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
雅兒借著管理治安的名義,親自對這一支支科考隊展開了調查。
原本她已經命令手下的治安科科員對新入住到宿舍區的那些補充兵員進行調查。
但詭異的是,這些科員經過跟蹤和監控之後,發現這次的補充兵員們生活習慣有些不合常理。
雖然之前也有一部分的武裝部隊居住在宿舍區,但這些人的生活都有著各自的習慣。
比如有的下班之後喜歡先去生活區喝個酒再回來,有的攜家帶口,在吃完晚飯的時候喜歡舉家外出散步。
還有的有酗酒的惡習,會在外喝得天昏地暗,然後在家門口醉倒成一灘爛泥。
而長久居住在擎天這種壓抑的氛圍下,鄰里糾紛也是必不可少的。
哪怕居住在宿舍區的,是相對於更加遵守擎天公司規矩的人,也難免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出一堆矛盾。
然而這幫補充兵數量數千人,雖然被源源不斷地派出去開墾新的採礦區跟科考點。
但還是有不少人成了宿舍區的新居民。
而他們入住之後,生活習慣顯得整齊劃一極端規律。
到點吃飯睡覺,到點出勤上班。
彷彿就是一幫機器似的,並且他們從來沒有對第七區的生活區展現出興趣。
雖然經過掃蕩,第七區生活區好歹還是有一些寬鬆的政策,能夠容納一些娛樂生活。
所以在經過一番掃蕩之後,還是有不少沒有居住在生活區的人會在閑暇時光跑到生活區打發時間。
這種情況下,要從他們身上找到什麼漏洞,進而收集到有用的信息難度實在是太大。
而作為治安科的人,雅兒在心裡還是越不過那個對武裝部隊補充兵員直接採用非常手段的關,那是多年的生活中,在她的思想裡頭有如烙印的東西。
雖然她臣服於自己的主人,但這件事既然沒有主人明確的命令,她便有些處在模稜兩可間。
而現在,她也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她注意到,那些前來第七區集結,不斷外出的科考人員,似乎保持了一定的規律性。
這些科考人員從裝備以及行動上,看起來應該是兩撥人。
一撥每次都是數人的小組,在第七區和一些武裝部隊匯合后,便直接源源不斷的前往正在建立的B-35號科研點以及幾個處在B-35號附近的採礦區。
另外一撥,則直接在第七區完全集結起來,直到一支數十名科學家、近百名技術人員以及上千名武裝部隊規模的隊伍集結完畢。
這支比初步開墾高級採礦區的武裝採礦隊配置還要豪華的隊伍,才浩浩蕩蕩地以一支擁有三十多艘大小飛船的大型科考隊的姿態朝外界出發。
並且還有一批批小股的物資運輸隊不斷地飛出去,為這支隊伍補充更多的物資。
而對於雅兒最關鍵的信息在於,前所未有的頻繁交流下,她終於發現,內部區與第七區連接的通道不止一個。
除了位於廣場處,那巨大的直徑達到十多米的厚重合金大門之外,還有許多個小型的通道。
並且這種通道位於的位置也是四通八達,有的在廣場處,有的卻在工廠區,還有的在軍事區。
而以往的第七區,展現出來的規劃都是整齊劃一的,按照不同的功能進行功能分區。
包括雅兒在內的許多人,其實都不知道原來第七區還有這麼多連接內部區的通道,直到這些來自內部區的傢伙從這些通道走了出來。
於是雅兒找到了一個理由,如今越來越多的內部區人員跟設備、物資通過不同的通道進入第七區,有著一定程度的治安風險。
為了防備不必要的危險發生,治安科將全面對這些通道進行秩序維護。
採取巡邏、監控的方式來保證這些通道的秩序。
而這個冠冕堂皇的說法,卻給雅兒帶來了意外之喜。
她的頂頭上司授權給她許可權,提取檔案庫中關於這些通道的資料,以便於保證第七區的治安。
這除了公事公辦之外,這個上司還直白地交代給雅兒。
如今從內部區來到第七區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人頂替了第七區原本一些空缺的工作崗位。
甚至是一些空缺出來的高層崗位,都是由內部區的人頂替。
如此一來,第七區的老人地位便受到了嚴重的威脅。
他授權給雅兒原本很難得到的許可權,就是為了讓雅兒做一些事情,來代表第七區的老人們,敲打敲打新來的傢伙。
第七區檔案庫佔據了辦公區內核心處的好幾層樓,雅兒曾經也想辦法進來調取過檔案。
但她的許可權太低,能夠看到的檔案多是最近幾年的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遠遠無法深入到通道這麼複雜。
而為了看到授權的檔案,其整個保密流程,也讓雅兒確信,這一次有很大的可能有所所獲。
她進入檔案庫,先刷了身份卡后,又確認了授權信息。
而這授權還不是長期的,只能經過她頂頭上司的直接確認,才能有一次使用的機會。
也就是說她這一次一定要儘可能記住更多的信息,若是有什麼缺失,也沒有機會進入檔案庫再進行查看。
事實上,她得到的資料,也不過是對第七區和內部區連接的所有通道位置進行的標記,以及一些使用上的注意事項。
乍一看似乎沒有什麼機密的信息,但雅兒最近一直在觀察這些通道,通過實際上內部區的傢伙們的使用習慣,以及檔案中的信息進行印證,終於找到了一些端倪。
她圈定了六條通道,這六條通道是最近一段時間,內外交流最為頻繁的,卻又是檔案之中標記最為低效的。
低效的通道卻被頻繁的使用,說明其一定有一些比效率更加重要的好處。
她決定親自去蹲守一波。
————
七十三號採礦區,在陸鳴的暗算之下,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但這一次採礦區的表現當之無愧那武裝採礦區的名頭,在沒有重大的人員損失和設備損失的情況下,順利地守住了礦區並擊退了蟲群的攻擊。
事實上如果沒有X礦機的損壞,沒有礦機修理隊不計後果的切換電力系統,七十三號採礦區的損失遠遠不可能達到這麼大。
不要說許多面牆被破壞、許多個隔離區被損傷,就算是那幾個悲催的死者也不該出現。
雖然掌握著先進的工藝技術,但礦區的防禦設施一旦遭到破壞,修復起來比起新建的時候反而要麻煩上一些。
原本在設計的時候,礦區的建築都採用的是模塊化的設計,可以大為提升建設時候的速度,以及後期維修的簡便性。
但在與蟲子的鬥爭中,擎天的工程師們發現,蟲子的破壞力超過了他們的預想。
原本的材料倒是強度湊合,但純粹以便於建造維修的模塊化方式來建造,結構上的薄弱點太多,一旦遇到大量的蟲群攻擊,其耐久性便會大大降低。
不得已之下,他們只能改進施工的工藝,在原本的模塊化施工基礎上,又增加了許多複雜的連接工藝,大為增加了結構的強度,提升了建築的防禦能力。
可這也帶來了一個嚴重的缺陷,那就是施工的複雜程度大大增強。
那天蟲群強度最大的時候,正好又是自動武器因為停電休克的時候,大量的攻擊雖然對最外側的高牆損傷較小。
但內部的隔離區因為結構上的特點,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
為了讓修復后的隔離區至少強度上不弱於原來,採礦區的工程隊不得不花費大量的精力。
不過對於採礦區來說,最尷尬的,是在蟲群退去之後,發現了再辦公室中昏厥過去的礦長大人。
這位在採礦區長袖善舞,平衡好各方面利益,很有些威望的礦長,沒想到在蟲群來臨的時候嚇得暈厥了過去。
但這也就是難堪一下,畢竟礦長沒有做出拋棄大家逃命那種噁心的事情,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人了。
經過治療之後,礦長總算是恢復了正常。
他讓幾個採礦區的核心高層留下后,在病床上說道:「這一次。。。風險的確是太大了。」
眾人都是沉默,他們也許代表的利益不同,但此時既然身在七十三號採礦區,他們還是很清楚,立場還是要多放在七十三號礦區上。
見眾人不回答,礦長說道:「現在採礦區的防禦,還有漏洞,無論是防禦的火力,還是建築的強度,都不夠。
這個,你們幾個都要在各自的能力下多努力。」
身著男式制服的女子說道:「礦長,您放心,我們工程部一定盡心儘力,趁著這次整修,我們把結構再加強一番,我覺得大家可以討論下,再增加一些防禦設施。」
礦長點點頭,看向另外幾人:「你們怎麼說?」
「礦長,這次的部分人員損失經過審查,其實是可以避免的,歸根結底,還是人員的訓練不到位。
雖然我們之前已經十分重視,要求每個人都進行軍事訓練,但許多人素養還是不夠,還是跟過去一樣弔兒郎當的。
可現在我們面臨的危險畢竟無法同日而語,想要在這樣的危機下活下去,所有人必須重視起來,認認真真地進行訓練!
否則再有下次,又會有人白白丟掉性命。
我們既然好不容易出來,建設自己的礦區,既要把礦區當家,也要盡自己的責任跟義務,這樣才能你好我好。」武裝部隊的指揮官惋惜不已。
不管大家身份如何,所屬的勢力如何,心裡如何想。
但在擎天公司的氛圍下,所有人其實都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好不容易出來了,能夠自由自在一些,卻無端死了。
而死了之後,對於公司倒是沒有什麼,最悲催的,還是自己。
「老哥說的不錯,性命都是大家自己的,不能因為軍訓苦,就放鬆下去,等到出事的時候損失的還是自己。
這件事我認為明天就該落實下去,武裝部隊的兄弟們辛苦一下。」後勤部長道。
五大三粗的漢子說道:「不錯,這次我們的防禦的確有問題,大家必須有足夠的危機意識,不然我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東西。。。如果失去了豈不是太可惜。」
見眾人都表了態,礦長道:「雞蛋不能放在籃子里,那幾個點的建設要加快。
有這些點作為支撐跟犄角,採礦區才能安全一些。
那些蟲子,該死的蟲子,比我們想象的更加恐怖。
可是想要在外面活下去,我們就必須面對。
多的我也不說了,今晚,往幾個點輸送物資,要大量的物資。
能增加一些人員就增加一些,不過山裡面那個點,你們就不要過去了,各種曲折,之後我再跟你們解釋。
派一支運輸隊加倍給他們運輸一批物資先。」
「礦長,那裡有什麼?」武裝部隊指揮官忍不住問道。
「礦長道,你就不要明知故問了,我又沒把你的人幹掉。
這群傢伙是真正的亡命徒,如果他們能形成足夠的戰鬥力,也許能大大牽制蟲子的活動!」
礦長望向窗外答道。
武裝部隊指揮官凝重地問道:「假如他們真的有能力跟蟲子對抗,萬一他們做大的話,豈不是會對我們礦區產生威脅。。。」
其他幾人來的時候也聽到了一些風聲,也是不住點頭。
礦長道:「我們並沒有太多的選擇,不如賭上一把。
各位,你們還想過過去那種日子嗎?」
眾人都沉默了,繼續回到基地,吃噁心的食物,暗無天日地或者,不知道生命從何而來到何處去,把死亡當做解脫卻又無法得到真正的死亡。
可怕。。。一切都是太可怕了。
他們不畏懼死亡,畏懼的,是死亡之後繼續的無盡夢魘。
現在礦長這麼一說,他們都開始思索起來。
但很明顯,大家都願意跟著礦長賭上一把,畢竟最後的結果,也不能再糟糕了。
礦長坐了起來,苦笑道:「就這樣吧,陪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