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欲給父親續弦
意濃換了衣服,就帶著吳媽媽去了,才走到了門口,簾子剛剛挑了起來,就聽到了裏麵又說話的聲音,意濃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走了進去。
“祖母,父親,姑姑。”意濃俯身行禮。
老太太歪在榻上摟著奚雲歡和二房姑奶奶說著話,見到意濃進來,隻是微微的抬了抬眼點了點頭,意濃垂著眼眸走到了父親的身後站好。
老太太和二房姑奶奶一邊說著話兒,一邊接過了奚嫵然剝的蜜桔,意濃這才發現在老太太身邊伺候著的她,再一看,本該伺候的蘇姨娘倒是一點也插不上手了,隻能局促的站在一旁,時不時的朝意濃投來求救的目光。
意濃無奈的歎了口氣,也是無奈,不過大人受些委屈也就罷了,倒是奚承南那小小的模樣著實是可憐,他和奚雲歡一般大的年紀,一個長房庶子,一個二房女兒,若是說起來終究是男孩金貴些。
這會子奚雲歡卻在老老太太懷裏撒歡,而奚承南膽怯的隻能挨著蘇姨娘站著,一會兒羨慕的看看奚雲歡,一會兒害怕的看看奚培。
意濃微笑著朝著奚承南招了招手,見到意濃他本是開心,可是卻又看到一旁的奚培便有些害怕,這會子正猶豫著,倒是蘇姨娘推了他一把,才跑了過去,拉住了意濃的衣服就不鬆手了。
意濃把他攔在了身前,前了一步,站到了奚培的身側,果然奚培側過了頭,對奚承南笑著輕點了一個頭,可是奚承南卻是猛地縮了一下,小小的臉白了一片,就要往意濃的身後躲,意濃側了一步擋住了他的路,奚培伸手把他拉倒了身邊。
承南小小身子僵硬著站著,麵色有些蒼白和恐懼,時不時的把眼神投向蘇姨娘。
意濃也看了過去,卻觸到了蘇姨娘感激的目光,意濃一愣,卻隻能回以微微一笑。
意濃隻是覺得父子連心,不忍看著奚培孤獨,想要讓承南和他多親近些,可蘇姨娘這個目光才讓她突然明白,奚承南不僅是奚培的孩子,還是蘇姨娘在國公府的依靠,想著意濃靠著蘇姨娘的眼神便多了幾分的同情。
這個世界裏的女人處於如此低下的劣勢,若是嫁的不好,便會如同蘇姨娘一般,在朱門侯府卻還不如平常農家,沒有丈夫的疼愛還要時時的提防著勾心鬥角,就連自己唯一的孩子也要用來爭寵。
意濃不由的歎息,卻不想對上了老太太的目光,她一驚連忙的垂下了頭,卻聽到了老太太的聲音:“培兒。”
“母親。”奚培立即回道。
“你啊,年關了才回來,平時就把這一大家子給撂了,我這老婆子一大把年紀還要給你操勞。”老太太太按了按額角說道。
“兒子不孝,請母親責罰,日後必定改之。”奚培恭敬的回道。
老太太瞥了一眼奚培說道:“罰你?罰你什麽?說到底這家裏還是缺個管事兒的人!”
“母親說的是,如今意濃也大了,母親不要慣著她,多使喚她才好。”奚培依舊恭敬非常。
意濃被突然點了名字倒是心頭一跳。
“意濃個丫頭懂什麽,長房多半是事情都是秀玉打理的,能指望的上個未出閣的小姐?我瞧著林家三姑娘不錯,長得標誌,人也是個知道禮數的。”老太太的聲音冷了幾分,眼光有意無意的掃過了意濃。
意濃垂著眼眸,溫順的站著,心裏卻是叫苦不迭,自己這個父親實在不厚道,竟然想拿自己擋老太太,她低著頭都感到老太太和姑姑涼颼颼的眼神。
完了,姑姑一定是以為自己想和她爭這個中饋了,這是滿身都是嘴也說不清了,何況自己還不能開口呢。
奚培靜了片刻,又聲音沉緩的說道:“勞煩母親掛心了,這事兒過了年再說吧。”奚培語氣恭敬卻也透著幾分的強硬。
老太太瞪著奚培好一會兒,奚培也隻是不說話,半晌,老太太猛地拍了下榻子,皺著眉頭捂著心口,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
“祖母。”奚嫵然立即扶住了老太太,二房姑姑奶奶也立即起了身,擠開了蘇姨娘過去給老太太順背,輕聲的說著:“母親就不要操心了,大哥的事兒他有主張的。”
蘇姨娘想要給老太太順氣的手就這樣蹲在了半空,又慢慢的落了下來。
“他有主張能自程氏去了一直沒再娶?”老太太更氣了。
奚嫵然連忙的遞上了茶水,二房姑奶也急忙的一邊說著軟話寬慰,一邊朝著奚培使眼色,最後還是奚培起身生硬的認了錯,老太太勉強才消了怒意。
老太太雖然消了怒意卻還是闔著眼不願意說話,奚培則是一言不發,二房姑奶奶和奚嫵然在老太太身邊伺候著,意濃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站著,氣氛尷尬的詭異。
好在門外傳來了小丫頭傳話的聲音,奚子辰回來了。
奚子辰一身絳紫色的緙絲流雲紋的錦袍,身材高大,笑著走了進來,朝著老太太行了禮。
老太太這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麵色好了些,問道:“今兒怎麽沒隨著太子爺辦事兒?”
“今天隨著太子爺進了宮,便沒做其他的事兒。”奚子辰回道。
老太太點了點頭,又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奚子辰頓了片刻,又說道:“孫兒進宮的時候遇到了曦嬪娘娘的人。”
“恩?”老眼皮微動,應了一聲。
曦嬪雖然隻是老太太的侄女,卻是從奚國公府裏送進宮的人,自己的母家進宮前已經沒落,唯一可以依靠的也隻有奚家了。她沒有生養卻也位居嬪位,除了恩寵,僅看皇上賜她的封號“曦”和奚同音,便也可見幾分意味了。
“奶奶讓人傳話,說想念祖母,請祖母明日進宮相聚,又說讓母親和妹妹以及意濃表妹同去。”奚子辰繼續說道。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驚了一跳,而後神色各異,唯獨老太太依舊是閉著眼睛,還一會兒才慢慢的睜開,說了聲:“知道了。”
二房姑奶奶和奚嫵然互相交換著眼神,又神情複雜的看向意濃,而意濃卻是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努力的克製住自己的顫抖。
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