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幕後玩家(終)
蘇皖晚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放下好好的淳親王正妃的位子不要,來這宮裏做一個妾室,這醉翁之意不在酒。
說來也是巧合。
原本的太子妃人選,並不是現在的皇後虞可人,而是一個小世家的女兒。
蔣煜梵天資愚鈍,若不是原太子意外身亡,大統的位子這輩子都輪不到他來繼承,先帝爺早在他十三歲那年就為他規劃好了日後閑散王爺的人生,給他定下了一個家世好聽但沒有用的親事。
蘇皖晚就是瞧中了那原本定下的錢家姑娘娘家薄弱,可任由她欺負,這才樂意委身為妾。可萬萬沒想到,這事情來得這麽巧,太子意外身亡,蔣煜梵草草的被推上了儲君之位。先帝為了鞏固蔣煜梵的位置,竟是派出了暗衛,將那錢家姑娘殺害在閨房之中,又隨意找了個莫須有的罪名,讓錢家慘遭滅門,順理成章的又讓虞家接下了皇後娘家這麽一個金子做的門麵。
虞家可不比錢家小門小戶,那是正正經經的世家大族,盤亙百年有餘,若不是蘇皖晚在後宮受寵,連帶著讓前朝的蘇家人也沾光,不然就是追在後麵幾十年,蘇家也追不上虞家的腳後跟。
虞家勢大,蘇皖晚避其鋒芒,隻能老老實實地做個妃子,可她哪裏是一盞省油的燈?為了能夠坐上皇後的位子,她什麽招數都用的出來。
這些陳年往事,宮裏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就是沈心蘭,也是在王府中偶爾聽曹先生提及。如今,要把蘇皖晚拉下水,皇後是必不可少的人選。
可皇後到底能不能也進這個局,就要看江荷的表現。
沈心蘭捏著性子同江荷磨嘰這麽多,也是為了能把皇後拉下水。方才說了那麽多沒用的廢話,也是為了讓江荷能夠認清形勢,她雖愚鈍,但不蠢笨,這利害關係,以她在宮中混跡多年的閱曆,也分的出來。
“娘娘的話,奴婢不懂,但娘娘的意思,奴婢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但具體,還要看娘娘的計策如何了,奴婢人微言輕,做不得主,也須得娘娘好好的講一講才是。”
“嗬嗬,姑姑果然是個謹慎之人。”沈心蘭皮笑肉不笑的暗諷了她的芝麻膽子,可還是如實道:“若是要拔除這個禍害,少不得要有一個能同她分庭抗禮的人。”
“娘娘這是什麽意思?”江荷皺了皺眉,這話便是在問沈心蘭是不是又要利用皇後的影響力,爬上皇帝的床了,她向來都看不慣沈心蘭這樣的行為,認為這是給皇族丟人。且在她眼裏,皇後才是蔣煜梵的正妻,才是真正可以擁有蔣煜梵的人,她沈心蘭算是什麽東西?不過一個侍寢的妾罷了,在她心中,就算是主子,也比她高不到哪兒去,是根本沒有資格去利用皇後的。
也正是這一點,她看向沈心蘭的眼神也愈發的不善了起來。
沈心蘭聽得出江荷話語中的不屑,可她也不準備辯駁,原本,她就是打了利用別人的注意,既然人家都指出來了,藏著掖著也沒意思,還不如光明正大一點來的好,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再說,這也是給江荷一個機會,若是她不識抬舉,那也怪不得自己要用一招離間,讓她坐一坐曾經做過的冷板凳了。
“自然是想為皇後娘娘分憂,皇後娘娘這樣的高貴,是斷斷不可能委曲求全放下身段去迎合皇上的,但本宮不同,本宮本就是一個侍妾的身份,做這樣的事兒,也不會落人口舌,若是皇後娘娘幫一幫本宮,本宮自當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姑姑若是願意幫一幫本宮,本宮也必有重……”
沈心蘭話還沒說完,江荷直接站了起來,毫不留情麵的冷下了臉,連一句“娘娘”,也懶得再客氣了,直接語氣不善道,“虧得你也是大家族養出來的,雖說是西域,那也是貴族之後,這樣不知廉恥的話也講得出來,怪不得別人說你是天生的淫、蕩、了。你算是個什麽身份,敢向皇後娘娘提出這樣不知禮數的要求?皇後娘娘也是你這樣的人可以高攀的?自該認清身份,若是真心想要侍奉皇後娘娘,就該克己複禮,好好的學一學三從四德,在宮中為皇後娘娘欺負,而不是整日裏的勾心鬥角,拉幫結派,那才是讓皇後娘娘心煩!茶喝完了,奴婢該走了,你也不必派人來送。”
說罷,江荷氣勢洶洶的走出了梅苑小築的大門,下巴抬得老高,像是個剛打了勝仗的母雞一般。胸脯都比別人挺得更有體麵。
沈心蘭的笑容,從她轉過身的那一刻起,就化作了一塊堅冰,卻也沒改變,依舊是笑臉,隻不過看著讓人背後發麻。
“江荷 ,果然本宮還是高看了她啊,原以為還是個明白人,至少在宮裏這麽些年,看著死了這麽多人,該也懂一些了,沒想到還是個糊塗東西,我當她是個怎樣的明白人呢,終究還是叫我失望,怪不得我要把她放去做冷板凳了啊。”
沈心蘭喝了一口茶,重重的將茶盞‘嘭’的一聲,扣在了桌子上。
銀海早早的就走了進來,默默的走到了沈心蘭身後,雪茜則是自然而然的輕輕拍開了銀海,又輕輕的幫著沈心蘭揉捏肩膀。
“娘娘何必為了這麽一個蠢材置氣?她這麽個傻子,誰不知道了還?”她笑了笑,又把手伸到了沈心蘭太陽的位置,有規律的慢慢的按著。力道恰到好處,讓沈心蘭放鬆了不少。
“是我想的太天真了啊,原以為她是個明白人,卻不曾想,她也是個蠢材,倒是我高看了她,哼……”
“娘娘犯不著為了她氣著了自己,且看她自己是個怎麽樣的下場,現在她這一步咱們算是走完了,接下來,娘娘您看?”雪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是不是,該去皇後哪兒了?”
沈心蘭笑了笑,招呼銀海到了麵前,“你去跟著江荷,別叫她發現了,千萬要記住,要先她一步回去,隨便找個理由,引出這個話,然後把我的意思告訴皇後,之後直接回來就是,她們是多年主仆,想要離間她們之間的關係並不簡單,不能從外麵蠶食,需她們從內裏腐壞了才行。”
銀海應聲,出了門。
等她走遠了後,沈心蘭又道:“你且去打聽打聽蘇皖晚的消息,然後問問皇上今夜留宿何處,若是留宿蘇皖晚哪兒,你隻叫人放出消息給現在領班的總管太監張福全,說我病了,正發熱,難受的緊。”
“娘娘不是無意同皇上歡好嗎?怎麽……”
“誰說來了,就一定要侍寢?”沈心蘭捂著嘴,咯咯的笑了兩聲,“我隻不過想讓他看看,他捧在手心裏的女人,是有多橫行霸道罷了,順便,你回來的時候去一趟柳局水榭,去看看那兩個丫頭的境況,她們那邊可是跟王府的事脫不開幹係,隻有撬開了她們的嘴,才能抓住那些人的把柄。”
“可……這麽多的事兒集中在一起了,娘娘,一個人,可應付的來?”雪茜還是有些不放心,這段時間的事兒實在是太多了些,才解決了李芸香,又跑出個蘇皖晚,正好又碰上了王府出事兒,竟是找出了前朝餘孽,更有李家的小算盤,這一切的一切都來的太巧合又太突然,實在是讓人迎接不暇。沈心蘭也不過是個肉體凡胎,況且現在可能已有了身孕,是越發的不能太過勞累。
“主子,雪茜是把您當家人,勸您一句,不要著急,雪茜知道您現在也著急,王府那邊的事兒就是個頭發絲吊著的劍,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掉落下來,這頭兒還有李家的人沒有解決。現在又要對付蘇皖晚,雪茜擔心您的身體啊,您一直瞞著,就當我們真的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同銀海去太醫院拿藥的時候碰見了顧先生,他現在是院判,還叮囑我們一定要您按時吃藥……”
“好了好了,你不必勸我”沈心蘭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現在事情都堆在了眼前,若是不去處理,隻會是越堆越多,倒不如一口氣全部處理了來的爽快。”
“可……,你可聽我一句,莫要太勉強了才是。”雪茜知道沈心蘭是個倔強的性子,勸是勸不動的,隻能再她身後守著。
可就算是鐵打的人,又怎麽經得起摧殘?雪茜忍不住想起了前幾日顧長春麵色凝重說的話,氣血虧損,積勞成疾,若是不好好養著,隻怕照她的意思,去了這一胎,命都得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