族！”
……
亦堇來到阿史那峻柏麵前說道：“皇上也已見過了，離姐姐毒發的日子將近，不知大汗能不能盡早帶亦堇前往宸國一道取得解藥？”
阿史那峻柏鄭重地點點頭：“好。本汗既然答應了你，就絕對說到做到。”
阿史那峻柏一行人遂帶領亦堇連夜悄悄趕往陵國和宸國邊境。
終於在三日不停的奔波下到達邊境。亦堇卻意外地發現之前鎮守在邊境的陵國軍隊全都被俘虜了。
“大汗，這是怎麽回事？”亦堇問道。
阿史那峻柏沉思片刻後還是告知亦堇：“本汗也是前幾日收到消息稱宸國突然想駐守邊關的陵國軍隊發起偷襲，陵軍大敗。”
“什麽？”亦堇詫異道：“陵軍不是由兵部尚書陸盛昌大人帶領的麽？還有沈致遠沈侍衛。”
阿史那峻柏搖了搖頭：“本汗也對此事感到奇怪。不過，本汗的探子帶來的消息是陸盛昌受了重傷，而你說的那個沈侍衛則下落不明。”
亦堇心中一沉，那陸森揚和陸冉靜聽到這個消息的話不知道會怎樣？麵色憂鬱。還有……，顧沛卓會如何應對呢？
阿史那峻柏以為亦堇隻是因為身為陵國子民所以焦慮，出言寬慰道：“不必過濾。很快你就會成為我的汗妃，受到整個突厥人民的愛戴，本汗不會讓你罹受戰亂之苦的。”
亦堇茫然地點了點頭，心緒卻一陣淩亂。
正在此刻，一個下人進來在阿史那峻柏耳邊耳語幾句。阿史那峻柏不禁喜笑顏開。
他握住亦堇雙肩開懷地說道：“不用愁眉苦臉了，你姐姐的毒可以解了！”
“這又是怎麽回事？”亦堇從思緒中抽離詫異地問道。
阿史那峻柏示意小廝稟報。
“啟稟汗妃，剛剛宸國那邊派人來說，明日午時在雁門關處就送給我們解藥。隻是說要大汗和汗妃親自前去。”
亦堇覺得十分稀奇。她清楚地記得之前那個刺客還以此來要挾阿史那峻柏與宸國結盟，怎麽現在宸國倒要乖乖送上解藥呢？難道？不是真正的解藥。隨即又覺得無妨，隻要讓自己一研究，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麽？隻是，這事著實蹊蹺。
阿史那峻柏看出了亦堇的顧慮，說道：“你放心，倒時本汗會加派人手保護你的。”
亦堇點了點頭。
等到次日午時，亦堇等人依約來到雁門關。等候片刻後果然見到一群人走來。
可是……，亦堇看清來人後，瞪大眼睛，滿臉震驚。因為，走在最前麵的，那一身白衣，竟然是陸森揚！
若不是看到陸森揚熟悉的笑容，亦堇都會以為這不過是個和陸森揚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罷了。
“怎麽會是你？！”亦堇終究忍不住輕呼了出來！
“亦堇。”陸森揚依舊溫潤地笑道。
“你們？認識？？”阿史那峻柏雖然見過陸森揚，但未曾留意，所以一時沒有認出是他。
“大膽！汗妃的名字是你可以直呼的嗎？！”那摩隨後出言喝道。
“我看是你大膽才對，竟敢對我們皇上無禮！”陸森揚身後一名男子厲聲道。
“皇上？？”亦堇不解地看著陸森揚。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你放心，不管我現在是什麽身份，我始終是你認識的那個陸森揚。”又轉頭吩咐身邊的人拿出解藥：“你先拿著這個解藥，趕緊給柔貴嬪送去吧。時間所剩不多。”
“嗯。”亦堇點點頭。
阿史那峻柏派人接過解藥。
亦堇正要伸手去拿時，阿史那峻柏阻止道：“且慢，小心有毒！”
亦堇卻坦蕩一笑道：“若是別人給我，我定不放心，可是公子，哦，不，宸國君主，我絕對信得過。”
陸森揚也會意一笑。
這時，遠處一名男子駕馬飛奔而來。口中不停地喊著“二小姐”的名字。
亦堇定睛一看，竟是福伯。趕忙讓人帶他上前。
“福伯，你怎麽會來這裏？？”
“二小姐，老爺病重，擔心見不到你和小姐了。老奴見過大小姐後才得知您在這兒，便日夜兼程趕來。老爺有封書信要我親手交給小姐。”
“我爹病重？書信呢？趕緊給我。”雖然亦堇和顏司翰之間有著十多年的心結，但畢竟血濃於水，亦堇聽聞老父病重早已顧不得當初的慪氣了。
“在這裏。”說著拿出書信。
亦堇接過一打開，便覺不對勁。趕緊丟開。
原來信封上麵塗有觸手即侵入體內的劇毒“花事了”。此毒十分猛進，之所以稱為“花事了”，就是因為染上此毒不消一炷香的時間便會香消玉殞。
亦堇看著自己的手，已變得青紫。陸森揚和阿史那峻柏見狀都急忙上前。
亦堇用盡力氣說道：“十朵開到荼靡的花瓣粉。”便倒在了地上。
“亦堇！！”阿史那峻柏猛烈地搖著亦堇。
“大汗，當務之急是替亦堇解毒。”陸森揚說道。
“怎麽解？”對於阿史那峻柏來說，這個場景太過熟悉，仿佛要他再次經曆吉雅離開他時的那種痛苦。一時之間根本冷靜不下來。
“剛才亦堇已經說了。”陸森揚淡淡道，同時吩咐手下：“以最快的速度去采集十朵開到荼靡的花，並將它們磨成粉末。”
“你是說這是解藥？？”阿史那峻柏這才反應過來。“可是亦堇怎麽會知道？”
陸森揚望向中毒的亦堇，沉聲解釋道：“她精通醫術。”便不願再多言。
經過一夜的昏迷，亦堇終於醒了過來。
卻見陸森揚和阿史那峻柏都守在床邊。
“你們？我……”亦堇迷迷糊糊地問道。
“不要亂動。你才剛剛解毒，身體還很虛弱。”陸森揚出言勸道。
亦堇揉了揉頭：“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記得是福伯遞給了我一個信封，而那上麵有著‘花事了’的毒。”
“我審問個那個福伯了。原來是柔貴嬪派來的。”陸森揚表情凝重地說。
亦堇聽後沒有大家意想之中的震驚，相反臉上卻是湧現出一種濃濃的悲哀。半晌後，她開口問道：“那也就是說我爹病重的消息也是假的了，對麽？”
阿史那峻柏道：“嗯。本汗派人飛鴿傳書到了揚州，證實你父親安然無恙。你可以放心。”
“那這解藥？……”旁邊一個小廝小聲問道。
“那種狠心腸的女人有什麽好救治的！虧得你還為她不辭辛勞。”阿史那峻柏為自己當初看走了眼後悔不已。
亦堇卻搖了搖頭道：“也許，是我忽略了我和姐姐之間的誤解太深了。公子，麻煩你派人還是火速將解藥送回陵宮好嗎？”
陸森揚點了點頭。
亦堇完成這件事後終於定下心來。隨後又對阿史那峻柏請求道：“大汗，陸公子乃是亦堇的朋友，能否行個方便讓我和陸公子說幾句話？”
阿史那峻柏看了看陸森揚，雖是文弱書生模樣，但剛剛的處事手段和氣魄卻有著帝王該有的霸氣。他注視陸森揚良久，然後意味深長地走了出去。
“公子，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怎麽突然就成了宸國的皇上？”亦堇開口。
陸森揚沉思了片刻後答道：“這還要從我接到父親傷重的消息說起。當時，我一聽到父親受傷，便趕緊來到邊境。趕到時父親已經奄奄一息了。不過，許是因為沒有見到我，所以一直撐著最後一口氣。然後，父親臨終前說出了我的身世。原來當年父親也是鎮守邊疆的將軍，曾經意外救過宸國君主一命，二人拋開兩國紛爭，成為朋友。後來，宸國發生內亂，宸國君主遭到國師李複所害，彌留之際，托人將還是繈褓中的我交給了父親。希望我能夠躲過一劫。恰逢我娘小產，父親便把我當成親生孩兒帶養至今。這些年來，國師的力量日漸壯大，他扶持五皇子，希望能謀朝篡位，但朝中卻始終有一股忠義之士與之對抗。希望能夠找到當年失蹤的太子，也就是我。父親亦明白這種情況。但畢竟忠義不能兩全。父親雖為我親生父皇的摯友，卻也是陵朝的臣子，所以一直將這件事隱瞞著我。知道這次，李複等人陰險設計，令陵軍大敗，父親也知將不久於人世。便終決定告知我這一切。他也不用再受忠與義的折磨了。說完這些，父親便去世了，我生父和養父兩條人命，都被李複所害，我自是要討回公道。便帶著父親給我的信物回到宸國，九死一生，找到那些忠義之臣。撥亂反正，登上帝位。正好，聽說你已經到了邊境，便命人拿出解藥送你了。”
聽陸森揚說完，亦堇笑道：“我本以為我的身世就夠離奇了，想不到和你的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麽。嗬嗬。那我該改稱你賀公子了。”
卻陸森揚一直凝視自己，亦堇有些不自然了起來：“你幹嘛一直看著我啊，我臉上有東西麽？”
陸森揚啞然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啊，總是讓我拿你沒辦法。”語氣雖戲謔，眼中卻是深情滿溢。
亦堇又怎麽可能沒察覺到呢，隻是這期間她遭逢了太多的變故，對感情早已遍體鱗傷。
她一笑不語。
陸森揚卻繼續說道：“現在你姐的毒已經解決了，放下仇恨，為自己而活好嗎？”
亦堇搖了搖頭。輕聲道：“有些事情，始終還是要我親自去解決的。”
第二天一早，阿史那峻柏和陸森揚走進亦堇房間時看到了一封辭別信。原來亦堇帶著解藥連夜駕馬趕回了陵宮。
阿史那峻柏急忙派人去追。
卻被陸森揚阻止：“大汗，尊重亦堇的選擇罷。愛恨情仇，她需要一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