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可憐又可恨
程錦希抬了抬腳，剛要跟上去，結果蘇鹿已經快他一步，迅速出門跑向了電梯。
他站在那裏，看著她按下按鈕，拿出手機，等到電梯移門打開的時候，又迫不及待地跨進去，同時對著電話那頭的沈音解釋著什麽。
蘇鹿還是跟他記憶中的一樣善良，溫順，偶爾又有些粗枝大葉，幾乎保留住了所有他喜歡的特性。
但她的眼中卻再也看不到自己了。
程錦希收回視線，才發現病床上的母親也正看著自己，那種目光，似探究，又夾雜幾分心疼。
最後她低低地歎息了一聲，“錦希，你還喜歡她，對吧？”
程錦希皺眉，顯然沒有想到陶婉瓊會突然提及此事，英俊的臉上頓時閃過片刻僵硬。
“媽，好端端的，您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你用不著逃避。”陶婉瓊勸慰道。
別看她對別人都是一副精明算計又善於偽裝的樣子，在自己的兒子麵前，她也不過就是一位平凡至極的母親。
“你是我生的，哪怕這三年來我們都沒有見過麵，一個當媽的，又怎麽會看不透自己兒子的想法？”
“可我已經輸給陸時銘了。”
程錦希似乎仍有些不想麵對，陶婉瓊頗為無奈地看了一眼，“那我問你，既然當初拒絕了那位黎小姐的要求，在陸時銘已經答應放我們離開的前提下，你又為什麽非得要繼續留在景江市呢？”
或許旁人不知，陶婉瓊身為當事者，對於自己的病情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她確實患了癌症，也確實命不久矣。
可最初醫生給出的建議，是讓她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既然注定了無法治愈，還不如用剩餘的時間去了卻生命中未完的心願。
是程錦希堅持要她接受治療，醫生那邊才改了方案，重新將她送回景江市醫院。
陶婉瓊不否認，兒子的這個決定絕大部分是出於對自己生命健康的考慮，可誰又能說，他沒有存了半分私心，是想待在離蘇鹿更近一點的地方呢？
程錦希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握緊，其實很不喜歡這種被人窺破了所有心思的感覺。
可陶婉瓊是他的母親，不僅生他養他，在他出了那樣的事之後，更是沒有半分指責地無條件配合著他。
程錦希不會在自己的母親麵前表露出任何情緒。
隻淡淡道，“我會克製住的。”
陶婉瓊就笑他，“傻孩子，誰讓你克製了，喜歡的東西就要自己去爭取，白白讓給別人算怎麽回事？哎，隻恨我這副身子骨不爭氣，要不然呐，憑你媽我離間的手段，還怕拆不散他們倆嗎？”
她說著，又兀自歎息起來，對於自己坎坷不平的人生也是充滿了遺憾。
“對了錦希。”陶婉瓊忽然想到什麽，眼波乍現出一縷光芒來，“如果你真的不想讓他們在一起，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可以……”
“媽！”
程錦希知道她在打什麽算盤，眸光冷厲地製止道，過後他才稍稍緩下神色，“鹿鹿說的沒錯，眼下對您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心養好身體，至於其他的，我會自己看著辦的。”
他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陶婉瓊自然也不好再幹涉什麽。
正好吊針瓶裏的液體接近底部，程錦希叫來護士替她換了一瓶，又扶她躺下身體，這才走到外麵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Vincent先生，有何吩咐？”
依舊是那個略顯年老的聲音，即便“Vincent”的真實身份已經被人識破，他仍延續著以前的稱呼方式，認真且一絲不苟。
程錦希半靠著牆，背上的傷口便有些隱隱作痛起來，隻是從男人臉上捕捉不到任何的痕跡。
眯眸往護士站裏逡巡了一圈，他才淡聲道，“市醫院裏，今天有人用一車手術器械差點砸到了蘇鹿，這事恐怕並非是什麽巧合，你去查查清楚，如果那人是跟黎安嵐有關的話，就把她處理幹淨。”
“是。”
……
蘇鹿在樓下見到沈音之後，果不其然被她兜頭蓋臉地訓了一頓。
“我說姑奶奶，你的時間觀念是被風給吹走了嗎？明明約了3點半的，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蘇鹿低著頭不說話，沈音就自己看了一眼手表。
然後繼續道，“4點10分，整整40分鍾的時間啊！我都能寫完兩篇報道順便再吃一盒外賣了好嗎？打你電話又不接，怕你出了什麽事，我跟莊若鈞把樓上做婚檢的地方都給翻了個遍，就差回家把爬爬牽過來搜你了！”
蘇鹿的手機一直都是震動模式的，扔進包裏難免會漏接電話。
她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實在不好意思讓他們擔心了這麽久，但又忍不住對沈音的尋人方案提出異議。
“你還打算讓你的小狗來搜我？”蘇鹿不可思議地抽著嘴角，“它都沒斷奶，循著奶味也隻能帶你去婦產科吧？”
沈音本來就是說的玩笑話，見蘇鹿還一本正經挑起自己的刺來，她更是怒不可遏。
咬牙切齒道，“這是重點嗎？”
“好好好……你說不是就不是，這樣行了吧？”
想到沈音對自己的關心，蘇鹿不免覺得愧疚，難得服軟地沒再繼續跟她抬杠。
她繼續說，“我剛才在電梯那邊，遇見程錦希了……”
低低弱弱的聲音卻把沈音給嚇了一大跳，“程錦希？他不是已經被陸時銘送到國外去了嗎？怎麽還會在這裏？”
送程錦希出國的事情是由莊若鈞親自經手的，沈音自然有所耳聞，但陸時銘不想讓蘇鹿知道他沒離開的消息，因此莊若鈞也未曾透露給沈音。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蘇鹿把在電梯裏發生的一切，以及陶姨得了癌症的事情都告訴了沈音，最後感慨道，“以前不知道她裝瘋賣傻的時候，覺得她可憐；後來知道了，又覺得她可恨；現在突然聽到她得癌症的消息，我倒不知道該給她用什麽形容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