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與錯

  唐世鳴沒有反駁霍不凡的話，因為這話是對的。


  一個心向烈陽的武夫，怎麼能和常年行走於黑暗之中的殺手相比呢。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到了晚上，那個叫秦大鵬的殺手發來消息，告知現在就準備出發前往江邊。


  霍不凡和唐世鳴沒有和他們一道，相信秦大鵬應該有本事在短時間內躲開那些監視。


  一個小時后，幾人見面。


  秦大鵬的老婆抱著孩子，好奇的看著霍不凡，不解的問：「幹嘛大半夜的趕路啊，明天一大早坐高鐵什麼的不行嗎。」


  「主要我有急事，不然的話，也不會走的這麼急，讓嫂子辛苦了。」霍不凡一臉客氣的道。


  秦大鵬的老婆倒也沒有太多的懷疑，因為霍不凡的氣質，確實看起來很像個大人物。


  秦大鵬告訴她，這是自己多年前的生死之交，見自己日子過的不如意，便主動邀請去一起工作。


  如果只是普通的工作，秦大鵬的老婆肯定不樂意丟下經營多年的水果攤去外地，但秦大鵬卻說，每年可以得到最少一百萬的年薪，這就很讓人心動了。


  現在賣水果的那麼多，平時根本賺不到什麼錢，只有過年過節的時候，可能一天有個上萬的利潤。


  綜合算下來，一年能賺個十幾二十萬就算撐破天了。


  所以一百萬的年薪，對她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秦大鵬說這話，沒有事先和霍不凡通氣，因為他自己在國外有個私人賬戶，裡面存了很多錢，一直沒敢拿出來花。


  這次逃出去后，他就打算把那筆錢用上。


  不多時，一艘小漁船來到江邊，霍不凡招呼他們上船。


  這艘小漁船是霍不凡中午過來找的，給了船主兩千塊錢，船主也不問他們要幹什麼，反正人送走，錢到手，就沒他什麼事了。


  通過這艘小漁船，霍不凡等人在江中登上了短暫停留的一艘貨輪。


  這艘貨輪，是他通過李家的關係搞定的。


  之所以沒用自己個人的關係，是因為霍不凡還需要李家來做擋箭牌，把更多人的注意力，放在這個家族身上。


  也許對李家人來說，這很不公平，但霍不凡沒有別的辦法。


  敵人的勢力太強大了，以自己現在的本事，真要硬碰硬，無異於雞蛋碰石頭。所以，他必須謹慎，儘可能把給自己留下更多的後路。


  登上貨輪，順流而下，秦大鵬的老婆隱約意識到，這不像普通的外出。


  沒聽說有什麼行程，需要先上小漁船，再上大貨輪的，感覺跟逃難似的。


  好在霍不凡心細，主動解釋這艘貨輪有他的貨，出了點麻煩，正好貨輪經過這裡，才必須今晚登船處理。


  又請了貨輪的船員演了一場戲，才算讓秦大鵬的老婆打消疑慮。


  對於這個結果，秦大鵬還算滿意，按他的說法，這算是霍不凡對自己老婆的補償。


  一天後，幾人從貨輪上下來，找了一輛計程車披星趕月的去了邊陲某地。


  從那裡直接出境，前往一處小國，再從小國前往另一個大洲。


  這是秦大鵬一家人的主要行程，至於到了國外怎麼跟老婆解釋工作的事情，霍不凡就不管了。


  他能做的，就是在國內保證秦大鵬不出事，至於國外，那和他無關。


  對這個殺手，霍不凡沒有太多的同情心，哪怕他老婆孩子是無辜的又如何。


  一個人犯下了錯誤，就應該承擔以此帶來的後果，如果牽連了其他人，那也是他的罪過。


  在這方面，霍不凡想的還是很透徹的。


  只有唐世鳴恨不忍心，覺得孩子還小，女人又無辜，就這樣被騙去國外，恐怕會很難過。


  他的想法，霍不凡能理解，也不覺得需要糾正。


  這個世界上，有自己這樣無情的人，也應該有熱心腸的老好人。


  送走秦大鵬后，霍不凡才和唐世鳴沒有回自己的城市，而是去了一趟李家。


  李家現在全力做出一副要報復的樣子，但間隔了幾天後，很多人都是滿心茫然。


  老太太只說要準備復仇，卻始終不說仇人是誰，搞的他們現在心裡七上八下。


  霍不凡來到李家，這是他第二次踏入這個家族的門檻，不少李家人感到興奮，也有不少人感到煩躁。


  興奮的人，自然是因為霍不凡的緣故賺了錢，煩躁的人，則如李正瑞，李星清這樣的。


  他們很討厭霍不凡，又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給李家帶來了新的希望。所以，他們心裡非常的矛盾，不知道該不該和霍不凡消除隔閡。


  而霍不凡也沒有要跟他們主動聯繫的意思，哪怕這些人現在的態度已經軟化許多。


  秦大鵬說的很清楚，當初李振國的死，是因為李家人的內部阻撓，耽誤了搶救時機。否則的話，那位李家的天才人物，也許現在還活著。


  儘管從來不把自己當成真正的李書恆，可畢竟佔據了人家的身體，有些事情，是要做的，有些仇恨，也是要記住的。


  就算不考慮李書恆的因素，這些李家人能夠阻撓李振國的搶救，等自己遇到同樣的事情，難道他們就不會這樣做嗎？


  能做第一次，就能做第二次，而且會非常的輕鬆，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所以霍不凡對這些人的警惕，更大於其它，只能敬而遠之。


  關於李振國的事情，霍不凡回到李家就立刻找到了老太太求證。


  老太太沉默了很久，可能沒想到霍不凡連這件事都打聽出來了。


  許久后，她才嘆氣點頭，道：「你聽到的沒有錯，振國當年確實沒有當場死掉，而是在醫院耽誤了搶救。」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他們的胡作非為？」霍不凡問。


  這個問題也是必須要問的，否則讓人知道兒子聽說父親被人故意弄死卻不關注，必然遭人懷疑。


  老太太看向他，道：「因為振國的仇人太多，他當年也很強勢，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太多的人想他死，你永遠不會知道，當聽說振國可能會死的時候，那些人有多興奮。他們的眼珠子都是紅的，我知道，如果站出來阻止，振國還是活不成，而我，也必須和他們硬碰硬。在那種時候硬碰硬，家族有很大概率會徹底散掉。而且就算阻止了他們，振國也未必能活下來。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霍不凡能聽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李振國能不能搶救回來，是未知數，並且概率很低。如果為了這種低概率的事情，去和家族翻臉，和那些都希望李振國死的人做對，只能是同歸於盡。


  究竟是賭一把，還是穩妥行事，老太太顯然選擇了第二條路。


  不能說她錯了，只能說，她太無情。


  世上有幾個做母親的，可以眼睜睜看著兒子死掉？

  「你以為我想嗎？可振國的傷勢實在太嚴重了，連醫生都說就算搶救回來，大腦受到的傷害，也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也許是植物人，也許是白痴。」老太太一臉悲戚的道：「你爺爺死的時候，說把李家託付給我了，如果因為我的兒子，讓李家毀於一旦，我怎麼跟他交代？如果你覺得我做錯了，那我也許是錯了，但我不後悔。」


  老太太的堅定，並沒有讓霍不凡太意外，從之前的接觸中就可以看出，她的確是這樣的人。


  大家族的掌權者，行事作風是超出常人理解的，在這樣的家庭中，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什麼想法都會有。


  對也好，錯也罷，這就是家族利益優先的結果。


  如果只考慮李振國的生死，那以家族的角度來說，反而是一種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