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關於出櫃
蘇岩在看林鵬推薦的《趙小明談戀愛》，想來小酥（作者）怎麽也該給他授勳了。這5年在網上把這篇yy小說賣給多少純情少男少女了？已經數不清了，蘇岩稱戈也是其中之一。
蘇岩經常瀏覽林鵬的博客，她說她特別喜歡那段：每一次看見他出現在我的視線，不知為什麽我總是想起在京大一個少年的形象：秋夜，天涼得緊了。在去往42樓去的路上沒有光，惟獨學五邊上的路燈，在肅殺的秋聲中閃爍。在右手邊的樹牆的拐角處，昏黃路燈下著，稱戈孤孤單單地在台階上坐著，後麵是一輛輛破舊的自行車。那時那感覺奇怪極了，昏黃路燈下的那個身影，似乎在他的記憶裏已經佇立了多年，竟是如此熟悉。
林鵬感覺整個人昏昏沉沉著，似乎回到剛進京大那個有涼意的晚上.……
“你的小說我蠻喜歡的，你為何不接著寫呢？”蘇岩問。
“或許我現在知足常樂，沒有表達的欲望。” 他想起自己命運多舛的夭折的小說，曾經滿懷激情，打造一部小說的經典。
“你和稱戈會一直這樣走下去嗎？”
“其實我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即使我能跟父母出櫃，但難保稱戈會這麽做，我倆都沒談過這個問題。”
“可你讓於雷在高中就出櫃了。”
“所以於雷是我的理想的化身。”
林鵬不是沒想過出櫃，他總覺得時機總還不夠成熟，或許他缺少出軌的一個動力。
早在3月份，林鵬回國了一次，和導師會過麵之後，回了上海。吃飯間，林媽媽又說起林鵬女朋友，“我們家鵬鵬也25了 ，也該談起女朋友來了。”
林家棟用筷頭戳戳林鵬的肩膀，“你擔心咱兒子啊？咱們鵬鵬是那種交不上女朋友的人嗎？你就等著他帶一個美利堅洋忸回來。”
夫妻相對大笑起來。
林鵬翻了一個白眼，心有千千結，老爸老媽不能解啊。
“鵬鵬你以前那個女同學，蘇岩，不是對你蠻好嗎？國內一起，到國外還在一起，我看蠻有緣的。”林媽媽不甘心。
“人家在那邊都有男朋友了。”林鵬扒完飯，想盡快離開眼看燒起來的陣地。
在國內讀研期間出國留學，如果能夠讓導師和所在學校同意，是可以的。
但是，一般導師招募碩士研究生是要完成一定課程和科研課題的，如果林鵬在讀研期間完全在國外，那麽從實際操作上，即使導師同意，他也會麵臨一些實際的問題。不考慮費用問題的話，讀研期間如果出國一年半載是可行的。一些朋友也是這麽做的。但是，在國內讀研期間，還能在國外拿個碩士學位，這個不多見。當然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林鵬就是這麽幹的，在國內讀研，讀了一年就申請美國的研究生，拿到芝加哥西北大學的全額獎學金，和國內導師商量了一下，重要的事情就回學校，沒事情，就可以一直呆在美國。當然林鵬的老子沒少打點他的導師。
機票成本不是很高，林鵬一般三個月總是要回中國的學校一次的，也沒有休學，不過，聽中國學校講，如果被發現了會強製退學。
曾經有小夥伴在大會上揭發林鵬，不過導師給掩蓋下來了。
混到來年7月，林鵬潛伏工作就結束了。
父母特意來美國看望兒子，參加了兒子的畢業典禮。
林鵬沒有時間更博，隻是草草寫到：現在還在陪同父母遊玩之中，沒有時間博啦，也沒有時間回大家的小條，粉抱歉呀。通報一下呀，偶現在正在華盛頓啊。下周就回去了，到時候給大家寫遊記貼相片哈。還有就是小！小K周四的答辯，大家給點祝福吧。多謝了！
林鵬很想幹脆向父母出櫃，了卻自己一樁心思。但是他實在開不了口。
他做不到於雷那樣勇敢。
那是一年前的冬天。
父親坐在他對麵，沉默著。他剛剛從自己的兒子那裏聽到了一些自己一輩子也想不到的話。
他是一個軍人，一個成功的、堅毅的、受人尊敬的高級軍官。為什麽要他在即將步入晚年的時候去理解這些事情，這些他無法理解的事情！於雷知道自己對他不公平，但他無從選擇。
父親點了一根煙，他已經很久沒抽過了。煙霧嫋嫋。
父親仰著頭，於雷低著頭。盡管於雷堅定地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什麽，但他依然感覺象個打破了花瓶的小孩子，等待著父母的懲罰。
“我明白了，”父親說，“你隻要記住一點，不管在任何時候，你的幸福都是我和你母親唯一關心的東西。”
父親站起來，往書房走去，經過於雷的時候，他粗糙的手掌在毛絨絨的板寸上反反複複地摩挲，又輕輕地拍了拍。
“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他說。
於雷的母親因此陷入了極大的悲傷，她的眼淚讓於雷痛苦得不能自拔——他一直嚴厲地禁止自己成為媽媽難過的原因。
父親溫和而嚴肅地教育了他的母親，為於雷開脫，替於雷解釋他自身的痛苦和對幸福的期待
“他不是一個要讓人操心的孩子，我們要信任他，你難道想看著你兒子為了我們兩個老不死的放棄他自己的幸福？”
“不是！”母親用從未有過的音量爭辯，盡管已經泣不成聲，“我要他開開心心的，我就是難受……”
父親輕輕地拍著母親，他很少公開地表現自己的溫柔。於雷在一邊坐著，默默地掉眼淚。
眼淚從於雷的臉上滑下來，迅速地變冷，滴落在手背上。
我有一個怎樣幸福的家庭，我還能要求它為我付出什麽呢！
虧欠給他們的太多，是於雷一輩子都還不了的感情之債。如果他們拒絕於雷毀滅自己對天倫之樂的渴望，於雷一定會俯首聽命，哪怕是需要賠上他一生的幸福。
而現在，這個幸福的幻影竟是這樣的真實，似乎觸手可及。於雷覺得，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那個人的出現，那個Mr. Right的出現。當時的他，哦，不，哪怕現在的他也沒有充分地預料到，即使那個人出現了，又要有多少艱難困苦的路要走……
什麽是幸福？
我們都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