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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地主詐屍下

  老二在這三個人裏麵還算有些理智,讓人把老太爺生前的鞋拿來,對著門外的鞋印一比較,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昨晚在外麵走了一夜的真的是老太爺!

  這下老大和老二坐不住了, 兩人趕緊馬不停蹄的跟著長工到了祖爺爺家。


  等他們到了祖爺爺家,好說歹說的,祖爺爺家的門就是不開,隻聽見裏麵刷刷磨玉米麵的聲音,讓他們在透骨風裏整整等了好幾個小時,那扇破門才吱呀一聲被風吹開。


  這時候祖爺爺的玉米麵也挫完了,看著來的兩個人,又開始為難他們裏,指著破布鞋說:“我的鞋都破了,走到你家腳估計也得磨破,到時候就算我想幫你們也幫不了。”


  聽完祖爺爺這麽說,地主家的兩個兒子趕緊讓人把家裏的轎子抬來。


  八抬大轎,招搖過市,才把祖爺爺請了回去。


  到了地主家好吃好喝的招待,還給祖爺爺還了一身新行頭,全真絲的上等料子,紅狐皮的小夾襖,每次說道這裏祖爺爺都會眯著眼睛告訴聽他故事的人,'那時他這輩子穿過最好的衣裳'。


  這麽一折騰下來就已經到了下午,祖爺爺讓他們準備好黑狗血、啟鳴雞血,朱砂黃裱紙、一梱柳樹枝,放在正堂,就等著晚上老太爺上門要寶貝了。


  祖爺爺和地主家的三個傻兒子,一起坐在大廳裏麵,家裏的長工丫鬟都被暫時打發回家了,免得這樣的家醜外揚。


  其實就算不外傳,現在外麵也已經流言漫天了,天還沒黑整個村子外麵一個人影都沒有了,一個個早早的就睡了。


  這上半夜一切都好好的,到了子時地主家養的小京巴就開始煩躁起來,對著大開的門口汪汪汪的叫喚。


  地主家的老大和老三被小京巴反常的叫聲嚇得握緊了椅子。


  老二走到祖爺爺身前,微微彎下腰說:“沈先生,你看!”


  祖爺爺揮手,讓他們安靜,盯著敞開的大門,說:“來了。”


  怦、怦、怦。


  這一陣的聲音從門外傳過來,所有人都緊張的盯著大門,老大和老三已經嚇得腿腳發軟了。


  門外是用木頭鋪的一小台路,那就是一個人踩上去的聲音,隻是力道比平常人大很多。


  沒一會門口就看到了穿著壽衣的老太爺,一身的血汙泥濘出現在大門口。


  一股惡臭隨著老太爺的出現飄了進來,僵硬的臉上發出咯咯的笑聲,聽的人心底發寒。


  鬼哭是最常見的一種,是為了引過路人,但鬼笑卻是最為恐怖的,多數是厲鬼複仇,老太爺現在就屬於這種情況。


  那兩個拿了寶貝的兒子,看著老太爺真的回來了,七尺男兒直接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跪在地上看著老太爺,嘴裏不斷的叫著:“爹呀!爹呀!我們錯了。”


  祖爺爺看著老太爺就知道,他那是一口怨氣沒散,卡在身體裏,這是回來報複了。


  人的死亡過程分為生物學死亡,腦死亡。


  生物學死亡是指機體的死亡,這就是中國千百年啦對死亡的認識,但現代醫學認為腦死亡,才是真正不可逆轉的死亡。


  我在猜這位老太爺死後一天也隻是生物學死亡,還沒有達到腦死亡,所以聽見了他那兩個混賬兒子說的話,生了怨氣。


  當時興的七日做齋又沒做夠,所以是帶著怨氣下葬的,沒有和尚道士消除他的怨氣,身體這股怨氣支配,成了現在的行屍。


  親人的怨氣,往往都比外人的怨氣來的更重,他的怨氣不散,這事就不會了解。


  看著老太爺走近,祖爺爺依舊對他客氣的拱手,但這拱手卻有不同,是左手壓在右手之上,右上扣住大拇指,兩手之間形成太極圖案。


  老太爺一見這個手勢就知道來人不是好對付的,他才不過成為行屍一兩日的光景,就算吸食了雞鴨牲畜的血,也不是祖爺爺的對手,在大廳前站住了腳。


  一臉血汙的老太爺警惕的看著祖爺爺,卻依舊帶著傲慢說:“我是他老子,教訓兒子,你別管閑事。”


  祖爺爺麵帶微笑說:“那是自然,老太爺教訓兒子天經地義,隻是不知道要如何教訓?畢竟人鬼殊途,不如我來替老太爺教訓他們。”


  說完祖爺爺拿起楊柳枝,對著跪在地上的老大和老三就是一頓的狂抽,這楊柳枝是新摘的,沾著雨水的,抽在人身上就是一條紅杠子,當時我聽著隻覺得祖爺爺這是在公報私仇。


  他們扇了你一巴掌,你就抽的他們在地上滿地打滾。


  聽著自己兄弟嗷嗷的叫聲,老二雖然覺得他們罪有因得,但畢竟是手足兄弟,看著他們被抽的一陣一陣的叫喚,心裏也難受。


  老二拉住祖爺爺的手,求情說:“先生,他們已經知道錯了,手下留情呀!”


  祖爺爺一句話也沒說,隻是背對著老太爺對老二使了眼色。


  老二不愧是留洋的瞬間就明白了,立馬跪在他老子麵前說:“爹呀!您說句話呀,大哥三弟都要被打死了。”


  “打得好,給我打。” 老太爺看著老二有些動容,卻依舊沒有鬆口,估計也是對老大和老三寒了心了。


  祖爺爺見老太爺沒鬆口,更是加大了力道,每抽一下,他們身上就多一條血杠子,兩個地主兒子疼的爹呀!爹呀的叫喚。


  畢竟老太爺才死沒多久,聽到自己兒子哭著喊著叫自己爹的時候,他就心軟了。


  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兒子,揮揮手說:“罷了,罷了,住手吧!”


  聽到他自己叫住手, 祖爺爺這才停了手。


  其實祖爺爺這麽做,就是為了讓老太爺出了那口怨氣。


  老子就算再恨兒子,也舍不得看著他們受苦,對人刻薄了一生的地主也一樣。


  看著自己這兩個不爭氣的兒子,老太爺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的說:“我也就是想聽你們在叫我一聲爹。”


  老大和老三帶著一身的傷,跪在老太爺麵前懺悔。


  這時候就是他們父子打開心結的時候,他這個外人隻要保證不出亂子就成了。


  老太爺看著老大和老三繼續說:“我不是要拿東西,是想再看看你們,時代亂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三,東西你們都拿去也好,能幫襯一點是一點。”


  老大和老三頓時紅了戀,不斷的叫著爹。


  “老二,你最有出息,也最孝順,別怪爹偏心,沒給你留寶貝,你這兩個兄弟都不成氣候。”


  老二開始還有些怕老太爺,聽他這麽說那些害怕都消失了,站起來說:“爹,我不怪你。”


  聽到老二的諒解,老太爺那一張早就僵硬的臉,硬生生的擠出一個笑容說: “好,好,爹雖然沒什麽寶貝留給你,但有話給你,天要變了,記住天要變了,收拾好東西,天要變了!”


  說完老太爺向後一倒,直搓搓的倒在地上閉了眼睛。


  “爹呀!”


  地主家的三個兒子這次是真的嚎啕大哭,但祖爺爺卻沒給他們太多悲傷的時間,告訴他們必須連夜把老太爺安葬了,不然天亮被人看見就麻煩了。


  當晚祖爺爺和地主的三個兒子,背著老太爺到了墓地,重新放進棺材。


  “這口氣必須放出來,不然容易變僵屍。”


  祖爺爺用一根銀針在老太爺脖子上紮了幾針,隻告訴老二捂住口鼻,卻沒告訴老大和老三,把那一口氣放出來,十幾米內都是一陣的惡臭。


  老大和老三在一邊狂吐,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連夜把封土重新封上,祖爺爺給老太爺念了《渡人經》,他們幾個才下山。


  老太爺之前說的'天要變了',現在看來並不難理解,畢竟近代曆史我們都學過,祖爺爺卜了一卦,大概知道了一些。


  對於三兄弟送上的豐厚禮金,他一份錢都沒要,隻是讓他們把村裏人欠的租都抹了,土地和糧倉裏的糧食都發給老百姓,多做善事,這就是老太爺最後給你們的指引。


  老大和老三還有些猶豫,老二在省城對時局看的清,立馬就答應了下來。


  也因為這個原因,當年鬥地主那麽厲害,這一家人也隻是被房屋,錢財充公,並沒有被遊街帶高帽。


  祖爺爺也因為這件事情,在老一輩裏還是相當的受尊重,每一位村裏的老人都會說'以後去了,要讓我祖爺爺給他們好好看看地',可是說得那麽玄乎,我還是覺得不太可信。


  so,所以在我眼裏他還是一個老騙子。


  不過想著馬上就要去a大念大學了,也就再一次耐心聽完。


  祖爺爺背著手,滿眼的疼愛和不放心說: “傾傾,我已經讓張家小子到車站接你了,到了舅舅家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沒時間了!”


  我不過是去讀書,祖爺爺這個樣子就跟我一去不回似的,揮揮手對祖爺爺說: “祖爺爺我知道了,火車要開了,我進去了。”


  逃一般的進了安檢,但我卻不知道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祖爺爺了……


  經過一天的火車,終於到了a市。


  走出火車站就遇見了張明峰,張明峰是我的一個同鄉,從小一起長大,現在做了警察,那聲'小騙子'讓我不注意到都難。


  都說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剩下的就是'他鄉遇故知'。


  看著我這位'故知',要是他能叫我大名,估計我會很高興,

  張明峰穿著一身運動裝,背上背著一個雙肩包走到我這邊,腰板挺得筆直走到我邊上,自然的從我手裏接過了旅行箱,告訴我當知道我也考上永新市大學的時候,他就盼著我早點來,這樣家裏來人,在這個城市也能互相照顧。


  對於張明峰的熱情,我卻恍若慰聞,'嗯'了一聲。


  其實我也不知道張明峰怎麽就對我這麽好,村子裏其他人對我和爺爺都不怎麽樣熱情,雖說隻要有人過世了,都會找我祖爺爺看看風水,最做道場,但那也並沒有獲得年輕人多少尊重,可是偏偏張明峰一家,對我和祖爺爺就和自己家裏人似的,這倒是讓我這幾年來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我之前也問過張明峰,他告訴我,要不是我爺爺別說考上警察學院,可能都已經不知道哪裏投胎去了。


  對於張明峰的解釋,我一直不以為然,隻當他是為了安慰我這個'小騙子'。


  如今再次見麵,我實在是難以抑製心裏的好奇心,再一次問他這個問題。


  “張明峰,你為什麽覺得我祖爺爺不是騙子,你高考那一年到底經曆了什麽。”


  也許是涉及到我祖爺爺,讓張明峰收起來那幅嘻嘻哈哈的態度,明確地告訴我,我祖爺爺不是騙子,他是一個實打實的高人。


  聽著張明峰這麽肯定的語氣,我第一次覺得他不是在安慰我,讓我更加著急了。


  “那你就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的。”


  張明峰說的事情,其實就是他自己的經曆,也是因為有了這一層幾乎算是詭異的經曆,才讓他這個長在紅旗下,當在我心中的根紅苗正好青年,對我們家有了全新的認識。


  他告訴我,那一年高考張明峰也許不記得自己考了多少分,但至今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那段時間一直充斥在他耳邊的挽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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