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9.遭遇

  飛蟲遠去,朝著遠方。


  不用陸鳴親自去追,擎天公司的探測器已經一群一群地朝飛蟲的方向追去。


  然而過了半個多小時,飛蟲群已經飛過了兩百多公裏,依然沒有停歇的意思。


  它們的飛行速度不慢,而擎天公司對此顯得足夠重視,途中便派出了一支飛行隊前來跟蹤。


  一艘大型飛行戰艦,帶著兩艘運輸船以及十餘架護航戰鬥機追了上來。


  探測器們則轉入了中低空飛行狀態,如此搭配,是為了毫無遺漏地了解到這些蟲子的舉動中的意義。


  這一追,就追了六個多小時幾千公裏。


  原本響晴白日的天地,突然出現了一方白霧籠罩,充斥神秘感的狹長山穀。


  飛蟲群衝了進去,但擎天的飛行隊卻不敢冒進。


  因為無論擎天公司的任何探測儀器取得的讀書,都顯示出峽穀中的不尋常。


  飛行隊指揮官的命令下,一組組的無人探測器被送了進去。


  然而探測器一進入峽穀之中,所有的訊號便都消失。


  擎天的探測器之所以好用,除了其特別的通信科技之外,各種預防機製也極其重要。


  在失去通訊連接之後,這些探測器會轉入緊急模式。


  通過在原地留下大量帶有重要信息的存儲介質,以及盡可能的物理突破回到通訊信號正常的地方,來確保擎天能夠收到重要的信息。


  於是在等待了半個多小時後,終於有半顆殘破的探測器殘骸落到了山穀之外。


  指揮官立即派人取回探測器。


  然而裏頭存儲的一段視頻,隻能讓他們知道,被雲霧籠罩的峽穀之內視線全都被雲霧遮擋,裏頭不斷有電閃雷鳴、飛沙走石出現。


  並且出現的極其不規律,這也是進入其中的絕大多數探測器都折損掉的原因。


  指揮官猶豫了許久,下達了命令。


  這支飛行隊再次升空,一直達到能夠看到整個峽穀。


  各種測量手段都用處,他們得到了足夠令人驚奇的數據。


  整個峽穀呈‘之’字形分布,按最長的一邊算足足有一百多公裏長。


  而峽穀的寬度,最寬處也達到了十多公裏,最狹窄處也有五六公裏。


  當他們猶豫是不是等上級下達了命令之後才撤回時,就見峽穀中的一處突然發出刺眼的光亮,同時還伴隨著刺耳的聲音傳來。


  這聲音不隻是聽著讓人難受,還帶著具有攻擊性的聲波,刹那間將整個飛行隊的飛行器都弄得一震一震的。


  而飛行器上的電子設備,也短暫的出現了失靈。


  萬幸的是擎天的技術以機械的方式為主,倒是受到的影響沒那麽大。


  雖然飛船戰機有那麽一刻變得不穩定,但轉瞬間還是回複了正常。


  “後撤,先回基地再說。”


  命令一下達,擎天的所有飛行器便瘋狂地掉頭朝著基地回還。


  陸鳴和蘇沁沁同時看到了擎天飛行隊後撤的情況,以及那奇怪的景象。


  “這個峽穀之前存在不?”


  以前陸鳴坐著蘇沁沁的飛天掃帚在高空四處飛行巡遊,從未在這個世界見過如此奇異的峽穀景象。


  若是當初蘇沁沁見過,絕對會作為奇觀向陸鳴好好介紹一番。


  如今回想起來沒有印象,說明峽穀並非原本存在與此的地方。


  蘇沁沁也是緊張起來,她從鬥篷口袋中掏出一張地圖:“你等等,我以前畫過一張地圖,把這個世界一些奇特的地方做過標記。”


  地圖淩空展開,上頭的圖畫能夠隨著蘇沁沁的視角移動。


  她根據峽穀位置與營地的方位關係,大致推測出峽穀的所在地。


  “不對勁,以前那裏隻是一條普通的山脈,除了盛產蘑菇之外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為什麽現在會形成那麽壯觀詭異的峽穀,那個雲霧我感覺也不對勁,怎麽跟黑夜裏的迷霧似的玄乎。


  陸鳴,你可不要過去,我總感覺裏頭很不尋常,哪怕是你也應付不過來。”


  “放心吧,我也隻能好奇一下,那麽大艘的飛船都不敢靠近裏頭,我可不會進去作死。”


  陸鳴意味深長地看向坍塌的地洞方向。


  穹頂坍塌下去,雖然掩埋了底部的小半區域,但還有許多地洞露了出來,不過看那些黑蟲的尿性,似乎是有些忌憚在陽光之下活動,看來白天也不可能從裏頭鑽出來。


  而那些躲在岔洞中的囚徒們,能不能從裏頭逃出生天,又找到自己留下的一部分武器彈藥補給,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陸鳴看向腳下。


  數個小時的時間,他可並沒有閑著。


  一路接著巨樹樹梢的彈性不斷跳躍,他已經轉移到距離地洞近百裏的地方。


  此刻腳下的密林之中,正處在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下麵那幾個家夥一下子幹掉那麽多台探測器,擎天的人腦子再笨,也該察覺出不對勁來了。”陸鳴喃喃道。


  蘇沁沁已經在情報艙中調取了遠處的探測器畫麵:“


  其他區域的探測器正在被抽調前往這裏,這些人身手再好,也逃不過天羅地網地追蹤,恐怕過不了多久,擎天公司就要派出部隊過來鎮壓他們。”


  “現在天色已晚,我看擎天要不就用重武器把這邊轟得寸草不生,要不就直接放棄了,為了幾個人大動幹戈不劃算吧?


  咦,這人不對勁。”


  “啥?”蘇沁沁聽到陸鳴突然的感慨,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忙調整畫麵卻看陸鳴看到的情況。


  密林之中,三個渾身用泥土和樹葉偽裝的家夥驟然暴起,對著一隊明顯是擎天叛逃者的家夥來了一場偷襲。


  而持槍的擎天叛逃者們,在人數遠多於別人的情況下,竟然被齊齊收拾了。


  不過收拾掉這些家夥的,其實主要是中間挑頭的大個子,其餘二人隻能勉強不拖後腿。


  “這個人好強,完全不像擎天的人那樣,就算是遇見你,沒準也有一戰之力。”蘇沁沁感慨道。


  陸鳴搖了搖頭:“此人打起架來悍不畏死,我可不會和他正麵搏鬥。


  不過他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一種擎天的人完全沒有的蓬勃朝氣,恐怕他的來曆也不尋常,我就在這看看他們。”


  十多名擎天叛逃者,都是經曆過夜間蟲子屠殺、白天擎天部隊剿殺而幸存下來的精銳。


  或者說,無論他們曾經在擎天中是什麽樣的身份,現在絕對都可以算作死人堆裏頭爬出來的老兵。


  他們滿以為,在他們互相嚴密的配合下,哪怕是遇到了一隻大蟲子,也能通過他們的智慧有個一戰之力。


  可當他們發現擎天的探測器有異動之後,滿懷戒備的來到附近勘察之時,卻被突然冒出來的三個人給製服了。


  十幾個人,全都被用粗糙的樹藤編製的繩索捆得嚴嚴實實。


  而製服他們的三人中,大個子的家夥明顯是領頭者。


  “先把他們帶到地洞裏頭,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更多的探測器過來找我們了。”


  地洞,原本是天然洞穴的地洞。


  麵積不大,還很封閉,唯一的亮點是有一處小小的泉眼,能夠提供有限的潔淨水源。


  而這地洞被偽裝的嚴嚴實實,從外部至少是肉眼完全無法察覺出這裏有個地洞。


  地洞的周圍,據說布滿了各式陷阱。


  叛逃者們被提醒必須嚴格按照指引進入地洞,否則陷入陷阱中神仙難救。


  十幾個人擠在狹窄的地洞著實不好受,加上為了隱蔽安全,地洞洞口還被層層遮蓋,隻留下極其有限的換氣口。


  讓他們感覺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可那大漢不怒自威,他不說話的時候,所有人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惹惱了他被砍瓜切菜。


  陸鳴來到地洞附近,但他察覺到那些精妙陷阱的時候,也不得不停下腳步。


  就算以他的能力,要穿過這些陷阱倒是可以,但要不留一絲痕跡,不讓裏頭的人察覺根本辦不到。


  這也就讓他的偷聽計劃告滅,不得不重新隱藏到樹頂。


  地洞之內,大漢終於開了口:“你們都是擎天公司的人?”


  見他說話的語氣並不凶狠,有人暗暗的鬆了口氣。


  叛逃者中的核心人物焊機努力擠出一絲笑臉,可他本就長相不行,加上在擎天也難得一絲真心的笑容,笑起來竟是像在做鬼臉。


  “曾經是,曾經是,這位大哥。”


  “叫我老八就可以了,還有,你別笑了,太難看了。”老八皺了皺眉頭,這貨笑起來實在是讓人睡不著覺。


  聽到老八自我介紹,眾人竟是鬆了口氣。


  焊機一板一眼地收起笑容才說道:“八哥,我叫焊機,他們都是我的弟兄。


  我們以前的確是在擎天公司工作,但現在已經出來了。”


  他看了眼角落堆著的那些槍械,心說火力也不算弱啊,怎麽眨眼間就被人收拾了。


  “您有什麽想知道的盡管問,我們知道的話一定都說!”


  老八看了看史瑞克和傑西,見二人對這群家夥似乎有些忌憚。


  便仔細打量起他們。


  這一打量,才發現一些端倪,這群家夥大多衣服都殘破得很,有好幾個人的胳膊上,紋有風格一致的紋身。


  於是他指了指紋身:“這是什麽意思?”


  焊機苦著臉答道:“不瞞您說,我們中大多數人在擎天的時候,都是武裝部隊的人。


  尤其是我們幾個。。。”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和幾個有紋身的同伴:“算是武裝部隊中的高階步兵吧,隻是隸屬不同序列。”


  老八撓了撓頭:“高階步兵?”


  他大概明白了為何傑西二人有所忌憚,恐怕身為這幫高階步兵,在過去的那個世界沒少幫著擎天公司為非作歹,給傑西他們這些土著居民留下了極其惡劣的影響。


  但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事情的時候,盲目糾結,既是戳傑西他們的傷疤,也不利於利用這幫家夥。


  從老八的自言自語中,這幫叛逃者各自有各自的解讀。


  有的人便覺得老八似乎是在嘲諷自己,可一想到自己被像小雞崽子似的抓起來,剛剛湧起的一點點血性又轉瞬間消失不見。


  焊機苦著臉:“八哥,您身手不凡,不過咱們這幫弟兄在擎天都不過是炮灰而已。


  所謂的高階步兵,也不過就比別人會的東西多一點。


  說到底,對於擎天來說,我們這樣的炮灰,要多少就有多少。”


  “什麽意思?”老八並不急於表態。


  焊機便道:“這算是一個被我們拚湊起來,看起來簡單直白,卻又缺少細節的真相。


  我們這些人其實都隻是擎天公司用生物科技克隆出來的複製人,所擁有的的記憶,也隻是擎天公司需要的那部分記憶。


  真正的我們,恐怕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所以對於公司來說,我們的戰鬥能力夠用就好,反正死光了一茬,再生產一茬就是。”


  老八皺了皺眉頭,思索起來。


  傑西問道:“最近這兩天夜裏都不太平,白天還有擎天的探測器跟部隊在巡邏,你們怎麽活下來的?”


  眾人沉默下來。


  一直有些渾渾噩噩的釘子苦笑道:“哎,運氣吧。


  起初大家都分散著,一路跑著逃著才碰到一起。


  有人有合適的庇護所,就躲上一陣。


  遇到意外,庇護所沒了就隻有接著跑。


  其實本來我們舉起來了五十多人的,現在跑著,也隻剩下這點了。


  我們在幾百米外有個小庇護所,但不如你們這裏。


  是我們把一個小溝用樹枝木頭搭建起來的,能躲一躲探測器。


  但要是遇見蟲子,隻怕全都得死在這裏。”


  “告訴我,你們見到的蟲子。


  我要知道你們知道得一切。”


  老八滿眼通紅,渾身殺氣外露,手握著拳頭不住顫抖。


  釘子想起同伴為了幫助自己,被蟲子殘忍擊殺的場麵,也是心情激動難安,竟是絲毫不畏懼老八的氣場,開始詳細的講述起他們當時在山洞中遭遇蟲子,同伴又是如何遭遇毒手的過程。


  聽完了他的敘述,老八的手竟然被指甲撞出了血,他眼中含淚,強忍著擦幹:“這些蟲子,我跟它們也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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