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
老太太也逗弄了一番小光,把自己珍藏的玉扳指送給了他。寧雪晴得到了老太太戴了幾十年的翡翠手鐲,至於糖糖,則是一串紅寶石項鏈,價值接近百萬。
這三樣東西,都是老太太最喜歡的,只不過送禮的時候,嘴上卻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都是不值錢的小玩意,拿去玩吧,反正我也沒什麼好東西給你們。」
她刀子嘴豆腐心,配上那比之前瘦弱許多的樣子,讓寧雪晴心軟不已。
親自攙扶著老太太,噓寒問暖,盡了一個孫媳婦應盡的本份。
一陣寒暄后,老太太把所有人都喊到了議事廳。
眾人心裡都大致明白她要做什麼,但凡在李家有點地位的人,都來了,要見證這激動人心的一幕。
老太太坐在議事廳首位,旁邊則是霍不凡,寧雪晴牽著糖糖,抱著小光站在旁邊。
本來是要給她也安排座位的,但老太太說李家的規矩,男人還在,女人不能入座。因為入座,就等於掌權。
男人掌權,女人也掌權,那就是奪權分家的意思,不吉利。
看在她命不久矣的份上,寧雪晴也沒有反對,很順從的站在了旁邊。
待人都到齊后,老太太頓了頓拐杖,然後道:「想必,你們都知道今天把大傢伙喊來是要幹什麼吧?」
「知道。」有人回答道。
「知道就好,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我老了,你們中很多人也都老了。今後的世界,要交給年輕人了。」老太太說著,忽然站起來,喊道:「李書恆!」
「我在。」霍不凡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
老太太把手裡的拐杖提起來,遞到他面前,目視著他的眼睛,語氣嚴肅的道:「李家發展到如今,已有百年,而我執掌李家,也有數十年。兢兢業業,無時無刻不敢有半點懈怠。雖然李家衰落,卻也沒有毀在我手上,總算留了點臉面去見列祖列宗。」
老太太的話,讓不少人都面色黯然。
是啊,當初李家最巔峰的時候,曾資產多達千億。
現在雖然翻了四倍,卻也距離巔峰狀態相差甚遠。
回想起當年,許多人都內心恍惚。
李勝斌也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說話。
老太太又接著道:「今天,李家的大權,就要交給你了。我代表李家列祖列宗問你,你是否願意像我一樣,無論任何時候,無論任何情況,都盡全力幫助李家前進,守護李家,至死不渝?」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們盯著霍不凡,耳朵豎起來,想聽到這個男人的回應。
幾秒鐘后,霍不凡伸手接住了那把拐杖,點頭道:「我會的。」
當拐杖落入霍不凡手中,議事廳立刻爆發了激烈的歡呼聲,很多人都高興的跳起來,心裡想著,有這位新希望的大老闆做領頭羊,李家的未來,定然蒸蒸日上。
連老太太臉上都多了些笑容,更顯出幾分紅潤之色,她微笑著點頭,道:「希望你能記住今天答應過我的事情,記住你是李家的一份子!我們或許不能給你太多的幫助,但我們能給你的,是血脈相連。今後,李家就靠你了!」
霍不凡點點頭,正要說話的時候,卻突然發現,老太太的瞳孔迅速收縮,隨後重重的向後方倒去。
霍不凡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抱住,然後手指觸碰的地方,都是一片僵硬。
他心裡咯噔一下,將手指放在老太太的鼻子下試了試,然後便沉聲喊道:「快讓醫生來!」
李家有私人醫生,但醫生來的時候,老太太已經斷氣許久了。
「對不起,老人家已經走了。」私人醫生嘆氣道:「請各位節哀順變。」
一群李家人愣了幾秒,隨後痛哭出聲,紛紛跪倒在地,沖老人家的屍體磕頭送別。
寧雪晴也帶著糖糖,給老太太的遺體磕了幾個頭。
雖然和這位老太太沒有太多的接觸,而且恩怨大於恩情,但死者為大。
聽著耳邊此起彼伏的哭聲,看著靜靜躺在地上,仍然面帶笑容的老太太,霍不凡心中莫名悲戚。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李家的人,可是此刻,心中卻格外的沉重,更感覺到了一股難言的壓力和責任感。
老太太一生強勢,哪怕到臨死的前一刻,交接權力的時候,依然擲地有聲。
這樣的老人,是值得敬佩的。
而她死前留下的笑容,也將成為李家人永遠銘記的畫面。
因為她完成了自己的遺願,走的沒有任何遺憾。
可是霍不凡心裡,卻對老太太有了一絲愧疚。
他知道,老太太除了希望自己能執掌李家外,肯定還希望他把殺死兒子的真兇也找出來。
但霍不凡沒有那樣做,老太太嘴上不說,心裡卻不可能沒有半點想法。
只不過她知道孰輕孰重,把最深層次的悲哀,隱藏在內心深處不說而以。
許久后,霍不凡也跪了下來,給老太太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呢喃道:「您一路走好,李家……交給我吧。」
無論作為西北大家族的掌權者,還是新希望大老闆的奶奶,老太太的死,在各界都引發了不小的轟動。
許多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趕來弔唁。
李家為此大辦了一場,很是鋪張,卻沒有一個人敢說個不字。
即便是霍不凡,也沒有對此發表反對意見。
老太太為李家奉獻了一生,如今身後事,應該大辦,讓她走的有面子一些。
無數的豪車,無數的達官貴人,都前來燒紙行禮。
他們中絕大多數,都是沖著霍不凡來的。
對此,霍不凡心知肚明,所以他沒有離開,而是老老實實守靈,作為家族負責人接待了這些來客。
直到三天後,老太太的遺體火化,骨灰送入家族祠堂,霍不凡才在燒紙后離開。
等頭七和五七的時候,他還會再回來燒紙。
離開李家后,寧雪晴在路上忽然抹起了眼淚:「突然覺得挺對不起老人家的,我之前是不是應該主動跟她道個歉?」
之前寧雪晴和老太太起過衝突,這次來,關係緩和了許多,誰都沒提以前的事。
但寧雪晴心腸軟,想到從前,總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晚輩,不應該和老人家那樣說話。
霍不凡摟著她,輕拍了幾下以示安慰,道:「沒事的,她不會怪你。」
「我倒希望她怪罪我兩句,這樣心裡反而會好受一些。」寧雪晴哽咽著道:「這種生離死別太讓人難受了,而且你也很可憐,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不在了。老公,以後你要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就跟我說,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去做!」
在寧雪晴看來,霍不凡現在是孤獨的。
他的至親,都死去了,至於李勝斌那些叔伯,家族兄弟姐妹,雖有血脈聯繫,卻不能與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相提並論。
所以,寧雪晴很希望能為霍不凡做點什麼。
她的體貼,讓霍不凡心中湧出一股暖流,無論任何事情,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有寧雪晴在身邊,他就會覺得一切都是可以解決的。
就像當初剛重生時一樣,之所以接受了這個家庭,就是因為糖糖偷偷給他送來了半根火腿腸。
半根火腿腸,可能連兩塊錢都不值,但在霍不凡心中,卻價值無量。
那是無法用金錢去衡量的親情,是一個人最應該,也最希望得到的東西!
他很幸運,擁有了這一切。
「有你們在我身邊就好,我沒有太多的奢求。」霍不凡抱著寧雪晴道。
「爸爸,還有我和弟弟呢。」糖糖嬉笑著道:「對了,還有顧阿姨和雯雯,我們都會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