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對質

  見沈燕婉點頭同意，小秦夫人微微皺眉，臉上滿是疑惑地問道：“倘若弟妹是背後策劃者，那姐姐以為謀害陸姑娘的又是誰？她又有什麽理由謀害陸姑娘？”


  沈燕婉對此疑問，似是早有準備道：“李夫人與靈蘭穀應無瓜葛，她本身修為又不足，也許本身也是為人所利用，這些正是要查清楚的。”


  小秦夫人疑惑更深了，道：“據我所知，當時在雲城，與陸姑娘有瓜葛的有三人，一位是葉陽柔德，一位就是令弟，再一位是謝三少，倘若弟妹不是背後主謀，姐姐以為她是被何人利用？”


  沈燕婉素慣從容的表情，終於現出了一絲凝滯，自己的弟弟沈景澈已死，無論是否真是他害死陸芳卿，此刻斷是不能承認，至於葉陽柔德，沈家已經向外放出口風，說葉陽柔德是為人陷害的，此刻自也不能打臉，至於謝三少，謝臨淵就更不可能了，除非有鐵定鐵板的證據，她若信口開河，隻怕自己都不信。


  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沈燕婉也隻好信口開河道：“太過巧合的事兒，總叫人難以信服，剛好有瓜葛剛好就遇害，這未免太過蹊蹺，我聽說在權州蹊蹺的事得還不止這件，李夫人修為平平，卻能屢屢破城，最後卻在誅殺玄武妖君一事上功虧一簣。”


  小秦夫人道：“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有瓜葛就會夾纏不清，這是人之常情，怎算蹊蹺呢？要說九宮天城是可以憑修為破的，沈家既已插手，以沈家諸多修士的能為，再加上大天竺妙法除女，竟也取不下城，這才是蹊蹺。更巧的是，這幾日外頭剛有傳言說葉陽柔德似是沈家所出，沈家就僅憑地師桑一麵之詞，放過他……還要為他討公道，莫非這傳言……”


  “絕無此事！”沈燕婉終是變了臉色道，“小秦夫人所言，牽涉家父清譽，還望自重。”


  “素月。”秦老夫人喊了聲小秦夫人的閨名，投去嚴厲的目光，“不可無禮。”


  “咳咳。”李魚兒不合時宜得咳了一陣，咳完後，見在場所有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便向沈燕婉道：“那沈夫人認為我究竟有何可疑之處？又希望我怎麽做？”


  沈燕婉聽得李魚兒終極一問，不由麵露難色，她來自然是想要帶走李魚兒，但眼下怎麽看李魚兒都是個燙手山芋，且不說病成這樣，真帶走了有個什麽萬一。再加上小秦夫人的態度很是維護這個弟妹，縱然有秦老夫人默許，恐怕也難成事。


  但此刻已是騎虎難下，沈燕婉狠了狠心道：“李夫人破城手法，身上的魔氣，以及帶走陸姑娘地魂之事，皆為可疑，我希望李夫人能隨我去沈家一趟。”


  李魚兒搖了搖頭道：“沈夫人此言差矣，我終究是百花門弟子。”


  沈燕婉聞言臉色終是繃不住了，她感覺自己被人狠狠耍了一道，卻不能在台麵上發作。李魚兒繼續道：“既然沈家對我有所指控，我這兩日回門派，向玉尺堂申請徹查此事。”


  小秦夫人道：“弟妹，你看我都糊塗了，你是有門派的，怎麽也得讓玉尺堂先審才是啊。”道門中的玉尺堂，是掌管戒律刑法之地。


  沈燕婉卻還不死心道：“何以李夫人一開始就不去玉尺堂，而是來到鍾離家？”


  聽了沈燕婉這話，小秦夫人幾乎是喜上眉梢道：“看來姐姐也糊塗了，弟妹自覺無罪，去什麽玉尺堂？”


  沈燕婉自知失言，卻仍然強硬道：“這麽大的事，她身為門派弟子理應上報玉尺堂。”沈燕婉這麽說到也沒錯，沈家大公子隕落之事非同小可，就算與她無關，可既然她當時在場，就理應上報門派中的玉尺堂，讓門派知曉，好讓門派有所衡量應對。


  話雖這麽說，規矩雖然有，但這個修真世界總免不了鬥毆殺人，又誰會真的事無巨細一律回報。沈燕婉此刻也是被逼急了，非要找一條理站站。


  李魚兒歎道：“因為我生病了，所以無妄暫時帶我來此，更何況他是內門弟子，這件事他遲早也是要向玉尺堂上報的……，我不好僭越……，還請……老夫人定奪。”


  李魚兒話音一落，小秦夫人忍不住舉袖掩唇，輕咳一聲，掩飾笑意。一直在邊上看著的任海瀾，終於等到了時機，開口道：“去玉尺堂上報此事，山海會任海瀾，願意作保，不知秦老夫人、沈夫人意下如何？”


  任海瀾所謂作保，就是保證這兩人不會在途中開溜。


  此刻，不僅是沈燕婉，秦老夫人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至極，自己原本就是想交出李魚兒，保住鍾離無妄，抹平與沈家恩怨，此刻情勢竟然是不得不與沈家杠上了。


  見秦老夫人臉色不佳，小秦夫人又不失時機，敲邊鼓道：“娘，此事牽涉到靈蘭穀、葉陽家、沈家，甚至還有當日在場的謝家，事情太過錯綜複雜，我看我們這邊，還是交由百花門處置比較妥當。”小秦夫人特地提起謝家，自是暗諷沈家對謝臨淵避而不談，沈燕婉吃了個啞巴虧，隻好悶進。


  秦老夫人經小秦夫人提醒，才發覺此事牽連甚廣，疑點諸多，她來時，隻是匆匆聽沈燕婉說了個大概，心中又始終對沈燕婉抱著一絲愧疚，以及喜歡不舍，畢竟沈燕婉才是她心心念念的家主夫人人選，所以，在沈燕婉的誘導下，她一度認為交出李魚兒便是萬事大吉，如今經小秦夫人重新將疑點梳理一番後，心中也有了定奪道：“素月，這家本就交給赤法和你了，你決定吧。沈夫人，無論事情是否與犬子有關，老身也要說句對不住了。”


  沈燕婉聽秦老夫人隻提鍾離無妄，不把李魚兒包括進去，心裏稍微好受了些，強壓怒火道：“老夫人言重了，既然鍾離家已有決斷，我心中也有數了，若無他事，燕婉就不繼續叨擾了。”


  小秦夫人連忙道：“姐姐諸事纏身，的確不便久留，我送送姐姐吧。”


  沈燕婉施施然站起，忽而望了任海瀾一眼道：“昔日不知‘初見’是二當家心頭好，故以‘舊影’相償，二當家還用得慣吧？”


  任海瀾愣了愣，歎氣道：“人的心意總是會變的，即便今日得了‘初見’，我也未必習慣，我現在所用的錦瑟名喚‘山海’。”


  沈燕婉笑了笑道：“我就知道二當家是大度的人，來日再敘，燕婉告辭了。”


  眾人也不明白兩人之間在打什麽啞謎，隻是覺得短短幾句之間，沈燕婉心情似乎大好起來。


  就在小秦夫人送沈燕婉離開，任海瀾告辭後，秦老夫人對左右道：“你們退下吧，我有幾句話要同李……姑娘說。”她口氣頓了一下，最終還是稱李魚兒為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