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算計
第二天清早，我是被燕子給搖醒的。
我撫著僵硬的脖子挺直身，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悲劇——我落枕了！
這會兒的燕子已經徹底清醒過來，麵上滿是歉意的神情，想必她也知道昨晚是我照顧了她。
“昭雪，謝謝你。”燕子低了低眼眸，猶豫再三，終於問道：“我昨晚有沒有.……有沒有說什麽奇怪的話？”
我一愣，隨即恨不得長歎短籲：“你昨晚說的，豈止是奇怪，簡直沒一句是我能聽得懂的。”
燕子麵色一僵，我注意到她的神情，可沒打算放過她，繼續刨根問底：“燕子，你怎麽會來這裏的？還有你昨晚說的.……那個什麽他，是誰？哦不對，好像有幾個他呢，你.……”
“我的私事，不要再問了。”
聞言，我一愣，燕子已經恢複成白天裏那種高冷疏離的姿態，和在霓裳裏一樣不近人情。
這女人是什麽做的啊，翻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滿臉不好意思的感謝我呢。
可是，燕子已經明顯下了逐客令，我也不得不識趣，隻好離開了休息室。
然而，出了簡易的休息室和酒吧，我站在“Coco”酒吧的門口，竟然不知道往哪裏去。
夜場一般到天黑才隆重接待客人，白天大家上班的上班，死宅的死宅，生意倒是不怎麽樣，因此安排的姐妹也不需要那麽多，我就是其中一個不需要接待，而無家可歸的小姐之一。
說是小姐，我自己都覺得可笑。
從始至終，除了宋陽暉，根本沒有第二個男人碰過我，然而這些說辭有什麽用，隻要進了這個地方，不管你有多清白，人們都會把你定義為水性楊花的女人。
像是給一個人判了死刑般，不論他以後做過多少善事，人們還是戴著有色眼鏡看他，覺得他就應該必死無疑。
我無話可說，反正現在已經重新來了這地方，再次身不由己。
用肉體賺錢又有什麽大不了，就像周芃芃說的，喜歡一個人是喜歡他的軀囊，還是他的靈魂呢？如果注定要失去一個，當然沒有更好的選擇。
我的打算是，既然自己沒有別的謀生能力，隻好在Ccoco酒吧幹一陣子，等租到一個房子，再考慮要不要重操舊業，比如去“多吃點”那樣的地方找個正經工作。
不是沒有想過現在就逃離這裏，可是宋陽暉的母親是怎樣精明的女人，我前腳想逃出這片紅燈區，下一秒，她估計能把我賣去更遠的地方，說不定會采取極端措施，比如派人來監視我，到了那時候，我的人生就真的是暗無天日了。
不如先放鬆她的警惕，在這裏做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姐，等她覺得我不會翻出什麽浪來，以為我習慣了逆來順受之後，再考慮脫離她的視野。
想到這裏，我不禁在心底為自己點了一百個讚：昭雪，你很機智嘛！……
機智個毛線啊，一分錢沒有就算了，連補覺的地方都沒有一間，輪到我休息日的時候，難道繼續賴在酒吧休息室？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一多，“媽媽”肯定會不滿，到時候給我小鞋穿就得不償失了。
更鬱悶到死的是，我的手機早不知被那群綁架的大佬們扔到哪裏去了，周芃芃、龍哥、小八、胡師傅等人的號碼，一個也沒有記住，連求救的幫手也沒法聯係一個，造孽。
至於宋陽暉的手機號碼，我倒是記得清清楚楚，可是，我敢打嗎？
明擺著是他媽媽整我，就算我向宋陽暉求救一次，他母親不認可我，未必不會下第二次手，而下一次，我說不定就直接被neng死了……
再說，宋陽暉到底會不會救我出苦海，還真是一個很大的問號。
我已經對宋家所有人，除了黃姨，都不抱希冀了。
暖烘的秋日陽光柔軟的映照在身，可我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隻覺得周遭都是滿滿惡意。
肚腩發出一聲抗議的低鳴，我拍了拍肚子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心裏十分懊悔。
剛才出來的時候，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向燕子借點兒錢應應急呢？現在可好，已經是一個徹徹底底的乞丐了啊！
……
等等，我似乎……還沒有那麽狼狽？
我猛地頓住腳，緩緩舉起了手腕。
上麵那圈鮮翠欲滴的手鐲，在暖陽光線中發出瑩潤青黛的光澤，看得人心頭一顫。
即使是我這種金銀玉石外行人，也能被其色澤所吸引，這本該是一樣多不凡的貴重物品啊，可惜運不逢時，流落到了我這個不識貨的人手裏。
要不然，賣了它，換點生活費回來？
不不不，昭雪，你怎麽可以這樣，這可是宋陽暉送的，你的男朋友……咳，你的前男友的最後幾樣紀念品，怎麽能為了麵包就輕易把它給舍棄了？以後還能不能留個念想了？
屁話，我都要露宿街頭了，情啊愛的在生存麵前算個屁！寶貝可以再找，賤命可隻有一條，再慫也是一條人命啊，賣了它，勝造七級浮屠！
我的腦海中仿佛有兩個小人是你來我往，一個要往東，一個說走西，簡直不能呼吸！
最終，我還是忍住了把手鐲賣出去的心思。
一來，我不識貨，也不知道這玩意兒的市價和行情，萬一被人坑了連哭都沒地方去，二來，好歹是宋陽暉送的，看起來比較特別，還真有點舍不得……
於是，經過重重慎重考慮，掂量了一番孰輕孰重，我決定，鐲子不賣，把脖子上的項鏈給賣了吧！
在繁華熱鬧的街市逛了一圈，我總算摸索出這裏是哪一座城市了。
這是F市，和A市一樣，也是一座欣欣向榮的不夜之城，商場櫥窗裏的廣告奔向日新月異的勁頭發展，距離A市跨了好幾個省市，基本是天南海北的距離。
宋陽暉的母親為了讓我們分開，還真是頗費心思，不知道這一處地方有沒有宋氏集團的勢力，我想，就算有，勢力也應該比較小。
把我賣到這麽遠的地方，還讓我重新幹起老本行以示羞辱，不得不說，為了顧及宋陽暉的麵子，他的母親真是煞費苦心。
我找到一家賣二手貨的商店，準備把脖子上那條星光璀璨的項鏈給轉手。
玉鐲我不識貨，看起來挺貴重，不敢賣；腳上的高跟鞋是訂製的限量版，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刻，暫時舍不得。
掂量半天，覺得這項鏈可能比較廉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