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4.定做
陸鳴進來之前粗略檢查了一圈，的確沒有發現什麽活物的痕跡，過去那種過份潔淨以至於令人感到詭異的感覺也消失不見。
現在想來，沒準便是因為真正隱藏在管道之中的怪物被解決掉了。
他問道：“這些人還有多大機會活下來？”
1307道：“如果您沒有辦法救治他們，以目前第七區的醫療條件，是根本不可能救治他們的。”
“擎天公司不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嗎？為何連救治他們的能力都沒有。”
陸鳴不解道。
1307露出一絲苦笑：“我不知道在內部區甚至是核心區，是否能提供更加先進的醫療條件，但第七區雖然在外部區中排位比較高，但終究隻是外部區。
外部區的職責，隻不過是按照公司的要求，完成一係列的任務，確保公司的物資供給和種種費力的事情。
包括我在第七區領導機構中的位置，除了第七區領導著701之外的所有領導，還有第七區的所有工人、武裝部隊、科研人員。
都不過是為了完成公司意誌的工具罷了，像這樣的傷勢，勢必需要耗費大量的資源進行救治。
對於公司來說，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放出克隆人繼承這個人的身份來的劃算。”
陸鳴一聽便明白了其中的邏輯，第七區的人對於擎天公司不過是工具人，給工具人提供優質的醫療是浪費的。
但陸鳴利用自己的能力感知這些人的傷勢，卻也隻能搖頭。
他雖然身手夠快，能夠完成太多常人無法完成的事情，但麵對這些躺下的重傷者，體內那一堆受到重創四分五裂的碎塊。
陸鳴無能為力，那些碎塊大部分都已經壞事，就算是用手術強行縫縫補補，最後也不可能保持住身體機能。
這些人，命不久矣。
不知是不是最近殺戮的多了，陸鳴似乎對生命有了一種敏銳的直覺。
在他的感知中，能夠分明地感受到這些人生命盡頭的來臨。
“對不起，我也無能為力。”陸鳴搖了搖頭：“問問他們還有什麽心願吧，若是能夠滿足，至少可以讓他們最後走得安詳一些。”
阿信和1307相互點點頭，他們倆作為剩下的兩個領導者，為了維持隊伍短暫的穩定便已經耗盡了心神，哪裏回想到這些臨終關懷的事情。
二人帶頭，和幾名還能活動的同伴一起，向那些躺下的，正在走向生命盡頭的隊友詢問起來。
“我想。。。再吃一口鹹魚。”
有人嘴角咧開，露出一絲懷念的笑容。
暗無天日地在生活區生活了許多年，記憶中隻有無盡的做工與逃亡，色彩唯有黑灰白，味道隻有各種古怪令人作嘔進而變得讓人麻木的東西。
陸鳴給他們留下了不少鹹魚，但對於幾十個人來說也不是那麽夠分了。
但這次他的隨身空間中又帶了不少，便取出了一串鹹魚，讓人想辦法加熱。
有四個人最後的遺願，是再吃一口鹹魚。
還有的，想到了愛情，想到了親情，這樣的便無能為力了。
其他的，對吃的有一些想法，對煙草、酒水有一些想法的，此時便都盡量滿足。
陸鳴耐著性子，在這裏陪著他們。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有十多名受傷嚴重的鼴鼠隊員徹底失去了生命。
呼吸停止，心跳停止。
沒等他們出現死者一些尷尬的場麵，活著的同伴便盡力為他們套上了裹屍袋。
這一次進來，物資還算充足，裹屍袋也管夠。
他們早就悲觀的預測了自己的死亡，唯有的一點心願，便是隊友能如正常人那樣，送自己最後一程，而不用擔心自己的基因為擎天公司利用，永遠地沉浸在夢魘之中。
一盒盒溶解藥劑被注入裹屍袋，裏麵的屍體會徹底溶解到分子狀態，等到溶解完全後，再將裹屍袋燒掉，便把這些人死前留下的那點痕跡徹底消滅。
至於他們的基因是否在擎天公司還有備份，是否終究難逃克隆人周而複始被擎天公司控製蹂躪的命運。
沒有人去細究這個問題，他們用這種方式處理死者的遺體。
既是要給死者一個交代，也是給活人一個安慰。
如此一波下來，這支數十人的鼴鼠小隊，便徹底隻剩下十多人了。
十多人中，一半以上還是重傷員。
但之前出現的可怕怪物，都沒有發現他們隱藏在備用電池倉中，說明裏麵的隱蔽性絕對足夠。
隻是要再遇上一次差不多的衝擊，他們要活下來的概率就小了。
但陸鳴來的路上，生活區依然受到了武裝部隊的戒嚴，哪怕是陸鳴，要帶著這麽一大群人在生活區中安然隱藏也是極其困難的。
為今之計，隻有讓剩下的人暫且留在此處，一直堅持到生活區穩定下來，或者有什麽辦法帶走他們所有人為止。
而一隻隻裹屍袋，最後都被陸鳴帶著，將在外頭找地方焚毀，灰燼會被陸鳴撒向天空，也算是在身後，還了這些擎天公司囚鳥的自幼。
陸鳴之前，1307問起外頭鼴鼠的情況。
陸鳴無奈答道：“我估計得有幾百人被找了出來執行處決和別的處罰，看樣子，其中你們所說的那衝動的鷹派有不少人在裏頭。”
1307歎了口氣：“雖然理念不合，但他們畢竟是昔日的戰友，而且，終究是鼴鼠高層的某些人帶他們走上了歧途。”
陸鳴道：“一些鼴鼠高層在投降後還是被處決了，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在死前泄露你們的信息。
要是那樣，恐怕你們隻能跟我離開擎天基地，我對你們在擎天內部的謀劃恐怕隻能失敗了。”
1307劇烈地咳嗽起來，掙紮到了陸鳴身上：“獵人先生，請您不要放棄我們！我們隻要一息尚存，便有機會東山再起。
是，這次鼴鼠是受了重創，幾百名同伴被殺害，更可能有一些無恥投遞的家夥。
但我們有我們自己的信念，還背負著這麽多同伴的性命，我們必須對擎天公司複仇！”
陸鳴不為所動地答道：“想要我允許你們繼續留下並繼續幫助你們，需要充分的理由。”
1307答道：“鼴鼠能夠在擎天公司之中不斷生存發展下去，靠的不光是一幫激進分子，鼴鼠內部的勢力也是錯綜複雜的。
許多股勢力之間，也許一直在明爭暗鬥，但終其一生可能都沒有見過麵。
這幫激進分子就算全部叛變，也不可能把鼴鼠的底蘊全部毀掉。
畢竟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鼴鼠也有人參與到叛逃者的行動中，同時正在大力發展的武裝采礦區也有鼴鼠的人滲透。
甚至在別的區，也有鼴鼠的火種留存著，而在第七區之中，還埋伏著的鼴鼠也不會少。
這些，都是未來鼴鼠組織重新在擎天基地內崛起的保證。
我們這一隻小隊，雖然隻剩下十來號傷員，卻都是一直參與到各種鬥爭中，擁有豐富經驗的老鼴鼠。
以我們的經驗，等到第七區的情況穩定後，想在紛雜的第七區潛伏下來並非不可能。
畢竟使用這麽強的軍事力量對第七區進行管製，性價比並不高。
退一萬步，就算我們可能一出去就會死。
我還是想請您考慮一下，在我們身上下一份賭注，就賭我們在出去之後能否繼續活動下去。
如果我們無能為力，至少讓我們能死在戰鬥的路上。
如果我們能夠順利潛伏，重新連接起一個新的鼴鼠組織，對於您來說應該是一件投入遠小於回報的好事。”
陸鳴不置可否，給他們扔下一袋子補給後，淡淡地說到：“活到我下一次進來，也許我會有不一樣的想法。”
說罷他便離開了管道。
今夜進入擎天基地，陸鳴想要把營地廁所跟暖氣的事情解決掉。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去尋找9748，這個家夥挺機智，也懂合作，能夠完成一些事情。
並且他有家人，重視親情跟友情，合作起來有底線。
陸鳴想要去讓他幫自己辦成這件事，也算是對他的一層考驗。
然而悄然來到9748的家中，他的妻子告訴陸鳴，如今第七區武裝部隊司令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威，將9748所在的老班底調到了近身，既是保護這難得的一點老班底，也是為了支撐起自己那一點可憐的野心。
所以9748的工作時間大為調整，已經開始上夜班了。
陸鳴無奈，便給9748的老婆孩子留下了一袋子補給，裏頭有各種堅果、水果、鹹魚等亂七八糟的，為的就是試試這些東西那樣更受擎天基地內居民的歡迎。
沒能找到9748，不得不說有點遺憾。
陸鳴還想自己扶持他成為新的鼴鼠組織的高層呢。
現在這個想法隻能暫且擱置，陸鳴悄然來到雅兒的公寓之中。
此時雅兒還沒回來，他把椅子放在陽台落地窗後頭坐下，淡淡地透過薄薄的紗窗看著外頭工業區那金屬風格強烈的風景。
過了十來分鍾，門打開，關閉。
雅兒回來了。
她看到了那個身影，認出了是陸鳴，剛剛揭開製服皮帶的她立馬恭敬地跪伏在地上：“主人，您來了！”
陸鳴沒有說話，將手上臨時畫出來的一張圖紙扔給了雅兒。
“上頭的東西，能找人做出來？”
雅兒一聽，這才小心翼翼地在地上聳動著來到圖紙旁，看了一眼後有些不解：“主人，這是什麽？”
“我的問題，你隻需要回答能和不能。”陸鳴淡然道。
雅兒卻從陸鳴的話語中聽到無比的壓力，頓時嚇得瑟瑟發抖起來：“主人，請主人息怒，圖紙上的東西結構不複雜，奴婢隻需找個普通的工匠便可以打造。”
“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陸鳴道。
“請主人放心，奴婢會請信得過的工匠。”雅兒顫聲道。
陸鳴這才走到她的麵前，將腳放在她頭前。
“你可以起來了。”
雅兒一聽，又見陸鳴這麽站在自己麵前，頓時心中無比欣喜，趴在地上抱住陸鳴的腳踝。
陸鳴問道：“讓你去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雅兒癡然道：“稟報主人，奴婢讓人以協助入住的名義，搜羅了一些新來的武裝部隊的情況。
這些人有點古怪，他們哪怕是結束了任務，與人相處之時都一直戴著頭套，仿佛生怕被人看到麵目似的。
而且他們的一切公共活動，都與尋常的武裝部隊跟工人相互隔離開來。
除此之外，他們的舉動也有些不正常，很少說話，整個人顯得有些呆滯，除了上級的命令什麽也不聽。”
陸鳴輕輕踢了她一腳，頓時雅兒顯得無比興奮：“主人踢得奴婢好開心。”
陸鳴道：“你有什麽猜測？”
雅兒趕忙回答：“奴婢以為，這些家夥都是克隆人，並且應該與尋常的克隆人大為不同。
也許內部區使用了什麽新技術，讓他們更加服從。
不過從他們的行動能力大不如以往的部隊來看，這些新技術也許是失敗的。”
陸鳴道：“這與我想要知道的又有什麽關係？”
雅兒道：“主人，奴婢注意到，這些人出現了傷亡之後，並沒有在第七區就地處理，而是莫名其妙的消失。
從調查到的痕跡看，這些人應該不是直接銷毀，奴婢揣測，也許這支部隊的管理者，會有什麽特別的渠道，不用如第七區正式通道那般興師動眾聲勢浩大的打開。
如果能找到，也許主人前往內部區的想法就能成行。”
陸鳴笑道：“還算有點用處，繼續調查，若是能找到通道，便是大功一件。”
他轉身便打算離開這裏。
雅兒卻大著膽子喊道：“主人。”
陸鳴停下腳步：“我要的東西，你要做的足夠精致，方便拆卸安裝，我之後會來找你帶走。”
說罷便又要離開。
雅兒委屈地又柔聲叫了聲：“主人。”
陸鳴回過神：“你給我立下了一些功勞，是該給你一些獎勵。”
雅兒心花怒放，頓時心中閃過自己期待已久的事情。
陸鳴心想不能給這個奴才普通的獎勵。
於是他把雅兒吊起來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