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富貴
望著薑麗三人不甘的背影消失在電梯裏，戈薇一家都舒了口氣。
林媽媽忽然抱住戈爸爸，感動得道，“老公，剛剛真是多虧你了！”
她知道自己丈夫的性格，平日裏從不說誰的是非，性子有些沉悶，就算生氣了也大多憋在心裏，今天丈夫的作為可以說讓她十分意外。
戈爸爸被妻子說得羞愧起來，“老婆，這些年辛苦你了！”
他一直都將妻子為這個家的付出看在眼裏，為了顧及他的感受，對他的那些極品家人百般忍耐。
林媽媽感動得望著丈夫，戈爸爸愧疚得望著妻子，兩人深情對視著，好像有粉紅泡泡在冒出來……
戈薇在一旁偷偷樂了，拉著弟弟去了他的房間玩遊戲。
“姐姐，戈家寶可討厭了！”戈棠一進屋，就拿起一塊裂開的模型開始吐槽，“你看我最喜歡的航艇模型都壞了！”
戈薇連忙安慰道，“阿棠，下次去逛超市，姐姐給你買新的！”
戈棠聽了，立馬開心起來，“姐姐真好！”
星星眼，口水吻，彩虹屁三連擊，讓戈薇在弟控的路上越走越遠……
吃過午飯，戈爸爸便帶上妻子兒女坐上懸浮車，去了戈爺爺家。
他們家現在所住的，是軍部家屬樓，而且是比較高規格的。
戈爺爺戈富貴他們一家如今住的則是基地安置房，麵積小不說，地方還偏僻，聽人說風氣也不太好。
臨出小區前，戈爸爸特意拐到小區門衛處，交代門衛人員，以後除了戈富貴本人來找，其他閑雜人等一律不讓進來。
薑麗打著帶婆婆來遊說林雲的計劃，就這麽胎死腹中了。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懸浮車開了大約一刻鍾，便來到了安置一區，在門衛那裏登記了信息，戈武開著懸浮車直接去了16棟。
在頂樓停好車子，一家人乘坐電梯直接下到六樓，林雲上前按響門鈴。
等了許久，門才遲遲打開，撲麵一股說不出口的怪味。
戈武仿若沒有聞到，林雲和戈薇則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戈棠直接就叫了出來，“咦，爺爺家怎麽有股奇怪的味道？”
“臭小子，你胡說八道什麽？”開門的是戈嬌，聽了戈棠的話，生氣的揮了揮她的小拳頭。
“嬌嬌，是不是伯伯他們來了？”薑麗的聲音從房子裏傳出。
沒一會兒她便出現在門口，看到戈武手上拎著的禮物，熱情洋溢得叫道，“嫂子你們也太客氣了，來就來了，還買什麽東西？快進來坐！”
她一邊說著一邊動作麻利的接過戈武手上的禮物。
她的臉色十分自然，好像今天早上的鬧劇根本沒有發生過，拎著東西直接拿到最裏麵的房間去了。
戈薇實在是佩服，要不是現如今情況特殊，她真的很想建議嬸嬸去娛樂圈混混，說不定那奧斯卡小金人正等著嬸嬸您！
戈武一家走進房子，打量了一圈，發現房子雖小卻五髒俱全。
不過，六口人住在這麽小的空間裏，實在是太逼仄了些。
這時，屋內走出一位年約五旬的老太太，戈武一家看到她出來，全都禮貌的站起來問好，“媽（奶奶），下午好！”
那老婦人用鼻孔哼了一聲以示回答，往沙發上一坐，一臉陰沉得道，“我好什麽好？哪裏有你們舒服？”
林雲悄悄戳了戳戈武的腰，不準備吭聲了，她這名義上的婆婆，嘴皮子不是一般的厲害。
武扯了扯嘴角，問道，“媽，爸呢？”
老婦人滿不在乎的指了指旁邊，“你說那老不死的？天天躺在那裝死，你說他怎麽不幹脆死了算了？”
戈武聽的臉色黑沉下來，以前他這後母對他老爸可是非常不錯的，這如今……
他站起身來，對林雲他們道，“走，我們去看看爺爺。”
老婦人聽了，老神在在的坐在那，紋絲未動。
戈武一家見怪不怪的，起身去了隔壁的房間。
老婦人等戈武他們都離開了，立馬小聲叫道，“家寶，快過來，奶奶給你拿好吃的！”
客廳旁邊是一個不足五平方的小房間，堪堪能夠放下一張床，人一多想轉個身都難！
房間裏彌漫著一股酸腐味，換下的衣服，吃過的碗筷等物雜亂的堆在一處，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收拾過了。
戈武走進去，看到床上直挺挺得躺著一個老人，一隻胳膊的袖子空蕩蕩的。
他雙眼空洞無神得望著頭頂的天花板，一動不動的，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爸……”戈武看著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多歲的爸爸，心裏酸澀難忍。
在他的印象裏，戈富貴一直都是身姿挺拔，意氣風發的！看到他如今這個模樣，顯然跟他那個不爭氣的弟弟有關。
老人聽到戈武的聲音，隻眼珠子轉了轉，便沒了其他反應。
戈武沒法子，扭頭衝戈薇戈棠使了個眼色。
戈薇心裏是矛盾的，對爺爺的偏心她向來是嗤之以鼻的，不過看著這麽虛弱憔悴的爺爺，她心裏也一陣難過。
她拉著弟弟一起走上前，強忍著內心的複雜情緒，開口叫道，“爺爺，我們來看你了。”
戈富貴聽到兩個孩子的呼喚，總算是有了反應，他歪頭看過來，扯了扯嘴角僵硬的對著戈薇姐弟笑了。
戈武在旁邊看著，眼慢慢紅了，他湊到戈富貴身邊，低聲道，“爸，要不你住到我那去吧！”
林雲站在一側聽到了，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是看著麵前憔悴的老人，又沉默了下來。
“你們走！不用你們假好心！快走，誰要你們管我？”戈富貴忽然發出嘶啞的冷喝，驅趕戈武一家離開。
然後，他便轉身麵對著牆，一動不動的。
戈武見了，心也冷了下來，他默默往老人枕下塞了一張卡，離開了房間。
良久，躺在床上的老人用僅存的左手摸了摸枕下的卡，眼裏不停流出渾濁的眼淚，沾濕了他的枕頭。
這一刻，戈富貴心裏剩下的，隻有無盡的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