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隻管看著就好
這個問題一經出口，蘇鹿就後悔了。
倒不是說她一個女孩子家，問這類喜歡不喜歡的問題顯得有多丟人，而是無論這個問題的答案與否，對她而言都是一樁值得頭疼的事情。
要說是，蘇鹿心裏還藏著一個程錦希，恐怕也給不了他任何回應；可要說不是，難免會給人一種自作多情之嫌。
所以在快速權衡之後，蘇鹿連忙改口道，“額……我不是這個意思，那什麽，其實我是想說……算了，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吧！”
怎麽組織語言都覺得詞不達意，蘇鹿幹脆閉上了嘴，不過陸時銘顯然沒打算就此放過這個話題。
他的手掌本就禁錮著蘇鹿的下顎，稍稍一抬，兩人的距離便被瞬間拉近，連同呼吸都交纏在了一起。
“撩完了人就想跑，哪有這麽容易的？”
他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吐息間的熱氣便如數噴灑到了她的脖頸處，引起絲絲顫栗。
蘇鹿低垂著眼眸避開他的視線，他倒自顧自地回答起她先前那個問題來了，“不是說你們當記者的，最擅長察言觀色，不如你好好地看一看，我對你的感覺到底是什麽，嗯？”
哪有這麽……趕鴨子上架的？
蘇鹿心裏暗惱，可腦子裏卻又不自覺地閃過那些與陸時銘有關的片段。
有之前她被杜姣下藥，送進汪伽成的房間，他突然出現救了自己的；也有他深更半夜出現在廚房裏，卻隻叮囑了自己一句“早點回來”的；還有上次在盛光工作時她無故發燒，被他用冷漠又低怒的口吻斥責著睡覺的；更有他凶猛而帶著懲罰的吻……
所有這些零星散碎的畫麵，都像是一個個推手，不斷推動著她腦子裏那個模糊不清的念頭浮上岸。
在她即將聽清心底深處的那個聲音時，蘇鹿終是反應過來，猛地踩住了自己思維的刹車。
說到底，她喜歡的人始終是程錦希，這跟他在不在世上沒有任何關係，那麽既然如此，陸時銘對她究竟是何感覺，她又有什麽必要非得知道呢？
可人有的時候就是那麽奇怪，越是不想去想的問題，就越是如同雨後春筍般地從腦子裏冒出來。
抱著“別給自己留下任何退路”的念頭，蘇鹿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對上了陸時銘的視線，“我不想看，也沒什麽好看的，陸時銘，你心裏應該很清楚，我喜歡的其實另有他人，更何況……更何況當初我跟你結婚也是迫不得己，所以我們實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來討論這麽無聊的話題。”
這段話她說得磕磕巴巴的，明明是想說服陸時銘，到頭來卻覺得連自己這關都過不了。
尤其當她看著陸時銘那灼熱之中帶著審視的眼眸，就更是覺得自己的心虛會在他麵前無所遁形似的。
“迫不得已？”
男人重複著她的話，忽而勾唇一笑，五官完全舒展開來的時候，竟是說不出的邪肆魅惑。
等他臉上的笑容冷卻下來，眼神又透出無比的鋒銳跟犀利，他看著蘇鹿，一字一句地道，“但是蘇鹿，我們的婚姻從來就不是假的。”
蘇鹿腦袋裏“嗡”的一下，張著嘴，卻是半天說不出話來，耳邊不斷回響的隻剩下他那句……
我們的婚姻從來就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那又是什麽？
總不可能從一開始，他就打定了主意要跟自己過一輩子吧？
努力尋回了自己的聲音，蘇鹿的語氣仍是帶著幾分震驚過後的茫然跟沙啞，無力辯駁著他的話，“可、可是……”
“你是想說，你還在對你那個前男友念念不忘？”不等蘇鹿組織完措辭，陸時銘就蹙眉打斷了她。
提及程錦希，男人的眸色不自覺就沉冷了些，但更多的，卻是不可一世的篤定跟自信，“得是個什麽樣的窩囊男人，才能讓一個女人來糾結感情中的取舍？蘇鹿，你隻管看著就好，不用你做什麽，也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強調這個事實，因為這樣隻會讓我覺得，你是在欲蓋彌彰。”
濃長的睫毛隨著男人視線移動而緩緩劃過她的臉頰。
在他話音落下之後，蘇鹿卻覺得身上一輕，陸時銘已經起身從床上離開了。
他走到門口，腳步又停頓下來，背對著蘇鹿語意涼薄地說道，“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
另一邊。
從醫院出來之後，蘇永賢的沉重心情不僅沒能得到絲毫舒緩，反而是變得越發鬱結了。
“姐夫！”杜姣很快從車上下來，衝他招了招手。
結果蘇永賢大概是想事情想得太過投入，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她，杜姣一急，幹脆直接迎了上去，“姐夫，怎麽樣怎麽樣，蘇鹿答應替我們去求陸時銘了嗎？”
杜姣是跟著蘇永賢一塊兒過來的，本想讓她跟蘇鹿服個軟，以示蘇家的誠意，結果這丫頭心高氣傲的，死活不肯。
蘇永賢無奈之下，才將她留在了車裏。
這會兒見她如此迫不及待地追問結果，蘇永賢心裏不免惱怒，擺手回了句，“沒有！”
“……沒有？”
杜姣一聽，頓時炸了，“有沒有搞錯，再怎麽說她也是姓蘇的，從小好吃好喝地在蘇家長大，現在說翻臉就翻臉，連這點小忙都不願意幫了？”
才從蘇鹿那裏碰了一鼻子灰，蘇永賢本就煩躁得很，此刻倒也懶得再去搭理杜姣，轉身就上了車。
杜姣連忙也跟了進去，語氣憤憤之中又帶著幾分不甘，道，“姐夫，難道你就真的打算這麽算了嗎？蘇氏好歹在景江市立足了20多年，現在說破產就破產，這要是傳了出去，別說我們在人前抬不起頭來，就連景江市，我都沒臉再繼續待下去了。”
一想到自己丟人現眼的同時，蘇鹿卻能風光無限，杜姣的心裏就越發不平衡起來。
尤其今天，連蘇永賢的態度都有些模棱兩可，也不知是被蘇鹿灌了什麽迷魂湯，她越想越氣，幹脆打開車門又退了出去，“不行，我得去找她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