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昏睡
田野趕緊一把拉住蘇億楚的手，匕首應聲倒地。
“你……”剩下的話蘇億楚沒有說完，整個人便倒在了田野的懷裏。
田野抱著懷裏昏迷的人兒，抬起頭。漫天的流星雨飄落下來，整個天空被明亮的光芒照耀，在漆黑的夜裏綻放，就連地上的霓虹燈都瞬間失去了本來的顏色，周圍都散發著一種明亮的光芒，有一種觸目驚心的美麗。田野此刻卻沒有任何心思去欣賞著美麗，他低下頭，懷裏的人兒漂亮的眸子緊緊的閉著，修長濃密的睫毛在潔白的臉頰上投下陰影，整個人帶著一種讓人無法自拔的美麗。田野的目光掃過去，她的身上穿的是一件連衣裙，裙子輕薄的紗軟軟的蓋在她的身上，整個人帶著一種仙子的夢幻感覺，田野不禁伸出手輕輕的撫摸她的臉頰，當他的手觸摸到她的脖子裏的那道紅色的疤痕的時候，他的腦海裏再一次出現了妙戈倒在血泊中的樣子，他的心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疼痛，如果說之前他還存在疑慮，再看見蘇億楚脖子裏的傷痕的時候，他終於明白，她就是他生生世世要愛著的那個人。、
田野有些情不自禁，眼淚慢慢的流出來，他從此要永遠陪在她的身邊，保護他。
“成功了？”江稍翁走進來，不可思議卻又情理之中的表情看著坐在地上，懷裏抱著蘇億楚的田野。
“她最起碼要昏迷兩天，你還是把她放到床上吧。”啊繆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他看著田野血紅的眼睛也不忍心再開玩笑，田野順從的將蘇億楚抱到床上，讓她平躺下來。
“好了，我們出去吧。”蘇教授推著其他兩人走出去，隻剩下田野陪著蘇億楚。他一動也不動的守護在她的身邊，他要等她醒過來，親自請求她的原諒。讓她知道，她留下來一定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蘇憶楚醒過來的時候。整個臥室空曠安靜的令人窒息，她悠悠的睜開眼睛，刺眼的白紙燈光讓她下意識的抬起胳膊想要遮住這突如其來的亮光，胳膊處沉甸甸的痛意讓她不僅轉頭，這才發現枕著自己的胳膊睡覺的田野。
“他怎麽在這裏？”蘇憶楚使勁的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確定自己不是睡錯了床，這才轉頭去仔細打量那個將自己的胳膊壓得麻木生疼的男人。烏黑堅硬的黑色短發，在白熾燈的光芒下居然格外的柔順。還記的在古代的時候，那個時候霸王還是自己，還是真真實實的項羽，臨風而立，楚河的河水裏是他英姿颯爽的倒影，還有博君王一笑的虞姬，而不是現在的田野以及現在的蘇憶楚。蘇心羽有些失望，畢竟無論時光怎麽變遷，在現代待了這麽久，恐怕西楚霸王項羽已經失去了那可以令人神魂顛倒的風範吧，而虞姬是否還是那個善解人意的虞姬。想到這裏，蘇憶楚自嘲的笑了一下，眼神飄向熟睡的天夜晚。
“喂！”蘇憶楚打斷自己的聯想，晃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試圖叫醒熟睡的某人。
“你醒來了，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田野一臉歉意的話，讓蘇憶楚心裏莫名其妙的有少許的失落感，西楚霸王項羽是否也這般為他愛的女子小心翼翼唯唯諾諾。
“沒關係。”蘇憶楚看著滿臉慌亂之色的田野，聲音輕柔，不以為然。田野本來是打算轉頭換個姿勢再睡的，卻不料轉頭的時候看見了盯著他看的蘇憶楚，這才慌忙抬起頭來。
“憶楚，對不起。”
田野的表情像是一個偷吃了被父母束之高閣的糖果的小孩。內疚驚恐中帶著小小的得意。
蘇憶楚挑了挑眉毛，語氣帶著坦然：“反正就算我穿越過去，也沒有西楚霸王，你覺得呢？”
憶楚的話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田野靜靜的盯著她。表情帶著愧疚之外，有一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架勢。
“就是我陪著你穿越到古代，你也找不到你所期待的浪漫愛情，曆史所有的也不過是個悲劇——項羽投江，虞姬自盡。與其穿越回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不如生活在現在，我最起碼可以牽著你的手一起到白頭，這樣不好嗎？”田野說話的時候，語氣不知不覺的溫柔了下來，蘇憶楚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就算你覺得我懦弱，我還是想要告訴你，我要的不是項羽的起拔山河英雄氣概，而隻是在你需要我的時候，可以給你一個肩膀，一個讓你遮蔽風雨的港灣。而不是在生死的邊緣上讓你選擇死路，我不知道古代的那個作為霸王的自己是怎麽想的，讓自己的女人獨自走向死亡，但是今天的我，是項羽也好，田野也罷，我隻知道保護自己的女人，讓她避免亂世戰爭的紛擾，做一個被人寵愛的世俗小兒女。我還沒說完了，你怎麽先哭上了？”
蘇憶楚明白，是自己不斷湧出來的眼淚嚇到了田野，讓他從深情的表白直接過度到詫異。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田野站了起來，轉身從床頭拿起了一把寶劍。眼神平和的將它遞給蘇億楚。
“它怎麽在這裏?”蘇億楚的語氣帶著不可預料的情理之中。她伸手接過寶劍。
“妙戈，你來為本王舞一支如何？”
妙戈站在楚王府邸大廳的中央，揚手接過霸王扔過來的寶劍，寶劍在空中翻轉了個漂亮的弧度之後順利的落入女子的手心。
伸手跳躍，寶劍帶著淩厲的光芒反射出女子笑顏如花的精致容貌。腳尖點地，霓裳羽衣在空氣中宛若翻飛的蝴蝶，青絲纏繞在劍身，雪一般的肌膚在飛速旋轉中，霞光慢慢的溢上臉頰，回頭是王沉醉而讚賞的眼神，忽然腳底一軟，整個人如踩了棉花般突然後仰，那一刻，仿佛天地在眼前旋轉，王在何方，早已辨不清方向。閉上眼睛，幻想自已是一隻翩然落地的蝴蝶，即使落地也不會遍體鱗傷。
衣帶飄飛，弱柳扶風般的腰肢落入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驀然抬起頭，驚恐而又澄澈的大眼眸裏是男人霸道而又輪廓分明的臉，帶著戲謔和寵溺。
“億楚？”神遊的億楚被小心翼翼的聲音拉回現實。她茫然的轉頭，“就知道你還是想要回去，不然這支寶劍也不會在流星夜回到你身邊。”田野有些失落的語氣，仿佛是眼前的人已經不是自己愛的那個女子，而隻是一個莫名其妙穿越過來的古人，正在千方百計的想要回到那個屬於自己的國度。
“田野，你不想回去嗎？你不想做回那個楚霸王嗎？”億楚的聲音虛無飄渺，她手裏握著寶劍，再次躺倒在床上，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那種快要散架的痛意，正像是密密麻麻的蟲子帶著吞噬骨頭的痛意啃咬她的每一寸肌膚，連帶著骨髓。
隻是蘇億楚不敢確定的是讓自己疼痛的是身體還是那顆心髒。
“我當然想做那個霸王，可是我也恨自己是霸王，這不是我怕死的緣故，而是我不願你離開我，我回去就意味著我永遠無法和你在一起相守到老。就意味著我必須忍受失去你的痛苦，還是你覺得你自己寧願去做那個曆史留名的虞姬，而不願意做和我廝守一輩子的平凡夫妻？”田野的話帶著微微的怒意，他極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強硬而又諷刺，但是蘇億楚清晰的感受到他心裏的矛盾和無奈。
“田野……”蘇億楚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忍受著不知名的痛意，低低的喚田野的名字，她又怎麽能告訴田野，曆史永遠是無法更改的，即使他們為了求得一時的相守而不願意回到古代，曆史照樣不會篡改，她清晰的記得那天她在圖書館看到楚漢之爭的那一段曆史，無論什麽版本，霸王項羽最終在奔騰的江水中結束了自己傳奇的一生，而那個悲情女主角則在四麵楚歌的軍營裏用一支寶劍葬送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她還記得那天自己奔騰而下的眼淚，整個圖書館安靜的可以聽見呼吸聲，隻有她一個人哭的像個傻子，緊緊地抱著那本《項羽傳》，仿佛是頻臨淹死的人揪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她當然是願意和他就這樣自私的相守一輩子，她虞姬隻是一個女人，一個曆史發展史上不足掛齒的小人物，可是他項羽不一樣，作為西楚霸王，在曆史發展統一的軌道上，他無疑是一股不可或缺的力量。必定要為曆史的發展圖上濃彩重抹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