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隻有永遠的利益
關於馬場的事，李青悠沒瞞著阿弟，卻也沒跟他說過，阿弟隻是個小孩子，說了他也不見得能聽懂。
這會聽阿弟問起，李青悠先是驚訝了一下，隨即點點頭，“沒錯，咱們要跟衛家和沈家合作開馬場，唔，不光養馬，還有豬牛羊什麽的也該養一些……還有豆腐也得做。”
想起來衛思齊一說起他的青鸞，阿弟就兩眼亮晶晶的，李青悠抬手揉了揉他的頭，“你不是喜歡小馬駒嗎，到時候……怎麽看你好像不高興？”
阿弟嘟著嘴，一臉鬱鬱的樣子看的李青悠驚訝不已，搞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樣。
“咱們一定要跟衛家做買賣嗎？”阿弟抿了抿唇，小小的身子往李青悠身上一靠，抓起一綹她垂在肩頭的碎發在指尖上轉圈圈，“衛家沒有好人，咱們不要跟他們來往，還有沈家，那個沈三公子也不是好東西。”
沈三公子不是好東西這毋庸置疑，不過衛家麽……
李青悠噗嗤一笑，“衛家沒有好人？這話要是讓衛思齊聽到了，指不定多傷心呢，難為他心心念念著你這個老大。”
阿弟扁了扁嘴，小聲咕噥了句，“衛思齊不算。”
衛大公子、衛竹心、張姨娘這些，還有那個蘭姨娘都不是好人。
李青悠歎了口氣，把頭發從阿弟手裏解救出來，看著阿弟的眼神裏有些糾結。
阿弟會這麽想不奇怪，畢竟那天的事他都看在眼中，她隻是糾結要不要跟阿弟說她心裏的想法，要說到什麽程度。
阿弟還這麽小，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就像一張白紙，人一輩子能這麽天真的時間並不多，她也不想玷汙了他純潔的心靈。
但不說的話，阿弟早晚也會麵對這些，與其日後吃虧還不如她提前教導。
最終李青悠隻說了一句，“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她沒說她們艱難的處境，這會讓阿弟跟著瞎擔心，更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也不想說自己也有心借雞生蛋。
雖說頂著兩座大山在夾縫中求生存這麽艱難的情況下，賺他們些銀子也是應該的，李青悠也沒有什麽心理負擔，但這依舊改變不了背後利用的本質。
平時還好說，但在麵對阿弟清澈見底的大眼下，這種利用就略為羞恥了。
阿弟就瞪著兩個大眼睛看過來，半晌沒說話，漆黑的瞳仁既清澈見底，又好像深不可測，看的李青悠有點擔心。
“阿弟？”李青悠突然後悔不該跟一個小孩子說這些，這種成年人之間的複雜不該是一個孩子能理解的，抬手將他摟緊，一下下的拍撫著他的後背。
阿弟沒說話，隻趴在青悠姐姐的肩頭，輕輕的嗯了聲，也不知道聽懂還是沒聽懂。
一直到過了好半晌，李青悠感覺到阿弟沒動靜了，微微側頭才看到小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兩排小小的陰影，挺翹的小鼻子隨著呼吸闔動著。
輕手輕腳的把阿弟放躺下，又給他蓋上了薄被，看看窗外已經升至半空的月亮，再想到即將到來的合作，李青悠的心情就有些激動。
反正這會也還不困，幹脆披了衣服起來去了東裏間，把筆墨紙硯找出來，將紙鋪平在炕桌上，之後就開始在上麵寫寫畫畫。
哪怕夾縫中求生存，她也不想讓自己太被動，衛沈兩家有什麽瓜葛她不管，她想的隻是怎麽多賺些銀子，至於以後的，那就以後再說。
大概是心情太激動，李青悠越畫越精神，有種壓抑了太久終於要大展拳腳的舒暢感。
整整一宿，李青悠都坐在桌前奮筆疾書，一口氣畫好了一張草圖，這上麵囊括了豆腐坊、豬圈、雞窩、驢棚和馬場。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青悠才放下筆，捏了捏酸脹的脖子，才發現天都快亮了。
再看一眼草圖，畫的還並不完善，不過這事急不得，得一步一步來，隨時發現什麽需要添加的再往上添，至少現在有個總體的構思和框架了。
從炕上下來，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又回去西裏間看到阿弟睡的正熟。家裏還有在玉州府帶回來的點心，也不用做早飯，李青悠也脫了鞋爬上炕，扯過被子挨著阿弟就躺下了，幾乎是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翌日李青悠一直睡到了快晌午才醒，看了眼阿弟並不在屋子裏，估計是又跑出去玩了，鍋裏還熱著昨天小山娘烙的白麵餅和剩菜，伸手探了下還微溫著。
李青悠打了水洗漱過後把餅和菜拿出來吃了，吃到一半的時候曹管事來了。
比起之前大麵上雖然過得去，但眼底始終帶著一絲輕蔑，這次曹管事的態度轉變很大，甚至帶了一絲諂媚。
“我們公子請姑娘到轆轤胡同一聚。”曹管事道，說完見李青悠沒明白，又忙解釋道“那裏是我們公子新添置的一處宅子，我們公子說了，外麵人多口雜，不得說話。”
沈家在青山縣除了別莊之外，在縣裏也有宅子，至於為什麽又在轆轤胡同買了宅子李青悠沒打聽，大概是有錢燒的。
李青悠聞言點了點頭，將門窗都關好，又把昨晚畫的草圖也帶上，出門的時候正看到東院的孫二嬸子正探頭探腦的往這邊看，目光一直在打量著曹管事。
見李青悠出來了，孫二嬸子有些尷尬的別過頭假裝忙活。
“孫二嬸子早。”李青悠笑著走過來打了個招呼。
“哎，早，剛起啊。”孫二嬸子打著哈哈應了聲。
還早呐，這都快晌午了，沒見過誰家姑娘懶成這樣，都睡到日頭都曬屁股了才醒，還見天的往家帶男人。
再看這男人不到四十，穿的也怪體麵的，還趕了馬車來，這是要給人做小？
“這……”孫二嬸子有心打聽打聽，李青悠並沒有給她機會。
“我出門有點事，家裏就麻煩您幫著照看一下，待會阿弟回來了就告訴她我天黑前準回來，麻煩您了。”李青悠說著將一小包從玉州府帶回來的點心隔著院牆遞過去，“這個您拿著嚐嚐，味道還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