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逃山
去過扶搖天後,麵對曦和,李魚兒又有些心虛了,曦和在她心目中,多少是替代了父親那個位置。她對這個師父又敬又怕,卻又十分喜歡那種距離感。也不知道這個鍾離無妄怎麽會腦補出那樣的情景。
隻是李魚兒怕見曦和,這次曦和偏偏是主動召見了她,吩咐她每日子午二時在太素璧雍上監視帝星的變化。
這想必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李魚兒忍不住問道:“師父,是葉陽柔德出事了麽?”
曦和淡淡道:“他煞氣入體,被囚禁在勅靈堂。”
李魚兒對勅靈堂這個名字陌生得很,而曦和最近似乎多幾份耐心,解釋道:“勅靈堂是法寶法器注靈之所,若無注靈,終究隻是凡俗之物。”
李魚兒點頭,這個她明白,就好比她之前那個世界流行的各種宗教開光儀式。她曾經見識過給主殿神像開光的場景,也不知是巧合還是確有開光,當時的確風雲變色了一番。不過在這個世界,能自己發光的器物她還真是司空見慣,此刻她神識中就有一把赤鯉祭杖。
“那……無巧峰準備如何處置葉陽柔德?”李魚兒心中想著要是無巧峰終生囚禁葉陽柔德,好像就沒自己啥事了。
“該處置的是狩天弓。”曦和道,“既無法毀去,隻能暫且封印,無巧峰已商請墨家家主來拆解器靈。”
墨家?李魚兒在此時間長了,自然也就漸漸知道十大派以外的著名世家,就比如這個器修第一家的墨家。百花門中最有名望的器修玉茗道長,若在墨家大約也就隻能勉強擠入前二十,但玉茗道長主要責任是傳承育人,而墨家雖也有傳承的責任,但平日裏最主要的工作自然是煉製各種法器。
這次竟然不得不請動墨家家主親自出馬,看來這狩天弓非同小可。李魚兒回想著,那個宗師氣度已經超越外表美貌的坤道玉茗道長,腦海中不禁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能夠製造出這麽厲害的一個法寶,且不得不請第一器修世家家主來搞定,在玉茗道長內心深處會不會對書琉璃這個徒弟隱隱有種驕傲感?
此後,李魚兒便按照曦和的吩咐,除了修習太乙神式外,還在子午二時上天辰台觀測帝星。原本就黯淡的帝星竟有逸光,那逸散出去的微弱光芒漸漸有了指向,所指方向正是西方。看來帝星近日內將有移動,師父是要自己監測帝星最終要逃往何方了。
而她對這位墨家家主也十分好奇,有事無事就借著太素璧雍的便利,用靈夢術去到處八卦,幾番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這次的關鍵人物不是墨家家主,而是墨家家主之子,墨天機,據說此子天生異能,擅拆器靈。李魚兒心中不由吐槽道,該不會是某小說裏提到的麒麟臂吧?不久她就知道了,原來那叫天機手。
很快,不出數日,墨家家主便攜其子墨天機來百花門拜訪,事態緊急,賓主雙方也沒有過多客套排場,直接就上了無巧峰的敕靈堂。
李魚兒雖然不懂器修,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去看了一眼墨家父子,這對父子到好似一對模子裏刻出來的,隻是小小的少年,臉上還鼓著些許嬰兒肥。但神情卻與他父親一般,專注到有些木訥的感覺。
最相似的還是父子兩那雙手,墨天機的手到是沒有什麽嬰兒肥,與他父親一般,修長有力,指節節節微突,這種手相通常是勞碌命,換句話來說,停歇不下來,總想做點什麽,所以到是很適合器修。
接連看了二三日李魚兒也覺得膩了,便也收了術法不再窺探。
這日午時,李魚兒正看著帝星的逸光發呆,忽聽得一聲洪鍾大響,隨即連綿不絕,竟是百花穀的警鍾。驚疑之際,曦和已是化光來至天辰台道:“葉陽柔德挾持墨天機,並盜走了狩天弓,現在門派上下找不到他的蹤跡,徒弟把他找出來。”
李魚兒聞言趕緊盤腿運功,開啟心識尋找葉陽柔德。原本她以為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不知為何卻遲遲尋不到人,仿佛是被什麽阻隔了,唯一的解釋也就是葉陽柔德藏在混沌中,那樣的話,可就麻煩了。
李魚兒隻好將心識擴張到極限,守株待兔般等著葉陽柔德出來,很快她就守到了葉陽柔德,讓她吃驚的是,葉陽柔德出現的地方竟然是扶搖天附近。她心裏頓時有些著急,慌張道:“師父,葉陽柔德在扶搖天附近,與他在一起的還有葉陽誠。”
曦和道:“徒弟冷靜,先用夢靈術困住他。”曦和說罷放出一道傳訊符。
李魚兒想著上次的失敗,便咬牙,加強了槁木死灰之術。但這次葉陽柔德的意識,意外得毫無防守,竟然讓她長驅直入。
扶搖天外的葉陽柔德漸漸停住了腳步,眼神陷入一片迷茫。
“柔德,你怎麽了?”察覺到葉陽柔德的異狀,肩上扛著墨天機的葉陽誠立刻警覺得張望四周,手中長弓隱隱顯出一圈橙黃的光芒。
被困住意識的人,意誌力強的人總會有掙紮反抗,葉陽柔德的意誌力自是異於常人,雖說王骨空亡無氣,卻也比絕大多數人要強悍很多,困住他的意識自然沒有這麽輕易,隻是他的掙紮造成腦內泥丸宮震蕩,不覺頭痛欲裂,單膝跪倒在地。
“阿德,你怎麽了?”葉陽誠急切得問道。
這意識的掙紮引起的波動,最初也讓李魚兒嚇一跳,但不知道是自己功力進步了,還是曦和在一邊的原因,她穩住陣腳後,到也沒覺得什麽壓力,反而慢慢向葉陽柔德施壓。
葉陽誠見他眼神越來越失焦,突然大怒向四周吼道:“百花門下莫非也有此勾魂奪魄的邪術!”
李魚兒不覺好笑,撇撇嘴,心道誰要勾魂了。她正吐槽間,長葉道長已率領一幹弟子破空而至,將兩人包圍。
葉陽誠並無懼色,反而指著長葉道長便問:“你們用了什麽邪術巫咒在害阿德?”
長葉道長搖頭道:“七公子,且莫再執迷不悟。這葉陽柔德已被魔弓反噬,迷了心竅。隨我回去或有一救。”
李魚兒聽著長葉道長大有一番勸降開聊的架勢,不由有些焦急,你們倒動手啊,能不能先動手以後再慢慢聊,葉陽柔德的掙紮,還是讓她頗覺壓力,更何況她運氣向來不太好,隻希望長葉道長趕緊動手。
葉陽誠道:“或有一救?若不能救呢?狩天弓已經認主,你們豈能不顧阿德性命,隨意拆走器靈?”
長葉終於如李魚兒所願說了句:“多說無益,先擒下!”眾弟子得令,開始圍布劍陣。
這種危急的場景以往在電視劇裏到也不少見,李魚兒心道,此時,該不會有什麽紅顏知己跑來橫生肘變吧,她正想著,突然遠遠竟真傳來一個俏生生的悅耳動聽的少女音:“劍下留人。”
呃……
聽這聲音,長葉道長皺眉,手一揮道:“繼續布陣。”同時轉身望向那自半空緩緩降下的自帶光環少女,隱隱霞光籠罩,分外美麗,布陣弟子中,已是有人忍不住偷瞄這傾城絕色的少女。
“無巧峰外門弟子謝素衣,見過長葉道長。”少女音容婉轉,小小年紀到是鎮定得很。
長葉道長耐著性子道:“素衣為何來此?”
謝素衣恭敬拿出一枚令牌道:“此是家師開物令,師父命我前來帶回此二人。”
長葉冷哼一聲道:“今日玉茗出門得巧,你來得倒也真巧。”
謝素衣莞爾一笑:“我們無巧峰可不就是這麽巧麽。”
長葉道長冷笑道:“你這開物令……此時出現還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長葉說罷出手如電,探向雲岫令,謝素衣極似有所料,手中開物令微閃,整個人化為虛影,隨即出現在劍陣中。
謝素衣閃身入劍陣,見到痛苦敲頭的葉陽柔德,頓時收斂了笑容問道:“九哥哥,你怎麽了?七哥,這是怎麽回事?”
葉陽誠隻顧焦急,劍陣滿天圍住,他竟沒注意到陣外來人,此際看清楚來人是謝素衣,不由大吃一驚,一雙虎眼不由柔和了下來道:“素衣,你怎麽來了?”
此時,忽聽劍陣外圍的長葉道長道:“將此三人一並拿下。”
這一幕隻看得在太素璧雍上的李魚兒嘖嘖稱奇,還真有紅顏知己來救啊,眼下自己隻要再支撐片刻,這葉陽柔德便可被擒下。
布劍陣的弟子已開始攻入,葉陽誠,不得已放下墨天機,與謝素衣並肩而戰,謝素衣的法寶是一枚令尺,華光萬丈,氣勢竟然比葉陽誠的弓箭還盛幾分。
葉陽誠小聲對謝素衣說出了自己的疑慮,認為是葉陽柔德為邪術所困,謝素衣不由浮現出擔憂的神色,小聲道:“或許是什麽陣法,離開百花門就可解除,開物令隻能送兩人出去,你一會兒扶好九哥哥,見機行事。”
葉陽誠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你不跟我們走?”
謝素衣道:“我是謝家的人,師父又最是疼我,我不會有事的。”
葉陽誠又看了眼謝素衣,想要說什麽,卻又不得不對上劍陣中衝來的弟子。
就在此刻,勉力抵抗的葉陽柔德突然痛苦大吼一聲:“阿姐為何要殺我!”
這一句把在場眾人都嚇了一跳,李魚兒更是驚得幾乎要跳起來,阿姐?不會吧?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也穿越了?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是穿越了,他也不可能知道是我在使用夢靈術?
猶疑之際,李魚兒著實按捺不住疑惑,心念流轉間,已潛入葉陽柔德的意識中,而浮現在她麵前的卻全然是個陌生的女子,烏發輕挽,身姿窈窕,她唇帶淺笑看著跌倒在地上的葉陽柔德,葉陽柔德的嘴邊正滲出一絲黑血,看樣子像是中毒,他臉上交替著不解與憤怒道:“阿姐為何要殺我。”
那女子微微搖頭,那一聲歎息亦是風情萬種:“我沈燕婉,不該有你這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