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應聘
這個年紀不大的女孩打量了我好幾眼，看得我有點不自在，難道我不能做廚師嗎？還是我臉上有什麽花？可我記得自己沒有化妝，不可能花啊。
正疑惑的摸著自己的臉龐時，那女孩衝櫃台後麵喊了一聲：“爸，有廚子來啦！”
我覺得這姑娘說話真是生冷不忌，我還沒有成為他們的廚師，還不知道他們滿意不滿意呢，就被定義為“廚子”了。
櫃台後的人聽見喊聲應了一下，然後不慌不忙的走出一個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的富態模樣。
他看見我明顯愣了一下，和女孩一樣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了我兩遍，看得我莫名其妙，隻好不得不提醒的問道：“請問，你們這裏是招廚師嗎？”
中年男人皺眉點頭，然後說：“是的，不過……是你應聘？”
我篤定的點點頭，那兩人更加狐疑了，最後，中年男人拍板道：“那就試試吧，現在跟我去廚房做幾樣小菜，如果對得上胃口，今天就可以決定留下來了。”
我驚喜的點點頭，沒想到這家餐館這麽好說話。
我之前去的另外兩家，明明寫的說是招廚師，可是我一進去，他們轉口就說要做服務員，雖然勉強可以接受，但經過夜店的事情，讓我對拋頭露麵應付客人這種事多少有點抵觸，我就想再多找幾家，沒想到，碰到這一家正常點兒的。
這一家餐館規格不大，廚房裏一股油煙味，顯然剛才有人用過。
中年男人進來後，叮囑道：“你按照這個菜單上的前兩樣做一頓，好了出來告訴我一下。”說完，人就去前麵幫忙了。
我翻了翻菜單，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這幾樣菜都是我從黃姨那裏學的滾瓜爛熟的，不過，到底是不知道外麵的人的口味，我隻好心懷惆悵的開始動手。
直到我出院那天，也沒有見到黃姨，之前，她還來醫院看過我一兩次，後來宋陽暉送來的煲湯，大多也是她親手做的，可是直到今天，我再也沒能見到黃姨一麵.……
算了，不想了，大不了以後等我賺了錢，買點營養品偷偷去別墅看望黃姨，反正宋陽暉大多數時候應該在打理公司，大概沒空花大把時間待在家裏，總會有空閑時間被我利用的。
不過……萬一被他知道，以為我陰魂不散，想要糾纏他可怎麽辦？
不不，隻要我不說，黃姨不說，他不可能知道！
拋開了亂七八糟的雜念，我終於以最快的速度將幾樣菜做好，中年人和女孩聽到我的招呼，都來到了廚房。
中年人看著我的菜品，慢悠悠點評了一句：“賣相不錯。”
廢話，宋陽暉那個人多挑剔，幾樣家常菜要是不翻出花兒來給做得養眼，就是再好吃，他也未必動筷子，這可是我從黃姨身上學到的經驗，應付這一般人等，簡直綽綽有餘。
那女孩顯然沒有她爸爸沉穩，她滴溜溜的眼睛盯著這幾盤菜看，我甚至聽到了她急不可待的吞咽口水的“咕噥”聲。
“爸，咱們嚐嚐唄。”女孩戳了一下她的父親，終於，兩父女在我的殷切期盼下一人拿起一雙筷子，開始動嘴。
……
然後把整盤菜都給吃光了。
我有點驚訝，眼見幾樣菜快要見底，剛想開口問有沒有通過，那個當爹的就抹了一把油嘴，問：“妹子，你這廚藝跟誰學的？”
我一愣，回答：“是一個長輩教的。”
中年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她人還在你身邊嗎？”
我不由感歎：“我倒是想在她身邊.……”
中年人一聽，立馬就知道戳中別人的傷心往事了，忙不迭的擺擺手示意我別多想，說：“要是你願意，今天就可以留下來幹活，明天記得把身份證什麽的帶來，咱們簽臨時工還是長期工，可以再商量。”
我一聽，頓時就樂了：“老板，我、我這是被錄用了？”
中年人驚訝道：“那當然，不是我吹，你這手藝可蓋過這條街的餐館大廚了，怎麽，以前就沒人誇過你？”
我赧顏笑道：“沒有.……那我今天就留下來吧。”
中年人點頭：“不用叫我老板，我哪裏算什麽老板，這就是我開的一家謀生計的館子，唉，以前的廚子有事走人了，最近幾天可把我忙得，我又不會炒幾個菜，把常客都給吃得嚇跑了.……哦，敝姓王，叫我老王就成。”
我哪裏真的就叫人家“老王”，這個中年人說起話來有點憨態可掬，模樣很有幾分親切，也讓我下定決心暫時在這裏幫工。
“王師傅，不知道你店裏有沒有什麽規章製度，我看一下？”我到底也是在霓裳有點見識的人，一般的店麵多少有明麵上的條規的。
那女孩聞言，隨手抓過一疊紙給我看：“諾，就這麽幾條，我們店可算是百無禁忌了。”
我拿過來瞧了瞧，果然上麵隻有很簡便的幾條，什麽“貴重物品自行保管，丟失概不負責”啦這一類的，最後，有一條讓我很高興——員工免費提供午、晚兩餐。
這真是太好了，我對工資的要求並不高，但是能有一個固定的吃飯場所，正好省去了許多麻煩事，也節省了我的時間。
就這樣，在我離開霓裳夜店，離開宋陽暉後，我的第一次獨立生活毫無波瀾的開始。
每天，我的工作就是去“多吃點”餐館準時報道，然後以在黃姨那裏學到的手藝自由發揮，這家本來半死不活的小餐館因為我的到來，生意竟然漸漸好了起來。
說實話，黃姨教給我的廚藝大概隻有一半的精髓，因為後來我受傷住院的緣故，也沒能繼續學習下去，但是就靠這半調子的手藝，竟然也能養活我自己。
這是我第一次，因為自己的勞動而換來的成果所自豪。
原來，我也不是那麽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沒有精貴的化妝品，不需要昂貴的衣物服飾，隻要能夠獲得一片安寧的港灣，我就心滿意足了。
隻是午夜夢回時，我的心裏總是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個碩大的豁口，冷風涼颼颼的直往裏灌，隻有在我忙碌著去做菜，去洗碗，去整理餐桌等等需要幹的事情時，才可以勉強不讓自己去想那個人……
宋陽暉果然說到做到，從他離開的那一天起，我們就真的再也沒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