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一盤大棋
一場失敗的暗殺付出的後果是慘重的。
燕雲去咬牙切齒的留司霽白在燕宅過夜,自己卻對著何萬的腦袋陷入沉默。
在他活過的近三十年中,一直順風順水,男人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難搞的對手!燕雲去捂住自己的胸口,那裏疼的厲害。
他輕輕敲打桌子,屋子中便多了個黑影。
“公子請吩咐。”來人的渾身都包裹在黑色中,若不是屋子中有燈光,一定能完美的和夜色融為一體。
燕雲去看著出現的人,放鬆的吐了一口氣,吩咐:“不用守著我了,去盯著司霽白,有什麽異樣立刻回來稟告!”
黑衣人收到讓他去監視別人的命令,明顯有所遲疑。
手下不聽話,燕雲去不但沒動怒,反而細心解釋:“我死不了,要是他們想弄死我早就動手了,你就去看著吧!”
黑衣人霧氣似的散開,留下燕雲去與盒子中的何萬在屋子中。
門外,能聽見男人砸東西的聲音。
半安一夜之間搬了兩次家,又遭一次暗殺,多大的瞌睡蟲都被攆走了。她瞪著漆黑的眼,望著雕龍刻鳳的房梁,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你說是不是燕雲去噩夢做多了,這才決定發賑災糧?”她眼睛都不轉一下的問。
男人知道她在跟誰說話,可是看她半躺在榻上,翹著的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悠閑樣子,就有點不想回答。
半安半響沒有得到回複,恩了一聲,眉頭都跟著挑了起來。翻著大半眼白瞥向司霽白,口氣怪異,“說啊?”兩個字讓司霽白無端的想起劊子手問被砍人有沒有什麽臨終心願的語氣……
他用指尖戳一下眉心,將上邊的皺紋扒開,輕聲道:“可能是良心發現了吧!”
半安騰的坐起身,皺眉盯著司霽白,眼含不滿:“你這太敷衍了吧!你到底用了什麽手段,才讓他乖乖聽話拿糧食!”
司霽白抿唇微笑,剛要開口,眼神一淩,瞥向屋頂,沉默了一會,揮手打發半安。“趕緊睡,天亮我們就出發!”
“不說就不說!小氣巴啦!”半安看這男人確實沒有告訴她的意思,冷哼一聲,背過身去。
在她看不見的背後,司霽白朝著黑暗無聲的比劃,暗處悄無聲息。男人做完這一切,眯眼看了榻上的女人一眼,嘴角露出了邪氣的笑容。
再睜眼時天已經亮了,半安打著哈欠站在門口,正看見司霽白將一個小瓶子交給燕雲去,她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裏懷,裏邊空蕩蕩的,她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王爺路上小心……”燕雲去滿臉淡定收下瓶子,做出請的送客的手勢。
司霽白點頭,韓順有眼色的站出來。
“江南難民多,確實不安全,燕公子雖然不能陪同,但是……送我們出城想必還是可以的!”
燕雲去蒼白的臉色因為韓順的話變得發青,越發陰鷙。
韓順溫和的笑著,看對方的眼神無害沒有任何挑釁的意思。但是在場的人就是捏了一把汗,尤其是燕宅的護衛,已經有急性子的刀都抽出了一半。
也是,韓順是個什麽身份,一個貼身侍衛而已。就算司霽白比燕雲去位高權重,但是強龍不壓地頭蛇!韓順這種行為無異於打燕家的臉……
燕雲去臉上變幻莫測,良久,皮笑肉不笑起來。
“送王爺出城是應該的!韓大公子說的有道理,是雲去考慮不周!備馬!”
韓順行禮,彎下腰時,臉上笑的更燦爛。
半安看著兩方交鋒看的心驚膽戰,生怕一個談不攏就將自己搭了進去。
不過燕雲去竟然能在拿到解藥之後依舊聽從司霽白的安排,就讓她有點想不明白了,一定有其他後手!
半安輕輕拽拽司霽白的衣角,眼中竟顯自己的擔憂。司霽白嘴角一抿,勾出一個弧度,安撫她。
“走吧!我們去柳州!”
燕雲去很快備好人馬,他也不嫌棄丟人,燕家的近衛和守城士兵齊齊出動,一路上又是封路又是開門,區區兩裏路,明麵上就已經動用了七八百人,還不算那些隱藏在牆角樹上的暗衛。
“真是大場麵,皇帝出巡都沒有這樣興師動眾吧!”半安吐槽,眼角瞟到小鋪子中吃槽子糕的腰間都帶著刀,這燕雲去在城中的位置之高,說是土皇帝也不足為過。
“這樣嚴防死守?拿不下了吧?”半安放下車窗的簾子,湊到垂眼沉思的男人身邊,小聲問。
男人眼皮都沒抬一下,風輕雲淡的說:“本來也沒想拿下他!”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證據不足,像是燕家這樣的人家單獨被拔起沒有任何意義,就算費力成功了,以後還會有張家馬家陳家前仆後繼。隻有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才能徹底將毒瘤鏟除。所以在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江南燕家與二皇子有勾結,讓江南的水災由天災變成人禍之前,司霽白還不準備動燕雲去!
半安不知道兩個人在下什麽棋,也不想知道。她隻想找自己的師父,順手救救能救的百姓,別無所求!不過燕雲去這樣的身份都被司霽白按在地上摩擦,她還是有點傷心的。她可對自己的作用記得清清楚楚,早死的戰無傷的秘密可是她身上的一顆定時炸彈,隻要對方有了閑心,秘密就會轟的一聲將她炸的滿地都是。
燕雲去站在城門外一裏處,身邊站著重鎧騎兵,他對著馬車鞠躬行禮,朗聲道。“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客套話從男人口中說出來時,沒有任何的違和感。大概是被司霽白的手段所震懾,這個曾經囂張跋扈的男人異常的溫順。
半安目睹他的變化,心想這男人變臉變得真是快,怪不得做起關城門拒絕救濟災民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時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是個能當劊子手的奇才!
她親眼看著兩個心懷叵測的男人笑著寒暄,然後揮手道別。直到馬車行遠,燕雲去還站在原地向他們的方向望。
若不是半安知道兩人之間的仇恨,甚至會以為這是兩個感情深厚的摯交好友!
她撇著嘴搖搖頭,心想有錢人的世界真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