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宇和小倩1
那天簡寧和小倩在浪漫的夏威夷群島，在最沉醉的夕陽中，宛若戀人一樣散步。小倩凝視著晚霞，在晚霞的映照之下，她顯得格外動人。
“如果她此時說喜歡我，我會痛哭。”簡寧看著小倩心裏忍不住浮想聯翩。
“你在想什麽？”小倩似乎察覺到簡寧的臆想。
“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美的景色。”簡寧感覺眼淚真的流出來了。他沒讓小倩看到。
“搞藝術的都很感性。”
“你也是搞藝術的。”簡寧看了小倩一眼。
“可我不感性。”
“不感性的人才會不糾結於過去。”
“你說我糾結於過去？”小倩笑著看他。
簡寧笑而不答。
“你糾結於過去嗎？”小倩看了看簡寧。
“我特別喜歡回憶過去。”
“你說過你還沒有戀愛過，怎麽會糾結於過去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說的往事.……沒戀愛過，不代表沒愛過。”
小倩笑了。
簡寧有些被小倩的笑容感動，“我啊，我對感情開竅得很晚，高中時是一個安靜的學生，倒不是說我死板，隻是很多時候是沉默學生。有個女同學給我寫信我才意識到她在追我，我才有談戀愛這個概念。那個追我的女孩子我並不喜歡，所以根本就沒有開始，這就不能算戀愛。直到後來，我才發現我已經刻骨銘心地愛上了一個人。我完全是一廂情願，那個女生應該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的這個小心思從沒有向別人透露過，那完全算是一個美好的念想而已。”
“暗戀也很美好。”小倩注視著西方的晚霞，像是沉浸在往日美好的回憶中。
“尤其是和暗戀的那個人修成正果，更美好。”簡寧看了一眼小倩，迅速把視線移開。
小倩沒有說話，兩人都有些沉默。簡寧忽然想了伊森，“伊森說會過來看望我們，他可真有心，穿越大半個美洲。”
小倩沒有接著簡寧的話題，“高中我暗戀過一個人，慶幸的是，一開始他也暗戀著我。”
簡寧轉頭看著小倩，他很感動小倩願意跟他分享自己的故事。
“我們本來有機會一起出國讀高中……我們也一起規劃過一起來北京讀大學……”
“你一直忘不了他？”簡寧看著小倩。
在那個容易觸及心靈深處某個最柔軟角落的美麗黃昏，小倩給簡寧講述她和陳飛宇的一段難以忘懷的初戀。
遇見他的那個夏末秋初，她的世界裏，清涼的薄荷遍地。她還記得那天下午，在新教室的門口，他轉過頭，露出潔白的牙齒，“你也是這個班的？”
2000年，小倩入讀的是個私立中學，工薪階層的父母帶著一定要富養女兒的理念勉強供著她讀書。在這裏小倩已經讀過了三年初中，高一開學的入學報道自然一個人也是駕輕就熟。
辦理好各種手續，小倩決定找自己的教室，盡管第二天才入學，她想提前知道自己的教室位置。
到了二樓，小倩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教室，高一（1）班。她發現一個的男生正趴在窗口往裏張望。小倩料想或許他就是自己未來的同班同學，他穿著白襯衣水洗藍牛仔褲。
小倩走到窗前，往裏張望。這時那個男生轉過身，“你也是這個班的？”
小倩轉過臉，看到一張清爽的臉，“嗯。”小倩隱隱覺得他和自己應該是一個班的。
“我們是同學，真有緣，很高興第一個認識你。”
“很高興認識你。”她看到他一臉微笑，一排潔白的牙齒。她覺得她立刻就淪陷在他暖暖的笑容中了。那一刻，世界突然變得安靜，她仿佛聽見那個白衣勝雪的男子的發梢，在微風中的碎碎作響。
第二日，班主任重新排了座位，上天好像了解她的心事一樣，那個帥氣的男生和她隻隔了一條狹窄的過道，二人前後挫了一排，小倩靠前，而且靠窗。
那個帥氣的男生名字叫陳飛宇。
還沒有開始的高中，從此又多了一份絢麗而多彩的期待與憧憬。
校迎新晚會，主持人一共有四個，小倩自然是首當其衝，她的名字最常出現在學校各種晚會表演者名單裏，她同時也是晚會主持人的常客。
小倩沒料想到四個主持人在校禮堂第一次排練時，居然陳飛宇也擔任主持人， 另外兩個主持人分別來自另外兩個班級，一個叫陳嵐的女生，和一個叫王立軍的男生。
小倩除了主持節目，還有兩個節目表演，一個是小提琴獨奏，一個是和二班一個叫柳青的男生合作演奏《卡奴》。
柳青有個外號，叫鋼琴王子。排練時，他的水平卻是對得起鋼琴王子的美譽。
排練很久，在他們中間休息的時候，柳青隨便彈了一首曲子。
小倩認真在聽。陳嵐和王立軍在說笑。
“《Love Story》，”陳飛宇說，“彈得挺好的。”
“你會彈鋼琴？”小倩問。
“不會，但我從小就聽鋼琴長大。”陳飛宇向來對鋼琴演奏者有一種莫名的崇拜，他的爺爺，據說曾經在一個著名樂團做過鋼琴手。他的爸爸接觸過鋼琴，喜歡聽一些古典音樂。所以他從小對鋼琴有一種基於耳朵的熏陶。
小倩很高興，“你喜歡小提琴嗎？”
“喜歡啊。我爸從小就讓我聽一些古典音樂，對小提琴還是有感情的。”
小倩簡直心花怒放，因為在晚會上，有她的小提琴獨奏。
文藝匯演，小倩與柳青合奏的《卡奴》獲得最熱烈的歡迎。
這張照片被大大地刊印出來，長期展出在學校櫥窗裏，宣示著學校超凡脫俗的藝術水平。
演奏結束了以後，柳青優雅地站起來，牽起女小倩的手，鞠躬謝幕。全場再次掌聲雷動。
散場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在談論彈鋼琴的連小新和拉提琴的劉冰倩，有人說他倆是金童玉女。小倩不以為意。
什麽時候小倩開始抗議媽媽的早餐，她說要到外麵吃。最終媽媽同意了她的要求。
小倩開心得不得了，她早就羨慕趙薇可以在外麵吃早飯。
學校門口有十多家早餐店，各種肉粥菜粥、米線拉麵、包子饅頭、豆漿油條……應有盡有，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一周五天都可以換著花樣吃，太棒了！
最受學生歡迎的是一家名為“怡然”的早餐店，不僅幹淨衛生，早餐的式樣也最多。小倩第一天就去了那裏吃，點了一碗三鮮粉，粉裏撒上店裏秘製的辣椒醬，再配上贈送的小樣酸菜，十分美味。
小倩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在乎的是一個人。
小倩發現小宇每天都是去“怡然”吃早餐，有時和同學一起，有時獨自一個人……他從沒有落單過，即使和他玩得好的那些同學都沒來，他也能輕易找到人搭桌，一邊吃一邊聊。他似乎總是那麽開心，吃早餐時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讓人看著覺得胃口大開，心情也跟著變得很好。
小倩把“怡然”所有早點都嚐了個遍，差不多都膩了。每天睡覺前她都對自己說：“明天去嚐試一下別家的水餃、蒸粉什麽的。”
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她的腳步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朝“怡然”邁去，坐在二樓靠邊的位置，一邊吃早餐一邊有意無意地將目光投向樓下客人進出的大門。
如此反複幾次，小倩徹底放棄了去別家吃早點的念頭，每天七點十分準時到“怡然”報到。有時媽媽心情好又給她做雞蛋麵，她寧肯挨罵也不在家裏吃。
媽媽納悶了，“外麵就那麽好吃？”
而令小倩苦惱的是，陳飛宇有女朋友，剛開學不到一個月，陳飛宇的緋聞女友換了好幾個。最近的緋聞女友是三班的班花鍾凡凡。
一次，小宇和一群男生打賭，他輸掉了賭局，小倩這個站在教室門口不知所措的過路人也被眾人簇擁著來到小宇跟前，讓小宇兌現承諾。
小倩不知道他到底和男生賭了些什麽，並且如此的願賭服輸。
他們去了巴西烤肉自助餐廳。
那次小倩吃了好多看上去值錢的東西，水果、烤肉、蛋撻，小倩都整盤子整盤子地端回來。
“他們打得什麽賭啊？”小倩問趙薇。
趙薇看了一眼小宇笑了，其他同學也跟著笑了。
小倩莫名其妙，她用手拽了拽趙薇的胳臂，“什麽賭嗎？”
“那個賭便是，陳飛宇敢愛上此時此刻開門走進來的那個女生？”
“然後呢？”
“那個女生就是你啊。”趙薇微笑著朝她眨眨眼。
“啊！”小倩不敢再問下去。
“那小子他說不敢。”趙薇盯著小倩的眼。
小倩有些失望。
有一次周圍的人都去取餐了，他抬起頭來看到她塞到嘴邊的雞腿，撲哧一下就笑了。小宇開玩笑地說：“姑娘，別吃那麽多肉，會發胖的。”
陳飛宇，你知道你活在我的臆想裏有多少個日夜，才會讓上蒼都眷顧我安排了這次並排坐在同一張桌子上，來這麽一段簡淺明亮的對話。小倩看著小宇，暗自臆想。
“如果你天天這樣請客，再擔心會不會發胖。”小倩白了他一眼。
“那我天天請你！”小宇歪著頭看著小倩賤賤地笑了。
“大家聽好了！陳飛宇說以後天天請客。”小倩邊吃邊大聲宣布，然後趾高氣揚地看了一眼小宇。
他們從下午四點吃到晚上八點，大家扶著牆走出來。
小倩牽著自行車，小宇問她朝哪個方向走，小倩對他指了指西麵天橋的方向。
有一次，小倩在籃球場看男生打球，小宇走過去問她：“怎麽沒見你看踢足球？”
“足球有啥看頭，一場下來都不進一個球。”
小宇哭笑不得。
“你這麽高的身材不打籃球簡直就是浪費！”
小倩給小宇身高定了性。
不知從什麽時候，小宇開始經常出現在籃球場上。他的籃球也打地有模有樣。
學校組織籃球賽，小宇參賽。班上所有女生基本都一萬個心甘情願呈花癡狀去呐喊助威。
那天校隊籃球賽第一場，班主任組織我們班去給他加油，其實，班主任也是輕估了他的魅力，因為完全不需要他的號召，班上所有女生基本都一萬個心甘情願呈花癡狀。不過，小倩沒去，現在也想不起來具體是因為什麽了，小倩記性真的很差，差到她甚至都害怕，她會慢慢將他忘掉。
當時教室就她一個人，時而聽著外麵喧鬧刺耳的助威聲哨子聲發一會兒呆，時而寫寫畫畫著什麽，雜亂的心緒，他總是被萬人簇擁的那個。
“肯定都看不到我的吧。”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是這樣想。
意外的是，外麵依然還在響著加油聲時，小宇卻出現在了教室門口，匆匆衝進來，“小倩，我好渴，趕緊給我水。”
小倩一臉“你現在不應該在籃球場?”的錯愕表情，從書桌內拿出一瓶水。其實，她一直是想去也準備去看他比賽的。
“他們全都去看比賽了，你怎麽沒去啊？身體哪裏不舒服嗎？”他一口氣說了好多話。
小倩忘記了是如何回應的，好奇怪，為什麽小倩能記住他說的一字一句，卻能將自己抹得一幹二淨。當時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右手撐著頭看她，臉上還有籃球比賽現場帶回的汗滴。
小倩呆呆的看著他的側顏出神。小倩想，我愛的男孩應該有著世界上最完美的側臉吧。
小宇轉過頭看著小倩，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隻是記得，逆光中，他笑得很好看。時光無法定格，但他年少時青澀的笑容卻深深印在了小倩的心裏。
“我得走了，剛剛換下的替補估計撐不了多久。”猛灌幾口水後小宇急著趕回比賽現場，到門口的時候頓了頓，回頭，“哦，對了，小倩，謝謝你的礦泉水。”
他們相視一笑，小倩心裏突然萌生了一個念頭，這麽遙遠的一個人，以後是不是也有可能成為我男朋友呢？
也許，就是那個時候，她悄悄開始允許自己喜歡他。
趙薇又在審問小倩了，“小倩，陳帥哥對你挺有意思，你看不出來嗎？”
“他對女生都有意思。”
“他隻是女生緣很好。我看出他對你情有獨鍾。”
“他給了你啥好處？”
“你傻啊！校隊比賽怎麽可能會不準備礦泉水呢？”趙薇敲著小倩的頭。。”
“是啊，校隊比賽怎麽可能會不準備礦泉水呢？”小倩恍然大悟。
“你說你平時挺正常一個人，一遇到心動男生就變傻了。”趙薇用手指戳了一下小倩的頭。
“心動男生？你是說鍾凡凡吧。”
“吃醋了！”
“我吃她醋！切！”
小宇和三班的鍾凡凡走得很近，鍾凡凡是校花，長得漂亮，但矯揉造作。小倩感歎自己算是對陳飛宇看錯了眼，居然接近這種水性楊花、投懷送抱的主兒。
沒準陳飛宇不願搭理鍾凡凡，她果真如趙薇說的一般“死纏爛打”，那也不是陳飛宇的錯。他不過是礙於情麵，應付一下而已。
可是小宇真的對鍾凡凡很好，好到讓小倩妒忌。她和陳飛宇的那些朋友一樣叫他小宇，她可以坐到他身旁，公然地撒嬌或撒潑。
小倩決定以後不再想他。
又是一個周末即將來臨，小宇問小倩：“周六我打籃球賽，你來學校看嗎？”
周末小倩都會回家陪父母，小倩沒有接受小宇的邀請。
周六，小倩在家看書看不進去，拉琴也沒有感覺，就去了學校，到了球場上，看到小宇，小宇朝她揮手微笑。
從此以後，每個周末，小宇都會在學校打籃球。而小倩她開始喜歡坐在教室裏看書做作業，有時會跑到球場看他打球。
學校附近有個花店，小倩和趙薇時常光顧學校附近的那家花店，一般隻是欣賞，向老板打探各種花的名字。
一次在花店小倩碰到小宇，他問小倩：“你怎麽隻逛不買人家的花？”
“哪有女生買花的？女生隻收花。”
“可老板不樂意的。”
小倩白了一眼小宇，“我們女生來這裏是給花店招攬客人，老板高興還來不及呢。”
“何況我們倆大美女！”趙薇朝小宇眨巴著眼。
“嗬嗬，那你都喜歡什麽花？”
“都喜歡。”
“總有比較喜歡的吧。”
“七裏香，茉莉花，還有這種小雛菊，滿天星我都喜歡。”
“你喜歡這種小的花。”
12月22號，是小倩生日。小倩收到了一束滿天星、雛菊、白晶菊點綴的百合花。
趙薇有一次故意當著小宇的麵問他：“你跟鍾凡凡到底確定關係了沒啊？”
“什麽關係？”小宇笑不得，隻好明知故問。
“廢話，還有什麽關係。”
“沒什麽關係，就是朋友。”小宇很平靜地回答。
“朋友分很多種啊，”趙薇接著逼問，“關鍵是你和她是什麽類型的朋友？”
“就是朋友啊。”
“難道一點曖昧都沒有？”趙薇笑著偷偷和小倩對視了一眼。
“沒有。”小宇依然平靜的語氣。
“真是怪……那要是人家采取行動，把鍾凡凡追走了呢？你也不覺得什麽？”
“誰要誰就追啊，和我有什麽關係？”小倩說得很肯定。
趙薇得意地朝小倩做了一個V手勢。
一天小宇所在的籃球隊贏得比賽，周圍的人都躁動無比，又有借口勒索他了。
他卻轉過頭來問小倩：“劉冰倩，你要吃什麽？”
他人緣好，又帥，人人都喜歡他。每次女孩們打鬧要求他請客的時候，他在答應完的下一秒總會第一個問：“小倩，你想吃什麽？”
“都一樣啊。”
他們去了上次巴西烤肉自助店附近的一家四川菜館，那次一起去的還有鍾凡凡，吃飯的時候就坐在小宇身旁。
吃了一半，招牌菜酸湯魚上來。小宇眼巴巴地等它轉到麵前，和他隔三四個座位的小倩放下筷子，說要走了。
男生們紛紛舉手叫著，我來送你。
小倩：“我不要你們送。”
小宇跟著小倩走出來。
小宇走到小倩跟前說：“劉冰倩，我跟你一個方向，我騎自行車戴著你走！”
“我在東麵。”小倩一手牽自行車，一手指了指東邊。
小宇忽然跳起來說：“咦？不對啊，我記得你上次說你家在西邊啊，你家換房子了嗎？”
小倩尷尬了，“沒有。”
小宇歪著頭笑著問小倩：“杏壇小區，不應該是在西邊嗎？”
“你怎麽知道我家小區？你是私家偵探啊？”
“對啊，我是私家偵探。你可要小心！”
“我有什麽可小心的，我又不是罪犯。你也不是除暴安良的警察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