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彌補上空缺的那一段
可對於陸時銘曾這樣寵愛著妹妹,她的心裏卻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先不說那位妹妹早已不在這世上。
大概每個女孩兒在小的時候,都會想要一個哥哥,他們不似父母那般嚴厲,卻也能替自己遮風擋雨。
蘇鹿唯一的兄弟就是蘇逸洋了,因為繼母的關係卻並不親近,所以從內心深處來講,她更渴望,也更能理解他們之間的那種兄妹感情。
不過一想到自己幾次在黎安嵐身上吃的虧,蘇鹿心裏總歸有些未消的怨氣,佯裝不高興地道,“別以為你帶我來這麽個地方,再講點以前的故事,我們之間的問題就能一筆勾銷了。”
陸時銘沒有接話,而是朝她伸出了一隻手,“走,帶你去那邊看看。”
似乎根本沒有把她的暗示放在心上。
蘇鹿有些泄氣,但這種微弱的失落最終還是抵擋不過她對這片地方的喜愛,猶豫片刻也就將手遞給了他。
陸時銘帶她去了那間木質的小屋。
裏麵的布置以簡單溫馨為主,家具窗台都被擦拭得一塵不染。
蘇鹿知道他很忙,這裏距離景江市又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足見他平時是沒什麽機會來這裏的。
那就是特地請人定期過來打掃。
蘇鹿參觀完了,又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這期間,陸時銘似乎出去過一趟。
等他推門進來的時候,從門縫倒灌進來一陣劇烈的冷風,吹得蘇鹿頓時縮緊了脖子。
“外麵怎麽這麽冷?”
她說著,又下意識攏了攏身上的外套,隻當是夜間山裏的溫度太低所致。
陸時銘卻忽然朝著窗台那邊比了比下顎,“去把窗簾打開。”
蘇鹿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沒有多說什麽,穿上拖鞋起身便依言照做。
結果等她一拉開窗簾,頓時就被外麵的場景給驚到了。
“下雪了!”
她驚喜地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白色雪花,轉而又回過頭來,眼帶笑意地看著陸時銘,“特地把我騙來這裏,就是為了這個嗎?”
蘇鹿不傻。
如果說,平安夜的那場雪是50幾年都難得一遇的奇景,這裏距離景江市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想必也是一樣。
再說哪有這麽巧,偏偏她剛來了這裏,這裏就開始下起雪來?
陸時銘“哼”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滿她話裏的那個“騙”字,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又費盡心思替她做了這樣的事。
“不是你喜歡看雪的嗎?”陸時銘略顯嫌棄地說道。
老實說,他並不能理解蘇鹿某些奇奇怪怪的喜好。
比如明明怕冷得要死,在看到雪的時候,依舊能興奮得大叫。
但她喜歡,他就心甘情願為她做這樣的安排。
陸時銘倏地想起了昨天中午,他跟氣象局領導的那場飯局。
原本他宴請的目的隻是為了答謝,哪怕驚喜不成,官場上的那些應酬卻必不可少。
但在吃飯的過程中,他不知怎麽,想起了包廂門口自己一瞥而過的錯覺,腦子裏竟是不自覺地浮現出了那一抹在雪地裏落寞離去的孤單背影。
盡管生氣,甚至憤怒。
但陸時銘依舊無法否認,在想到蘇鹿有可能會因為黎安嵐的出現而誤會自己時,心髒莫名就鈍鈍地抽痛了一下。
最後,他鬼使神差地加大了答謝的籌碼,跟氣象局的幾個領導又換取了一次人工降雪的機會。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用得上,但他卻時刻做好了為她再用一次的準備。
隻是沒想到,這時機來得這麽快。
蘇鹿的嘴角忍不住洋溢著淡淡笑容,似乎是已經習慣了陸時銘這樣的說話方式,並沒有被潑到冷水,但也不想讓他太過驕傲。
故意挑刺道,“我說的是在摩天輪上看雪景,誰喜歡跑到荒郊野外來了……”
明明她說著不喜歡的話,可眉梢眼角的喜悅,卻是連藏都藏不住的。
陸時銘斂入眸中,不動聲色地勾了下唇,回答得理所當然,“同樣的驚喜準備兩次?蘇鹿,你當我是這麽無趣的人?”
這人真的是……
她都還沒開始誇呢,他倒先傲嬌起來了。
蘇鹿打定主意,就是要挫挫他的銳氣,不以為然地反擊道,“那‘下雪’這個套路,你不還是用了兩次嗎?”
“因為不想讓你喜歡的東西,留下不好的回憶。”陸時銘忽然沉著眼眸說道。
蘇鹿原本都做好了跟他“長期抗爭”的準備,驟然聽見這句認真起來的話,嗓子眼裏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一般,連同臉上的笑容都在瞬間沉澱了下來。
陸時銘又說,“很不喜歡你一個人站在雪地裏的樣子,因為太落寞了,落寞到我這幾天一想起來就會覺得後悔,所以,試著補救一下。”
蘇鹿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那道頎長挺拔的側影。
他輕描淡寫的口吻恍若一股暖流,忽而就驅散了她一直積壓在內心深處的那些情緒。
其實不是沒有委屈過,也不是沒有不安過。
可一想到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自己,她就覺得自己沒了委屈跟不安的立場。
卻不想,他都懂。
甚至考慮到的還遠不止這些。
在她覺得自己跟陸時銘的進度太快,心裏有種莫名的空落感時,他便未雨綢繆地帶她來了這裏。
或許這對蘇鹿而言,隻是一座風景還不錯的山而已,可對於陸時銘來說,這是跟他珍貴的家人有所關聯的回憶。
他在剖析他自己的內心給她看。
想要用這種婉轉卻也直接的方式,替她彌補上空缺的那一段。
心頭就像是被什麽溫熱的東西給包裹了一層。
蘇鹿站在窗前,看著玻璃窗外漫天紛飛的大雪,忽然就覺得心情極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挽了挽耳廓的頭發,直覺自己應該說點什麽。
可說得出口的,似乎都不足以表達她此刻的心情;說不出口的那些,她又實在拉不下這個臉。
最後糾結了老半天,隻能隨手抓過旁邊玄關上的一杯開水,胡亂喝了一口,然後故作隨意地問他,“你要喝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