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中無人
被方昌盛吼了一嗓子，才有銷售員走過來，問：「你要買什麼戶型的？」
「我不買，是他們倆買。」方昌盛指著霍不凡和寧雪晴道。
「看你喊的那麼大聲，還以為你要買呢。」那個女銷售道。
雖然她的表情沒有什麼異樣，但語氣卻有點譏諷的意思，把方昌盛氣的夠嗆。
霍不凡也不想喊他來幫忙，卻鬧一肚子氣，便主動接過話茬，道：「十三號樓東邊戶二十二樓或者二十三樓還有嗎？」
「沒了。」女銷售一聽，興緻更淡了。
這兩個樓層，算是小區里最好賣的位置，早就被買走了。而根據她的經驗，一般中意樓層賣掉的客戶，百分之八十以上都不會再做其它選擇了。
因為這裡是西北片區，本來房子價值就低，來買的人也很少。差不多級別的小區到處都是，隨便你去挑。
不像東南或者西南那邊暢銷，必須靠搶房才能買到好樓層。
「十七號樓東邊戶這個樓層呢？」霍不凡又問。
「我看一下。」
女銷售員拿出手機，正在翻找銷售記錄的時候，旁邊一個銷售忽然道：「那個房子被我一個客戶看上了，馬上就準備過來付定金。」
女銷售哦了一聲，對霍不凡道：「你聽見了，這套也沒了。」
方昌盛在一旁不樂意的道：「連定金都沒付，什麼就叫沒了？當我們傻子嗎？」
正常來說，房源的爭奪，都是以定金為準。誰先下定金屬於誰的，現在那名銷售員以被客戶看上為理由，方昌盛身為房地產公司老總，自然是不認可的。
另一名女銷售從手機統領視線移了過來，撇嘴道：「話說的這麼難聽幹嘛，就是有客戶先看上了，馬上就到啊。再說了，我那個客戶是準備直接付全款的，你們要是也全款，我就讓他別來了。」
本來寧雪晴心裡也有些不高興，買房是給你們送提成的，怎麼態度如此冷淡。
但聽說人家的客戶準備全款買房，她就不好出聲了。
哪怕是西北片區的房子，一套下來也得一百多萬，家裡只有二十來萬的存款，頂多付個首付。想裝修，都得等以後攢夠錢再做打算。
「算了，我們去別家看看吧。」寧雪晴低聲道。
霍不凡眉頭微皺，這個小區是他研究半天，確定地段最好的。
房子不是衣服，買著不合適就去退或者折價賣二手。
一百多萬的東西，就算霍不凡沒把這筆錢放眼裡，也希望能買到好地段的。
至於全款還是貸款，一天前他可能還需要想想，但是現在，有了姬香凝給的一百萬獎勵，完全不需要思考太多。
「我們也可以全款買，你可以讓客戶不用來了。」霍不凡道。
他這話出口，兩個女銷售都愣了下，而寧雪晴則有些慌亂的拉著他，低聲道：「你幹嘛啊，我們哪有那麼多錢全款買啊！」
那一百萬的獎勵，是姬香凝今天才到賬的，霍不凡也沒跟寧雪晴說，主要是想給她個驚喜。
所以，不知道丈夫手裡還有一大筆錢的寧雪晴，現在慌的不行。
她的聲音雖然壓的很低，卻還是被兩個女銷售聽見了。
那個說給客戶定下的女銷售撇著嘴，滿臉冷笑，道：「行啊，那你們掏錢刷卡，付了錢，我馬上給客戶打電話。」
「可以。」霍不凡點頭道：「辦手續吧。」
「你瘋了！」寧雪晴慌忙把他拉開一段距離，道：「咱們就二十幾萬，怎麼付錢啊，這樣做不是故意惹人笑話嗎！」
「沒事的，放心吧。」霍不凡滿臉輕鬆的道。
寧雪晴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這種隨便就能被拆穿的謊言，能爭來面子嗎？
顯然是不能的。
兩個女銷售看到寧雪晴臉上的慌張，她們互視一眼后，都發出一聲嗤笑。
其中一人道：「行啊，那你們在這等一下，我去拿購房合同和POS機。」
相比寧雪晴著急到好似熱鍋上的螞蟻，霍不凡顯得淡定許多，而方昌盛則很是不爽的道：「就她們這態度，幹嘛要在這買啊。」
「地段還行。」霍不凡簡單的解釋了一句。
他都這樣說了，方昌盛還能說什麼。
沒多久，女銷售把購房合同和POS都拿了過來，霍不凡正準備拿筆填寫相關資料的時候，那名女銷售卻把購房合同往後一收，然後將POS機遞了過來，道：「先刷卡。」
霍不凡皺眉看她，道：「合同都沒簽……」
「我知道合同都沒簽，可是誰知道你們有沒有錢付全款啊。所以先刷卡，然後再簽合同。」女銷售道。
這樣的流程，顯然是違反正規工作制度的，不簽合同就讓人家掏錢，這不扯犢子嗎。
然而，女銷售通過寧雪晴的表現，認定了霍不凡掏不出這筆錢，所以才故意要給他們難堪。
不是想裝逼嗎，行啊，讓你裝個夠！
另一名女銷售也走過來，笑呵呵的道：「一看你們就是有錢人，還在乎這一百來萬？反正早晚要刷，先付錢讓我們開開眼，也好讓她給客戶打電話通知不要來了嘛。」
這種狗眼看人低的架勢，連輕易不與人動怒的霍不凡，都有些不高興了。
而方昌盛更是表現的十分明顯，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聲道：「你們欺人太甚！」
「拍什麼桌子啊，不是你們說要付全款的嗎。脾氣這麼大，不知道錢包有沒有這麼大？」那名女銷售一直都看不上方昌盛這搓澡工的打扮，臉上的不屑十分明顯。
雖然這裡的房子不好賣，可也不是一個穿著大褲衩背心的人就能隨隨便便來裝逼的。
想在我們面前裝，那就得有被拆台的心理準備。
又不是你爹媽，誰樂意慣著你？
方昌盛好歹是個身家超過十億的大老總，平時在學校里表現低調，那是刻意為之。放在社會上，有誰真敢看不起他？
現在一個小小的售樓部銷售員，就敢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話，是可忍孰不可忍！
「把你們經理叫來！實在太過分了！」方昌盛怒氣沖沖的道。
「呦呵，脾氣可真不小，不過不好意思，我們經理太忙了，可能沒時間過來。你們還是抓緊付錢吧，我都迫不及待想開眼界了。」
女銷售完全沒有畏懼的意思，甚至連表面的平和都懶得偽裝了。
沒錢就別裝，真以為我們做服務行業，都得在顧客面前當孫子？
就算當孫子，那也得看是什麼樣的顧客。
方昌盛被氣的渾身肥肉都在顫抖，他指著那兩個女銷售，道：「好，好，好！你們兩個給我等著！」
說罷，他直接從口袋裡掏出老款的手機。
最少也是四五年前的款式，讓兩個女銷售看的直翻白眼。
一看就是個窮B，在這咋咋呼呼嚇唬誰呢？
打電話是嗎？
懷裡揣個死耗子，冒充打獵的，倒要看看你叫的這麼大聲，能喊來什麼樣的牛逼人物！
霍不凡懶得和兩個銷售員置氣，勸說道：「方哥，要不然算了吧，不買就不買了。」
「不行，你忍得下這口氣，我忍不下，今天非治治她們不可！」方昌盛氣呼呼的道。
「可別不買啊，我這POS拿的手都酸了，還想看有錢人的闊綽呢。」那名拿著機器的女銷售呵呵笑著道。
她完全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像在看著別人的熱鬧。方昌盛叫的越大聲，她就越覺得可笑。
霍不凡轉頭看著她那目中無人的樣子，不禁微微搖頭，自己還真是在底層混太久了，竟然會因為這樣的小人物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