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聖女
“九尾香？不可能！”葉陽如意才堅決否定，轉眼眉宇間又是疑雲密布，喃喃道：“按你說的日子，我和琉璃還沒有把桃夭和玉奴帶出來，就算帶出來，她那時尚在繈褓中，根本沒法練成這九尾香……”
李魚兒道：“所以，我才覺得有必要告訴夫人，聽林夫人說，《百奇醫話》裏記載，古刹國為王朝，王朝有尊王，尊王奉神祀，神祀一脈有雲雨房中之術，術成者身懷靈狐九尾香，惑人心誌，悅人神思，唯神祀主脈女嬌族可習得。夫人方才提起桃夭……”
葉陽如意道：“沒錯，桃夭是女嬌族後人，金玉奴也是，但玉奴血脈不及桃夭純正，若論起來，桃夭也算得上是古刹神祀一脈的聖女了。”
呃……
桃夭……聖女？任憑誰見過桃夭後，都無法將她與聖女兩字聯係起來，要說聖女，金玉奴無論是氣質長相倒遠比她更像聖女。
“意外麽？我到現在都覺得很意外，但那時琉璃一直對我說，隨她去，時間長了，我也懶得管了，反正玉奴會看著他。”葉陽如意苦笑搖頭，很明顯葉陽如意更喜歡金玉奴這孩子。
李魚兒卻道：“我是意外，但我意外的地方，卻是與夫人不同。”
葉陽如意道：“哦，願聞其詳。”
李魚兒道：“我意外的是，原來傳說是真的，我想請問夫人，桃夭雖然好色，怕也是近日才破去元陰之身的吧，她是真的沒有對城主動過歪心思。”
葉陽如意點頭：“是，她雖然喜歡捉弄人，但隻挑那些精壯的，元氣飽滿的，氣場幹淨的，雲從……她自是看不上，柔德投奔我後，她到是想和柔德成其好事，隻是我安排柔德閉關許久，她無從下手，竟也安份了好多年，也沒對別人用過九尾香，直到最近……，但我也搞不懂她，成事之後，我要她嫁給柔德，她卻又百般不肯，還說讓玉奴嫁，我實在是弄不懂了……”
李魚兒心中不由好笑，按她前一個世界的說法，所謂的神祀一族其實保留了母係氏族的遺風，很多人總以男權社會的思想去揣測那些風俗。例如有些東南亞國家，至今保留了廟伎，按母係氏族遺風來說，廟伎是神的侍女，但也可按自己的意願來選擇男人滿足生理需求，被挑中的男人不可拒絕，通常恐怕也不會有人拒絕。
但這個遺風到了男權社會，廟伎就成了廟妓，地位一落千丈，從神侍變成賤民，也沒有自行挑選男人的權力，徹底淪為了某些廟宇的賺錢工具，並由此譜寫出一些悲情的故事，東南亞至今還有這些哀傷的傳說。
像桃夭這樣的，應該就是血脈傳承，到成人後血脈中神力逐漸喚醒，自然融入到意識中。桃夭修習成這靈狐九尾香，可謂是無師自通。
她挑男人自然也是挑好的，且自己中意的，但對於男人她也就頂多喜歡對方的身體罷了，滿足一時之需後，便也沒有糾纏的欲望，沒有感情可言，要她像尋常女子嫁人守著一人是不可能的，但這些對葉陽如意來說恐怕太過驚世駭俗。
李魚兒不禁又想起，初見桃夭時，她的目光隻在鍾離無妄和萬守一身上打轉，想必這兩人對她來說，是頗為可口之物，哎，我在亂想什麽。李魚兒趕緊把鍾離無妄是可口之物這一念頭掐滅，沉吟著措辭道：“權州古刹風俗與衡州大大不同，桃夭的能力應該是血脈覺醒，這些相信時間長了，就能厘清頭緒，隻是……關於琉璃前輩當日亡故的原因，應該是一個方向可尋，那就是誰能修習得這九尾香，目的為何……，請問夫人，琉璃前輩當年有什麽特別瘋狂的愛慕者麽？”
“這……”葉陽如意遲疑片刻道：“是有不少提親的，琉璃常年在百花門，對這些一律回絕，實際上……就連沈家也……”葉陽如意說著似是想起什麽厭惡之事，不願意再說下去。
以沈家的作為，必然是些囂張跋扈之事。隻見葉陽如意遲疑了片刻，還是向李魚兒招招手，要她更進一步說話，並囑咐她不可再對人傳。
原來那時葉陽如意回絕沈家的提親後，當年的沈家公子，如今的沈家家主沈蘇白竟然轉向書家求娶書琉璃為妾，並言書琉璃為妾，葉陽如意豈有不來沈家為妻的道理。原本書家與沈家尚維持著表麵交好，因沈蘇白的挑釁徹底撕破臉。
其實沈家也沒想到，一個沒落分家庶出女，書家竟然肯為她撕破臉皮。且不說身份再怎麽不起眼，也是書家的人，更何況書琉璃天資聰穎，再怎麽為人低調，深居在百花門無巧峰，但她年紀輕輕便煉製出踆烏金鞭和橫雲練，卻是遮掩不住的光芒，書家臉麵豈有任人糟蹋之理。
據說事後玉茗道長得知愛徒受辱，更是放出話來，無巧峰就是書琉璃的娘家，誰要娶書琉璃先過她這關。最後，沈家前家主親自道歉，又請鍾離家來調停做和，才平息了風波。之後，這事很快也就被人遺忘了，後來因書琉璃煉製出魔弓，她的名字事跡都被書家刻意抹去。
李魚兒聽罷此事，心中又是感慨。她同時也暗暗猜測，看來鍾離無妄說動書禦麟的理由，多半是權州若能平定，書家這位驚才豔豔的女中豪傑也能，就此洗去汙名，重見天日。這麽看來自己要做的事兒，的確惹人厭煩，根本就是小強式的反派行徑。
最後，她同葉陽如意道：“此事頗多疑點，我會繼續留意，關於夫人所說家師星河九轉被封入魔氣之事，我想多半是有什麽誤會，我查明此事後，定會給夫人一個交代。”要想說服葉陽如意成為權州之主，書琉璃的死因便繞不過去，尤其是魔弓之事，必須要有個交代。
葉陽如意聽她提起曦和，神情又是不悅，卻也沒再說什麽，轉身走出偏廳，在門口忽而站住道：“雲城十二關，近日就要開啟戰事，希望李姑娘盡早回鏡月湖，免得誤傷。”
好一個逐客令，對此李魚兒倒也沒什麽意見，早在見到葉陽如意的那一刻，她便已經決定回鏡月湖了，而且她要帶著嫦蘇櫻一起回去，因為這一場仗必敗無疑。
到雲城尋找嫦蘇櫻時，嫦蘇櫻正陪著陸芳卿，陸芳卿神色木然，似乎在想什麽出神，雙眼紅腫顯然是哭過。李魚兒見她這樣，反而鬆了口氣，陸芳卿臉上的死氣略略有退去，熬過這一傷痛，便能度過這桃花死劫。
嫦蘇櫻見李魚兒來，立刻把她拉到一邊，小聲說了昨日發生之事，李魚兒點點頭，走過去對陸芳卿道：“陸姑娘，近日雲城就要對九宮天城開戰，雲城的藥材恐怕不夠用，你且隨我去一趟鏡月湖，看看我種得一些靈花靈草可否有能用的。若還有缺失，就請你列出清單，我會轉交給瀾姐，讓她幫忙準備。”
陸芳卿點點頭，她此刻心情很亂，事後葉陽誠曾來跟她解釋，葉陽柔德是中了桃夭的九尾香，所以產生了幻覺，他心中所見，心心念念地其實都是陸芳卿。她當時心裏是原諒了他，但轉而又聽見雲城裏有人在討論，葉陽如意曾讓桃夭嫁給葉陽柔德之事，她心中又惶恐起來，看來兩邊的家長都不看好自己與葉陽柔德的婚事，她不信，葉陽柔德沒有跟這個姑母提過要娶她之事，但葉陽如意不知因何故，想讓桃夭與葉陽柔德成婚。
此時見李魚兒提出要帶她暫離雲城，陸芳卿巴不得立刻就離開。三人中唯一不願意離開的，大概就是嫦蘇櫻了，好不容易有架打——確切來說她來這就是為了打架，結果妖影子都沒抽到一個就回鏡月湖了？
李魚兒自然有對付她的法子，悠悠道：“天機這孩子，一忙起來就不記得吃飯，如今你我皆不在鏡月湖，怕是灶早就冷了。”
嫦蘇櫻立馬乖乖降服，明知是李魚兒在逗她，但她還真舍不得這個師弟餓著肚子，自從她當了鏡月湖的大廚，墨天機好像徹底就失去了煮飯這項功能，至於她這個師父李魚兒更別說了，常年就服食各類低級辟穀丹，就算有好飯好菜也不好好吃，更別說沒好飯好菜時。
嫦蘇櫻想到此，瞬間也是歸心似箭，拖著陸芳卿道：“陸姐姐，來來來，到鏡月湖我做飯給你吃，保證你這輩子都不會吃到像我做得這麽好吃的了。”
嫦蘇櫻這番自吹自擂，到是讓陸芳卿心情好了起來，立刻差人向金玉奴告知自己要去趟鏡月湖，便同著李魚兒嫦蘇櫻走了。
到了鏡月湖後，李魚兒才同嫦蘇櫻道：“必敗之戰，有什麽好去的，再等幾天，保證你打個夠。”
鏡月湖畔水榭內，一桌的食物看地陸芳卿食指大動，嘖嘖稱奇。
若論靈氣充沛，這鏡月湖比起靈蘭穀隻能算是凡境，但不知怎麽，陸芳卿進到其中，便覺整個身心放鬆，心內的悲愁瞬間就減輕了許多。待到嫦蘇櫻一桌大餐上桌，她好像什麽煩惱都拋掉了，此刻聽李魚兒說得如此篤定，更是好奇心大起看著李魚兒。
李魚兒見墨天機也放下筷子，看著自己便繼續解釋道：“白蝠妖郭幽雪的妖吟，其實沒那麽厲害，全因那邪煞黑霧的緣故，這九宮天城以紫白飛星布局，原本是將紫白九星引為聖氣，保護九宮天城，但若掌握陣眼的人使用逆轉九星布局，這聖氣便會轉化為邪氣。破解之法，唯有用天籟琴，引動飛星順轉，甚至切斷星氣，邪氣自消。”
嫦蘇櫻問道：“師父，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麽？他們趕你回來，看樣子是很有信心啊。”
李魚兒道：“你忘了？葉陽家有遣兵神術，遣兵之道，分作搬兵和布陣，葉陽家對陣法研究也不少。應該早就擬定了破城之法，如今狩天弓已出，必然是以狩天弓主破陣眼。”
嫦蘇櫻道：“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那師父為什麽認為他們會輸？”
李魚兒道：“陣法可破一時，卻不是能破一世，九宮天城既然已紫白飛星布局，那麽實際上除了左輔星不能做陣眼外，其他八星皆可為陣眼。就算有八名高手聯手破八星，但這九宮之局，與天星相應，所以力量綿綿不絕，除之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