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悠這話等於把許縣令夫人架起來了,哪怕她們夫婦二人並非沽名釣譽,這會她也沒法否定。
“李姑娘所言不差,正所謂千裏送鵝毛,禮輕人意重。”許夫人笑道:“最重要的是心意。”
對於李青悠送的禮,許夫人也並沒有覺得怎樣,早在她來之前,夫君就寫信給她叮囑了一番,讓她低調些。
雖說整個青山縣裏就屬縣令官最大,但那也隻是在青山縣罷了,與區區一些禮物相比,許縣令更注重官聲,否則也不會寧可住在縣衙門裏也不去外麵買宅子住了。
隻是等到晚上看禮單的時候,許夫人想著別的禮物都好說,唯有李青悠送的兩包點心應該拿出來吃了,放壞了怪可惜的。
結果在點心下麵發現了一張銀票。
“你說這是李青悠送的點心裏帶來的?”許縣令接過銀票,上麵是一百兩的麵額。
許夫人怔愣的點頭,“這……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想起來日間那些個夫人小姐對李青悠話裏話外透著鄙夷,許夫人有些抹不開,當時她雖然也沒覺得怎麽不高興,但也難免覺得這禮物實在輕了些,畢竟相比起別人的禮實在是太薄了。
倒是許縣令開懷大笑,拿著銀票臉上笑眯眯的,“難怪,難怪。”
李青悠的這份禮可是送到了他的心坎裏,與那些大張旗鼓來送禮的相比,兩包點心既讓任何人挑不出錯來,又顯得他為官清廉。
而裏麵的這張銀票更是恰到好處,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許家並非殷實之家,當初爹娘供他念書實屬不易,等到他考中之後又因為沒有銀子疏通門路,多年來就隻能在縣令一職上停滯不前。
而那些看似華貴的禮物實則對於他來講並無大用,拿出來擺太招眼,放在庫房裏落灰更是沒有用處,拿出去賣了就更不行。
任何東西都不及銀子來的實惠。
除此之外,他要想做到“清如水明如鏡”,就該照價還禮,可如果真的那麽做的話,那就更是諷刺了。
試問一個兩袖清風的官,怎麽可能一下子回那麽多貴重的禮物?
所以說這些禮收的還不如不收。
“難怪什麽?”許夫人不明白夫君這是怎麽了,當她看到銀票的時候雖然心裏也挺高興,但顯然夫君跟她想的不是一回事。
許縣令手撚著胡須哈哈笑道:“夫人有所不知,這李青悠可不是一般人,她一個小小的女子竟然能搭上衛家和沈家,就可見其非同一般。她這份心思難怪會同時攀上那兩家,並且能在其中如魚得水,遊刃有餘。”
接下來許縣令又給他夫人科普一下衛家和沈家,聽的許夫人也是大開眼界,“照這麽說來,這個李青悠還真不簡單。”
“那是。”許縣令嘴角含笑,“那些個婦人知道什麽,頭發長見識短,別說是她們,哪怕是她們的夫君也沒有這等本事。”
一番話說的許夫人連連點頭,再仔細想想今天李青悠的表現,不難看出來這女孩子很沉得住氣,單這一點就不是今日那些人能比的。
“夫人日後要多和李青悠走動,你們都是女子,走動起來更加方便。”許縣令道:“或者你們也可以認個義姐妹什麽的。”
說完又連連搖頭,“不妥不妥,此事還是由她先提出來,咱們切不可太上趕著,免得叫人輕瞧了去。”
許夫人見夫君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滿腹心思都是跟李青悠打好關係卻又不能做的太刻意,也跟著擰眉沉思。
突然一拍手,“她來送禮,咱們也可以回禮啊,為妻針線還勉強,可以再送她個帕子什麽的,一來一往這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許縣令點頭,隻叮囑他夫人切勿做的太過明顯,以免吃相太難看。
“夫君且放寬心,婦人家的交往為妻還是略知一二的,再說她李青悠又不是什麽官家小姐,也沒那許多講究。”許夫人道:“今日為妻觀她言行舉止也並非不易接近之人,隻消言語上稍加拉攏即可。”
許夫人快言快語,第二天就讓人把回禮給李青悠送去了,照著兩包點心的價送去一匹布,並且附上了一方繡藝精湛的帕子。
“這可是我們夫人昨夜未睡,親手所繡,昨日裏來了那麽多夫人小姐,唯有李姑娘有這帕子。”前來回禮的小丫鬟下頜微揚,頗帶了些趾高氣揚的味道。
李青悠自然是千恩萬謝,又說了明日要登門答謝,給了小丫鬟賞錢才把人打發走。
回屋的時候,正看到小山娘拿著許夫人親手繡的帕子來回翻看,“要說這官太太的手還真是巧,這花樣子俺瞧著新鮮,趕明兒給你們姐倆也繡一個。”
李青悠笑了笑,以她外行的眼光來看,也確實繡的不錯,看樣子許縣令夫婦是看到她那張銀票了。
李青悠歎了口氣,一下子送出一百兩銀子實在心疼,但這銀子又不得不花。
雖說許縣令心裏有他的小九九,但該給的好處一點都不能少,否則誰會給你辦事?
就好像之前中秋的那晚,憑什麽阿弟一句話許縣令就能派出那麽多衙役們滿縣城的找她,除了衛家和沈家這層關係之外,這也是人情。
“對了嬸子,你今天能不能幫我也繡個荷包或者香包什麽的,明天我也好拿去回禮。”李青悠道:“禮尚往來嘛。”
主要也是她的手藝實在拿不出手去。
小山娘猶豫了下,“繡倒是能繡,可就是俺這手藝可比不上人家縣太爺夫人,這不是丟醜嗎?”
其實小山娘女紅還不錯,當然看跟誰比,這時候的婦人就沒有不會針線活的。
但畢竟階層不同,小山娘這種平常百姓縫縫補補這些都沒問題,但要說繡個花啊草啊的,就不如從小專攻繡技的富貴人家的小姐了。
“沒什麽好丟醜的,不過是份心意罷了。”李青悠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小山娘當晚就繡個荷包出來,還比照著許夫人送來的帕子上繡了一尾翠竹,因著怕“丟醜”,這荷包繡了大半夜才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