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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表白

  懷著期待,林鵬終於盼到了開學,見到了稱戈。


  稱戈給林鵬帶來了兩件禮物。他從兜裏掏出一個用黑線串著的小貝殼,伸手遞給了林鵬。


  陳稱戈還記得入學的時候看到林鵬脖子上係的那條黑繩,他很喜歡那種簡單。這個貝殼是他假期泡海澡的時候從海底撈上來的,沒什麽特別,但形狀十分規整,色彩也比外頭賣的豐富一些,他一時興起,就把它別在遊泳褲裏帶上了岸。這次返校之前,他一心想著要給林鵬帶點什麽見麵禮,於是就把貝殼找出來,鑽了個洞,找根繩串上,也算是一條項鏈了。


  “你給我帶上吧。”林鵬心滿意足。


  第二件禮物是黃鶴樓定製紅木彎頭書簽,鄯水禮遇設計定製的紅木金屬彎頭書簽是武漢景區與高校訂單量非常高的一款單品,其設計精美,做工精細,一直倍受景區遊客和高校師生的青睞。隻要你提供LOGO文件,就能為您私人定製。


  林鵬很感動,說明稱戈心裏一直有他。稱戈不住地跟林鵬嘀咕暑假裏的事情,林鵬微笑著聽,欣賞著他眉飛色舞的表情,就象是走進了他的那個與自己極為不同的世界。


  就這樣兩人又膩歪在一起。在無人的時候,稱戈會從後麵抱住林鵬,把臉湊上去,緊貼著林鵬的臉蹭來蹭去。林鵬就這樣沉醉在稱戈的氣息裏。他生氣的樣子也好,他開心的樣子也好,林鵬已經沒有辦法再自拔了。 “讓我隨你去,讓我隨你去……”磁帶裏放著的張信哲接近撕肝裂肺的哭嚎,林鵬竟有了同感。


  愛情終究是一場難圓的夢。林鵬何嚐不懂得這個道理。不過好在他已經有了一種預感,很快他就要迎接一個新的轉折點了。


  這個預感在以前的歲月裏也曾出現過,當深愛著李依然不能自拔的時候,他就知道有一天他會醒。


  第二周,選課結果出來了,稱戈的影視藝術沒能選上,於晶便也毫不猶豫地把這門多少人等著要的課給退了,又挑了一門沒選滿的曆史類課程,跟稱戈兩個一塊選了。


  共同的選修課使得兩個人時常膩在一起的行為有了更加合理的依據。甚至有的時候,選修課前後正好有院裏的必修或者限選,於晶也就跟著稱戈一塊去聽,然後再和他一塊去吃飯或者自習。


  現在的林鵬,又在等著相似的時刻的到來,他知道,一旦親眼見到心愛的人和他心愛的女人哪怕是一個親密的眼神,他林鵬就被判了死刑。仿佛他的五髒六腑被猛揪了一下似的,有種痛裂感會立刻蔓延全身。因為林鵬知道,稱戈雖和自己親密,但稱戈不會屬於他,稱戈不在他的世界裏,而林鵬也沒辦法進入稱戈的世界之中。漸漸的,隻要看到稱戈,那種痛裂的感覺就會向林鵬襲來。


  而就在在這個時候,林鵬就會有一種強烈的渴望。在四下無人的時候,他想抱住稱戈,熱烈的問他:“你究竟愛不愛我?”


  他又像從前一樣日複一日地苦惱著,害怕著,擔憂著,他陷入了一個怪圈……

  林鵬表麵平靜如常,內心卻是苦不堪言。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林鵬選擇爆發。


  凝恨對斜暉,憶君君不知。


  稱戈對這一切毫無察覺。不過他還是感覺到了林鵬的變化。


  晚上他坐在了林鵬的身邊說:“知道吧,這麽些天看你有些不對勁,不太說話,我也覺得老沒勁的。”


  林鵬一笑,沒說話。不想說,因為沒法說。盡管表白的欲望還在心理鼓噪著。


  稱戈也就不再追問。但林鵬其實更期待著他的刨根問底,那會使得他在“不得已”的情形下道出心思。是的,林鵬那時真的有一種表白的欲望!


  “我失戀了!”林鵬幽幽地說。


  “那女孩是誰,係裏的還是你外麵惹來的?” 稱戈問。


  林鵬沉默。


  “蘇岩?”


  這時,林鵬猝然有了個孤注一擲的念頭。也許表白能夠了卻自己心中的困擾和苦痛,過後,或者至少可以令我換一種心情的吧。


  整個夜裏林鵬都在惶惑中,人是在床上躺著,心思早就信馬由韁了。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我要表白嗎?有非說不可的理由嗎?稱戈該怎麽答複?自己會不會撞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

  可如果這樣沉默下去,他擔心我會撐不住,會垮掉。所以,林鵬堅定了一下自己,破釜沉舟吧!

  林鵬手裏握著手機,他想用短信告訴稱戈,他愛他!就在打字的瞬間,他又開始了猶豫,這樣的破釜沉舟是否值得,如果將來跟稱戈連朋友都做不成,無庸置疑他一定會後悔!


  林鵬那麽的不想失去稱戈,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作為愛人!


  管不了那麽多了。


  他打了無數次腹稿,終於打下一段文字:稱戈,抱歉用這種方式告訴你,但我真的不能不說。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但也很難受,經常,經常。因為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我沒辦法繼續裝作自然,我沒法再忍受這種痛苦了!如果你無法喜歡我,如果你心裏有了別人,告訴我,別再讓我難受了,好麽?我會試著去理解。林鵬。”


  林鵬想他的這些字發過去後,應該顆顆都是炸彈,在稱戈的眼前炸開花了。


  那個表白的夜晚無疑是逆旅一生最漫長的一個長夜,整整一夜,他沒有入睡。稱戈他看了那些肉麻的文字會做何感受?天明,他將如何麵對稱戈呢?

  在《未名湖畔的愛與罰》裏,逆旅這樣書寫陳可接收到於雷的表白:


  生活就是這麽殘酷。


  因為時間是這樣。


  不管你是痛苦也好,絕望也罷,它從不為你的感覺停下腳步,隻是一分,一秒,緩緩地,永恒地,向前流動。


  他還是要練琴,還是要學習,因為考試和表演,都不會為他的痛苦而等待。


  他去跟每一個任課老師解釋自己的遭遇,得到了諒解。於是,隻要他在一個月內交齊這從未學過的三門課的七份作業,他就依然可以參加期末考試。


  這是多大的恩惠呀。


  《鱒魚》的進度也很不能令人滿意,在這個星期的指導課上,老師對這個曲目能否按時達到演出水平流露出了深深的擔憂。


  這刺痛了陳可的心。如果外婆知道她的外孫居然有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曲子演砸,她會多麽難受啊!


  於是他隻好更賣力地練習,花更多的時間,投入更多的精力;隻好把睡眠時間無限地壓縮,在深夜裏,打著晃眼的應急燈,學習那些生澀的古代字符。


  然而,不同的是,當他在練完琴之後,再次打開手機時——


  沒有短信在等著他了。


  他茫然地麵對著於雷的冷待,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象是被預言了世界末日,他徒勞地等待著命中注定的不幸降臨。


  那是十一月末的一天,他已經有兩個星期沒接到於雷的短信了。


  他趕完一份拉丁語作業,疲憊地關上了應急燈,躺下,脖子酸得不行。


  已經兩點了。


  就在這時,他枕邊的手機振了起來。


  是誰呢?在這個時候?

  他掀開手機蓋,屏幕上赫然顯示出了於雷的名字!

  他驚喜萬分,精神陡然振奮了起來。


  他選擇了查看文本內容。


  短信裏的字,每一個都印到了他的心上。


  “陳可,抱歉用這種方式告訴你,但我真的不能不說。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但也很難受,經常,經常。因為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我沒辦法繼續裝作自然,我沒法再忍受這種痛苦了!如果你無法喜歡我,如果你心裏有了別人,告訴我,別再讓我難受了,好麽?我會試著去理解。你的哥哥,於雷。”


  他讀了一遍,又讀了一遍,讀了第三遍。


  這是於雷發過來的,沒錯,是我的哥哥,於雷,就是他。


  可這是什麽意思呢?


  喜歡?


  我們可以對彼此說這兩個字麽?

  於雷喜歡陳可,陳可喜歡於雷?!


  我難道可以用這樣的句式來表達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麽?!

  哥,你是要我心裏隻有你,沒有別人,隻喜歡你一個麽?


  這不是隻有女朋友才會對我說的話麽?


  我當然喜歡你……如果這樣做可以不讓你難受,我會立刻說:我喜歡你,隻喜歡你一個!

  可是我真的不理解這個喜歡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我喜歡你……


  但我不知道喜歡是什麽意思……


  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歡你……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怎麽認識你、感受你、想念你……


  我不知道……


  他把手機握在手裏,糊裏糊塗地,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月曆翻過了一頁。


  又是節日的季節了。


  他發現手裏捏著什麽東西,一看,是手機。


  他想起來,昨天是在給他回信的途中睡過去的。


  我是準備怎麽給他回來著?

  他皺著眉頭,賣力地思索,好象有些頭緒,又好象都在夢裏,沒有一點真實。


  他走進盥洗室,不斷想著;

  走進食堂,想著;


  走進教室,想著;


  回到寢室,繼續想著。


  有時,在忙碌中,他對這個問題的思考也有中斷的時候,可隻要它一旦跳出來,就會占據他大腦的所有存儲空間,讓他什麽事情也幹不了。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他站在宿舍裏,拿著手機,象個小孩子一樣急得直跺腳。


  怎麽辦……怎麽辦!!!

  他越看越糊塗。


  很快樂,也很難受?


  裝作自然,忍受痛苦,試著理解?


  於雷……好哥哥,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可轉念他就會想到:即使他知道了於雷的真正意思,也無法了解自己的真實心願,於是隻好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閉上眼睛。


  煎熬啊,真的就象是煎熬,把人放進了一鍋苦水,慢慢地煮,慢慢地燉,讓你在日漸積累的痛苦中活生生地看著,感覺著自己被殺掉。


  樂團的指導老師狠狠地批評了他,說象他這麽急躁的人,是沒有資格來演奏鱒魚的,要是他不懂得如何平靜快樂地演奏,那就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外婆,你聽到了麽?我不懂得如何平靜快樂地演奏。


  是啊,我什麽時候平靜快樂地彈過琴呢?


  永遠是帶著一點悲傷,一點無奈。以前是為了安慰您,現在是為了安慰我自己。


  真正的快樂,也許隻有在那個井邊,在那個你畫的琴盤上……


  從這裏彈下去,就是DO了……


  他閉上眼睛,一切都隨著琴聲的淡去,安靜了下來。


  張韓已經離開了,於雷也在視野可及的範圍之外,剛剛出院的父親,漸漸恢複了生活節奏的母親,你們都走吧,走吧,留下我一個人,讓我一個人待著。


  也許我終究,也就隻能躲在陰影裏,一個人自娛自樂。


  琴聲如水銀瀉地般地流出,灑在他空空如也的心田上。


  空靈……


  他終於找到了一個讓疲憊的靈魂安歇的地方。


  那天,琴聲一直飄蕩了很久,很久……


  也許可以被稱做是“選擇性失憶”吧,陳可就象是忘了於雷的那封短信,隻是機械地奔波在琴房、宿舍和教室樓之間。


  這件事情要如何收場,隻能看老天的眼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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