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保大還是保小
李青悠看著阿弟，眉頭皺的緊緊的，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耍小孩子脾氣。
“你說，我聽著。”李青悠邊說邊再次拿起浸濕的布巾，想要幫阿弟擦拭傷口，但阿弟堅決不配合。
“姐姐，你看著我的眼睛，仔細聽我說。”阿弟緊抓著李青悠的手，生怕她漏聽了自己的話，更怕自己失去說出真相的決心。
“姐姐，其實我是男孩子。”阿弟終於說出了藏在心中已久的話，整個人仿佛虛脫了一樣，再沒有一絲力氣。
他設想過許多情景，他青悠姐姐最討厭欺騙，她肯定會生氣，說不定會氣壞了身子，更說不定不會原諒他了。
唯獨沒想過的會是眼前的情景。
李青悠定定的看著阿弟，仿佛沒聽懂他說了什麽，隻是怔愣的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姐姐？”阿弟心神不定的看著他青悠姐姐，該不會是嚇傻了？
李青悠倒是沒被嚇傻，隻是沒聽懂阿弟的話，剛想要問他什麽意思，突然間外麵一陣大亂，緊接著有人跑進來。
“東家姑，姑娘，不，不好了，秦大娘子她……”
“她怎麽了？”李青悠猛的站起來，一把抓住來報事的人的手。
“出了好多血……”報事的人似乎也嚇壞了，臉都白了，哆哆嗦嗦的好不容易才把話說清楚。
李青悠心裏忽悠一下子，這種時候大出血有可能是血崩，別說是在這醫療落後的古代了，就算是在現代都有生命危險。
“快，看看去。”李青悠二話不說跑出去。
阿弟和衛思齊麵麵相覷，半晌後衛思齊才看向阿弟，不確定道：“你姐到底聽沒聽到你說了什麽？”
阿弟搖頭，他也不確定，否則剛剛她不會是那副表情。
“那現在怎麽辦？”衛思齊看過來。
在他看來哪怕是李青悠大發雷霆也好，或者把阿弟臭罵一頓也罷，總之是死是活給個痛快，總好過這麽掉在半空中。
阿弟又何嚐不是如此？
“不知道。”阿弟搖了搖頭，事到如今也隻能見機行事了。
“別擔心，也並非全無好處，至少此事並非因你我而起。”衛思齊輕拍了拍阿弟的肩膀。
事情鬧大了勢必要調查，可再周密的安排也勢必會留下人為的痕跡，隻要查下去就一定會查出幕後推手，但眼下事情不是他們做的，自然也就不怕查。
阿弟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隻能這麽想了……
另一邊，李青悠來到秦繡的房門外，方郎中還在裏麵。
“如何了？”李青悠看向許夫人，她離開的時候許夫人一直守在這裏，她應該是最清楚情況的，“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許夫人苦笑著搖了搖頭，哪裏就好好的了，“男怕車前車後，女怕產前產後，這都是命中注定的。”
說完閉上眼睛念了聲阿彌陀佛。
李青悠眉頭皺的緊緊的，對於宿命論這一套實在不能苟同，但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人呢，方郎中呢？”李青悠上前走到房門跟前，隔著一道牆都能聞到屋子裏的血腥味，引得她胃裏一陣陣翻騰。
這時候屋子裏門吱呀一聲從裏打開，一個小丫鬟慌裏慌張的跑出來，正是秦繡身邊伺候著的丫鬟，李青悠一把抓住她，問秦繡怎麽樣了。
“夫人流了好多血，怕是，怕是……”小丫鬟哭了起來，在她身後傳來一個上了年紀的女聲。
“哭個甚，沒用的東西，快去找三公子，問問是保大還是保小。”
李青悠的心再次揪起來，保大還是保小，竟然到了這麽嚴重的地步了嗎？
幾乎是下意識的，李青悠喊出來，“當然是保大。”
這不是廢話嗎，孩子在沒生下來之前算不上一條人命，再者又是不足月的早產兒，沒有了母親，孩子也難活，於情於理都應該保大。
但她忘記了這不是現代，而是在重視後代勝於一切，並且女子地位低下的古代，女子的命沒有孩子值錢。
李青悠的話聲剛落，之前說話的婦人從屋子裏出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並沒有理會李青悠，徑直朝著外麵喊，“三公子可來了？”
李青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幹什麽，還不快進去救人？”
待會甭說什麽保大還是保小了，大小都保不住。
婦人這才將目光轉向李青悠，而李青悠也才認出來她是一直跟在秦繡身邊的嬤嬤，記得秦繡一直管她叫徐嬤嬤。
“李姑娘，這等大事可不是老身說了算的，事關沈家子嗣，自然要三公子定奪。”徐嬤嬤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好像在說一隻貓崽的生死。
“放屁。”李青悠急了，“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人命關天你知不知道？”
“老身當然知道，但女子生產都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老身也走過，要怪也隻能怪她命不好。”徐嬤嬤說完不再理會李青悠，朝著隨行一同前來的小丫鬟嗬斥道：“還不快去找三公子？”
李青悠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扯著徐嬤嬤不讓她離開，“你也是女人，也知道女人生產就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你就忍心眼睜睜的視另一個女人的命如草芥？如果今天躺在裏麵的是你的女兒，你還會說這種話嗎？”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而事實上很多時候為難女人的正是女人。
徐嬤嬤陰沉著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著李青悠的目光宛如一潭死水，“便是裏麵躺著的是老身的女兒也不會有任何改變，老身說了，那都是命。”
李青悠簡直不知道該說她什麽才好，也不想再跟她廢話，二話不說就要往裏闖。
“李姑娘你不能進去。”徐嬤嬤攔著李青悠，“產房乃汙穢之地……”尤其她還口口聲聲要保大，更不能讓她進去。
李青悠不想再跟她廢話，跟這種人簡直就是沒辦法溝通，二話不說推開徐嬤嬤就往裏走。
身後許夫人拉住了李青悠，朝她微微搖了搖頭，“妹妹稍安勿躁，此事還是交由沈家去處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