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尋找
樹上的葉子開始抽出新芽,嫩綠的顏色無處不在,一片春意的北京街頭,洋溢著人們喜氣的臉龐,隻是,這樣生機盎然的城市,卻少了一點溫暖。 冷!我縮著脖子,把半張臉都埋進圍巾裏,我絲毫不介意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公車緩緩的開來,掀起一地灰塵,提上行李,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進車裏,哄哄的暖氣把眼睛熏得生疼。 望著窗外飛速過去的景色,我幾乎下意識的摸了摸臉,臉頰是幹的,這是一個不好的習慣,飛掠過的事物總是會讓我淚流滿麵,那是自從程婉走失後就出現的。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個不停,沈天賜發來一條彩信,點開就傳來他濕潤的嗓音,末了,他說,“還有誰能夠像我這樣把《江南》唱得這樣婉轉琉璃呢?”我就笑了,笑著笑著忍了很久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天賜,有個詞叫觸景生情吧。 車窗外一閃而過的影子讓我渾身一顫,那是…… 我發了瘋的衝到車門處,大喊著:“司機開門,麻煩你開一下門!”光頭司機從後視鏡裏瞅了我一眼,不耐煩的說:“沒到站呢,這裏不能停車。” 腦子一熱,看到緊閉的車窗,想也沒想就要打開往下跳,司機嚇了一跳,趕緊急刹車打開車門,顧不上旁邊那些看瘋子的眼神和罵罵咧咧的字眼,我拿著行李就衝下了車。 一年過去了,你還好嗎?錯開重重人流,滿世界隻有我粗重的喘息聲和那個阿羅多姿的背影,你在哪?你在哪? 我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回那個地方,眼神掃過匆匆而過的人群,用盡全身力氣大喊:“程!婉!你在哪裏?!” 身邊開始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微微的風吹散我額前的發,很涼很涼,我像個神經病一遍一遍的拉住過往的人群,隻要是女的都被我扯了一遍,失望,還是失望,有一瞬間我忘了自己在幹什麽,為什麽會在這個人潮湧動的街頭拉住一個個女子,一遍遍的叫她們婉婉。 “你的臉髒了,擦擦吧!”旁邊溫潤的聲音把我驚醒,我抬頭看到一張充滿關切的臉,他用眼神示意我拿他手上的紙巾擦擦臉,我愣了很久,猛的站起來推開他,然後又開始一遍遍的找。 “程婉不在這裏!”他的話讓我的心髒像蹦極一樣,落下去又彈起來,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衝過去揪住他的衣領問:“你把婉婉藏到哪裏了?求求你把她還給我!”我一邊說一邊哭,語無倫次的想要表達清楚卻發現嘴裏能說出來的話就隻有這兩句。 他後退一步,咳了一聲,說:“小姐,你現在需要休息。” “休息你媽個頭!”看他雲淡風輕的樣子,我急得爆粗口,又走上前抓住他的袖子問:“是不是你把婉婉帶走了?” 他一臉無奈的樣子安撫著我的情緒,“小姐,你的情緒很不穩定,我建議你去醫院看看,我是醫生,你要相信我。” 我的心一下落到了穀底,緩緩鬆開了抓著他袖子的手,又看了看周圍一群看熱鬧的人,也許我真的瘋了,大街上撒潑隻為了那一眼模糊的背影。 這一年來,我不斷在長沙和北京兩個城市中來來去去,到了北京我總認為她就在我身邊,一轉身一轉眼就能看到她在我後麵笑顏如花,擰著我的胳膊不耐煩的說:“董小硯,你真是欠抽。”回到長沙我會時常走到我們經常去的地方,然後被洶洶的悲傷淹沒。 想到這兒,我眼前的天空突然黑了下來,所有的疲憊和所有的憂傷在我閉上眼睛的時候全部重重的落在地上,一層厚厚的土把我掩埋得密不透風。 窒息! 婉婉當初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也是這樣茅盾的心情吧,永遠不要醒過來,永遠不要,或者這本來就是一個夢,醒過來惡夢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