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隨我
“該死的下雨天，把我鞋子都弄濕了。”楚榆楠撐著小黃傘來到學校，因為雨天緣故，氣溫大幅度下降，寒風刺骨，冷冷嗖嗖，一路上騎著共享單車整個人都傻了，雨傘差點隨風旅遊，臉上被無數雨滴砸在滿臉無語上，視線一片薄霧，早上也沒說天氣預報有霧氣，早知道他帶夜視鏡過來了。
夜視鏡有什麽用？隻是純粹防止雨滴落進眼裏，還能裝會逼，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用處。他打著寒顫的樣子讓人覺得可笑，手中的小黃傘是陳韻寒借給他的，他的那把堪比上古神器的遮天傘不知哪去了。
忽然腦子裏有著老狐狸一閃而過的畫麵，華徐寧也真是的，楚榆楠想到那家夥滿腦子來氣，甚至想吐槽一會，老狐狸一大早坐在中央大廳上喝著咖啡，翹著二郎腿看著報紙，這麽悠閑的時間，竟然不開車來送他來學校，那輛雷克薩斯UX待在停車場裏等著發黴嗎？
他還想著如果下雨的話，或許老狐狸開著雷克薩斯送他去學校，看著同學們滿臉羨慕的眼光，老狐狸走下來為他開門擋雨，別提有多舒服，至少同學們羨慕嫉妒恨。不過他應該讓莫菲阿姨來送他上學，以莫菲阿姨的氣質，一定能亮翻全校那些男同學的狗眼，還能引來女同學的羨慕，男同學的嫉妒。
可是想這麽多有什麽用，自己不還是乖乖騎車來學校。既然都到學校了，那麽就停止一切奇怪無聊的想法，即使是下雨天，也要開心點，聽說下雨天與高達更配哦。
楚榆楠收起小黃傘，抖了抖，陳韻寒的這把折骨小黃傘，貌似買小了一個型號，隻能撐一個人的位子，而且還是勉勉強強的，像小孩子需要的雨天屏障。無所謂啦，有傘好比沒有傘，他二話不說就上樓去。
他坐在後座位子上，看著室外的天空嘩啦啦地下雨，老天爺今天的心情有點不太好，整個氣氛都是陰沉沉的，像是某個人走了一樣，又要老天爺為他送別。黃天靠在背椅上，兩腿搭在桌上，側頭看著室外的風景，是銀灰色的，一點也不好看。
回想起曾經時候的時光，那是多麽的有趣，大家圍在一起看小說，互相調侃，上課時候令人百無聊賴，但是看著身邊的同伴，忽然內心一下子活躍了氣氛，你說我笑，每天都是談笑風生，偶爾吃零食，今天喝百事，明天喝可口。
一個又一個接著走啊，韻寒是破曉組織的人，她之所以來到學校是為了勸阿楚加入組織，現如今阿楚已經加入組織裏，她也沒必要來學校上課了，可惜的一個女生，竟然在汽修班級待了短短的十五天。
那十五天，貌似過的很快，貌似也很慢，隻有身處當時美好時光的人，才能記住那個時候的快樂。那一頁就當是翻篇過去的回憶，書寫人也累了，下一頁如何，是否還有更美好的回憶，沒人知道，隻有更加珍惜當下的時間，以及猜不完的未來。
黃天腦海裏想著四天前的那段語音記錄，是回歸發過來的，之後了無音訊就消失了，電話也打不通，任何聯係方式都無用，就像整個人都人間蒸發似的。
他想把這件事告訴阿楚，可為了不打擾阿楚訓練，他還是把事情隱瞞了下去，這些天試著尋找回歸的蹤跡，結果都是無影無蹤。四天很快就過去，在四天裏到處打聽回歸的消息，可他的身影，就像是在那天最後見麵一樣，消失不見了。
黃天歎著口氣，看著室外的陰沉沉風景，就是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一樣沉重。楚榆楠從後麵走進來，跟黃天打聲招呼。
“黃天，早上好。”
“阿楚，早上好。”
兩人坐在後座上，一個人翹著二郎腿看書，另一個人把腿搭在桌麵上想著事情。課室後門被他們兩個人把守著，大門敞開著，外頭的冷風呼嘯進來，涼颼颼的溫度，陰沉沉的氣氛，讓人覺得今天非常詭異，心情一下子從百米高空墜落下來。
“這幾天有回歸的消息嗎？”楚榆楠看著小說問。
黃天沉默了一會，他說，“嗯……其實在四天前的時候，回歸發來一條語音過來，之後就再無消息了。”
“語音？四天前？那個時候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即便忘了，這幾天你完全可以找個時間告訴我啊。”楚榆楠合上小說，兩眼目光盯著黃天。那家夥低頭沉默，眼神瞥開不知何處。
“你在隱瞞對嗎？為什麽？”楚榆楠直接戳中了黃天的內心想法，隻見黃天點了點頭，阿楚瞬間明白了。
黃天開口說話，“我怕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之後，會打擾到你訓練。所以……為了不打擾你訓練，我這些天一直把事情隱瞞了下來。得知他向我們告別後，這幾天裏我一直尋找回歸的身影，可是……結果都是一個樣，毫無頭緒的蹤跡，就像人間蒸發似的。”
“你……你怕打擾到我訓練？你什麽意思？你覺得我會拖累你是嗎？咋們完全可以一起找到的。”楚榆楠看著黃天說，阿楚完全不知道黃天在想什麽玩意，關於回歸的事情，是件大事，可黃天卻一個人隱瞞了下來，這是誰的錯？
“黃天……”楚榆楠繼續說，“咋們認識這麽長時間了，從小到大在一起，是鐵打的感情，最鋼鐵的兄弟，回歸失蹤，也有我的責任，你不告訴我事情，隻會讓我更加傷心，我也想出一份力，我也想保護我身邊的人，因為……我們是兄弟啊。”
黃天稍微點了點頭，靠在背椅上，他低頭難過，阿楚在他旁邊拍了拍黃天的肩膀，兩人的兄弟恩情是那麽的堅硬。
“那條語音說了什麽？”楚榆楠問。
黃天輕聲細語地說，“他向我們所有人告別，他說……他一直想念我們曾經的回憶，曾經的青春熱血，他不能和我們一起打拚未來了……他可能要離開這個世界，這家夥……總是把一切事情背負在自己身上，有什麽問題不能一起解決嗎？非要獨自一人承受。”
“我……我真沒用，這些天我一直尋找他的影子，可是……可是無論我如何尋找他，都找不到他的蹤跡，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他在我們的世界消失了……”黃天趴在桌麵上哭喊起來，楚榆楠在一旁看著都難過。
“黃天……”楚榆楠坐在一旁安慰黃天，自己的臉色猶如天氣一樣暗淡，“或許回歸隻是離開去別的城市了，可能在東市，或者北市，又或者離開這個時空了。你應該知道的，咋們的世界有好多時空存在，或許回歸去別的時空生活了。”
楚榆楠後半句話強顏歡笑，他想逗一逗黃天開心點，可那家夥始終微笑不起來。確實心情如天氣變化一樣，從早失色暗淡到黑，他不知如何再去安慰他。自己的心情也很糟糕，他也想告訴自己不必擔心，可如何才能不擔心呢？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樣消失不見了，沒理由的啊。
難道……楚榆楠看著室外的天氣，雷電一閃而過，從空中烏雲夾縫了穿過，驚響整個黑漆漆天空，楚榆楠被嚇了一跳，隱隱約約的，忽然聽到天空裏傳來一聲哭泣，聽聲音，是少年在哭泣，腦海裏出現一連幀的畫麵，他看到少年站在雨中哭泣，雨下的很大，還有垃圾堆裏隱藏著軀體，畫麵模糊不清，馬上要看清樣貌的時候，接著一聲外界呼喊把楚榆楠來回現實世界。
“阿楚……阿楚……阿楚！”
楚榆楠身子一愣，他看著眼前的黃天，自己冷汗下來，兩眼目光盯著黃天不放，自己著實被嚇了一跳，但卻是被黃天的呼喊給嚇了一跳。剛剛發生什麽事？他自己在幹什麽？
“怎麽了？”楚榆楠發愣去問。
黃天用手背貼著楚榆楠的額頭，他說，“你在流冷汗嘞，你怎麽了？剛才一直叫你你都不應，不會是被雷嚇到了吧？”
“沒有吧……剛才在想些事情。”楚榆楠有點懵，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幹什麽，怎麽回複黃天。
“什麽事情？”黃天追問。
楚榆楠身子寒顫了下，他說，“你……有沒有嚐試猜測，或許回歸已經……”
“誰是黃天和楚榆楠？”一句話，打破了上一個話題。黃天和楚榆楠看著窗外站著一個人，電閃雷鳴從她身後劃過，嚇得黃天和楚榆楠兩人緊緊抱在一起，他們倆還以為古俄羅斯傳說裏的雅加婆婆來抓他們呢。
“哇嘞嘞嘞！雅加婆婆來了！”兩兄弟嚇得抱在一起，就差融化一灘沒用冰激淩了。
“什麽鬼？我隻是想問一下，誰是黃天和楚榆楠？你們倆童話故事看多了吧。”窗外站著的女人走了進來，她身著黑色警服，胸前配著一級警員警銜標誌，綴釘二枚四角星花。她把頭發藏在警帽裏，腰間挺直站在黃天和楚榆楠兩人麵前。
女人出示警員工作證，黃天和楚榆楠透著黑燈瞎火的環境，看著那張警員工作證，他倆故作冷靜，一個個心虛起來。一個之前故意損壞共享單車，因為那輛共享單車毛病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就踹了一腳。另一個隨意在街上吐痰，然後用腳把痰挪走，這下就沒有任何蛛絲馬跡了。
“警警……警官，何事找我們啊？”黃天故作嚴肅樣子看著她。
女警官直接開門見山告訴他們，“你們倆認識林回歸嗎？”
對方一提到林回歸這三個字，黃天認真起來了，他不再故作嚴肅或心虛，他隻想好好了解清楚任何有關於回歸的消息。楚榆楠也放下虛假狀態，可能對方真不是來追究他們之前的所作所為。
兩人點了點頭，“認識。”
黃天說，“怎麽了？回歸他怎麽了？是不是……他因為一些事情……被警方抓到了？還是……因為他吸毒……”
女警官搖了搖頭，“他吸毒的事情我們之前沒有發現到，如果有發現，我們會在第一時間去抓捕他。但是今天我來告訴你們的是……他已經去世了。”
“什麽？！”黃天慌了，楚榆楠攙扶著黃天，他自己都懵逼了，怎麽可能……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可能就……就去世了呢。其實他也有所猜測，本來想直接告訴黃天的，誰知道中途過來一個女警官，讓女警官來開口，或者更有說服力。
“不可能……不可能啊警官，怎麽可能，他是我的兄弟，他怎麽可能就突然去世呢。”黃天假裝冷靜下來，他用胳膊肘懟了懟身旁的楚榆楠，他笑了笑，他的笑容很奇怪，像是特別假裝上去的。
“是不是阿楚，回歸是我們的兄弟，他不可能就去世的，他一定是離開去別的城市生活了，或者他是去戒毒中心了，一定是這樣子的，不然為什麽會人間蒸發呢，等他出來後，咋們一定要讓回歸風風光光地活著。”
“事到如此，不必懷疑。”女警官告訴他，卻沒想到黃天的反應忽然激動起來。
“你閉嘴！他不可能會去世的！因為他是我的兄弟！不可能的！”
“黃天……”楚榆楠開口，他沉默了一會，然後繼續說，“其實剛才我就想告訴你的，回歸這些天不見，加上最後留給我們的語音遺言，我猜測……他可能真的去世了。”
黃天不願意相信，他扯著楚榆楠的衣領跟他說，“你什麽意思？你這是在詛咒回歸嗎？你那眼淚是怎麽回事？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兄弟？如果你真是我的兄弟那你就應該相信他還活在世上！而不是滿口胡言亂語說他去世了！那不是語音遺言……那隻是暫時告別……那隻是告別……”
“黃天！”楚榆楠對著黃天喊了一聲，他推開黃天，跟他講明事情，“麻煩你理智一點可不可以？我是你的兄弟，所以我才告訴你……回歸……他去世了，難道你從來就沒想過這個原因嗎？你以為我不傷心嗎？你真以為我能快樂地活著嗎？！”
“我也傷心難過啊，我能怎麽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我連身邊的人都無法保護，我根本就不配當他兄弟……”楚榆楠哭喊出來，黃天站在他麵前低頭沉默，他的內心或許冷靜下來了，女警官站在一旁顯得尷尬。
她說，“今天早上大約九點十分，市政清運車按例在城市裏回收垃圾，他們經過文巷路口的時候，正準備回收堆積在巷子入口的垃圾堆，其中一名工作人員忽然發現垃圾堆埋葬著屍體，後經調查，是你們學校的人，也就是林回歸。我們法醫屍檢過，他的死亡時間大約四天前。”
“四天前……那不就是回歸發給我語音的那天嘛……”黃天站在原地丟失了魂魄。
“黃天……”楚榆楠輕輕拍著他的肩膀，想試圖安慰他。但是這個時候的安慰，都是沒用的。
女警官繼續說，“這個時候現場還保護著，你們需要過去看嗎？”
兩人沉默了會，腦海裏的想法峰回路轉折磨著，最後兩人同時同意。他們的臉色更加難看，比天氣還要難看，顯然還是不願意麵對真相，不願意接受事實的發生。但女警官都來通知了，所有證據擺放在眼前，還能有理由不相信嗎？
“走吧，我車在下麵，我送你們一程吧。”女警官微笑。
黃天一臉懵逼看著她，“你說話能不能好聽點？什麽叫送我們一程？”
“那……”女警官尷尬扶正帽子，她說，“我送你們一趟吧。”
“什麽叫送我們一趟啊？”楚榆楠也無語了。
女警官徹底被他們兩個給膜拜了，大雨天說什麽話都感覺要死人的節奏。她隻能微笑來一句，“沒什麽時間了，快點上車吧。”
警車在雨霧裏奔馳著，黃天和楚榆楠兩人坐在後座上，中間隔著一道鐵柵欄，太有感覺了，簡直跟電視劇裏的一模一樣，他倆還是頭一回坐警車觀光雨天的風景，說實在的，並沒有什麽感覺，隻有一份沉重的內心，像是被一塊大石頭給壓著內心無法掙紮，
黃天側頭看著左車窗，楚榆楠側頭看著右車窗，雨水劃過車窗，留下痕跡猶如墜落。畫麵前的薄霧越來越透明，視線也變得開闊起來，隻有雨水獨自在下，路上的行人撐傘路過，所有人踩著一灘灘水在十字路口來回折返。
快到文巷路口的時候，黃天就已經注意到了附近居民在撐傘交頭接耳，這裏一片多色的雨傘合為一起仿佛搭起距離不遠的彩虹橋。警車擠進人群裏，女警官熄火停車，黃天和楚榆楠兩人開門下車，著實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阿楚的第一反應是打開雨傘走到黃天的身邊，為他撐傘，那家夥的目光在擁擠的人群裏穿梭進去，黃天的表情很呆滯，步伐感覺輕飄飄，所有人圍觀人群搭配看著他，阿楚站在黃天身後在他頭頂撐著小黃傘。
“黃天……小心雨……”
他走進人群最終角落裏，周邊群眾圍成一圈，在中央地麵上，黃天兩眼眺望過去，少年筆直躺在移動病床上，一動不動，黃天小心翼翼走到他身邊，眼淚瞬間從臉頰兩邊滑落下來，眼角裏不爭氣的淚水，與天上的雨水融為一體，痛苦的表情他在哭泣著，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少年慘白的臉龐。
黃天跪在地上，撫摸著回歸的臉龐在哭泣，阿楚站在一旁為黃天撐傘，他低頭看著回歸，他無言無語，內心一瞬間從百米高空墜落下來。
“不會的……不會這樣的……他不會死去的……他不可能會死去的……因為他是我的兄弟，他是我的兄弟……他是我最好的兄弟……對不起……對不起……”黃天兩腿跪在地上，與雨水觸碰一起，他抓著回歸的雙手低頭抱歉。
“對不起……是我無能為力去救你……對不起回歸……對不起……”
“黃天……”楚榆楠歎了口氣，他輕輕拍了拍黃天的肩膀，兩個人這般狀態讓人覺得無比可憐，黃天低頭哭泣抱歉，他內心愧疚至死，想拚命拉扯回歸最後的蹤影，僅一步之遙的時候，卻發現那隻是一道破碎的痕跡，灰色的空間，他獨自一人站在地上，眼前的回歸向他揮了揮手，轉身獨自一人離開，他的背影，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們從他身上發現一封信，你們看看吧。”餘隊走來，遞給黃天之前的一封信。黃天顫抖地接過那封信，阿楚蹲下身子，和黃天看著這封信內容。
信中寫道：
“黃天，阿楚，鍾於，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可能我已經去世了，很遺憾，我沒能和你們一起迎接新的未來，我的青春與熱血就到此結束了，你們上次給我的觀星者高達，我沒有收下，先放你們那吧。咋們下輩子接著當兄弟，到時候……你們再交給我。這輩子能認識你們，是我三生有幸，青春有限，熱血還在，你們……一定要好好看看這個世界的風景，一定要走到最後，我們一直都在，永遠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