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鄧布利多的葬禮——挽歌
所有的課程都暫停了,所有的考試都推遲了。隨後的兩天裏,有些學生被他們的家長從霍格沃茨匆匆接走了——鄧布利多死後的第二天早晨,印度裔的帕瓦蒂孿生姐妹沒吃早飯就走了,斯萊特林的學生不少也跟著他們的父親離開了。西莫·斐尼甘斷然拒絕和他的母親一起回家,他們在門廳扯著嗓子吵了一架,最後他母親同意他留下來參加葬禮,爭吵才算結束。
太多太多的巫師擁擠到霍格莫德中去,他們來和鄧布利多做最後的道別。
赫拉一直把自己關在校長室,這令龐弗雷夫人和其他教授很擔心,生怕赫拉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而哈利也知趣地閉上了嘴巴,因為他甚至沒有說服他的兩個朋友——他們都相信赫拉,不願承認哈利看到的一切是真實的。這令哈利對自己的記憶也產生了懷疑。
說不定,這真是伏地魔搞的鬼!?
但他始終沒辦法在相信赫拉了。
事實上,赫拉現在也不在意哈利究竟是怎麽想的了,他把自己關在校長室裏,不吃不喝,隻是呆呆地坐在角落,看著那如同寶座般的扶手椅,那是鄧布利多常坐的位置,盡管他也坐了將近一年。
葬禮前一天的傍晚時分,一輛房子那麽大的粉藍色馬車被十幾匹巨大的、長著翅膀的銀鬃馬拉著,從天空中飛了過倆,降落在禁林邊緣。低年級的學生們十分興奮,他們以前從未見過這種景象。一位人高馬大、氣宇軒昂,黑頭發黃皮膚的女人從馬車裏走了下來。一頭栽進了海格的懷抱。
因為鄧布利多的死訊,海格也冒著巨大的風險出現在了霍格沃茨,好在並沒有人再去追究之前的事情——襲擊傲羅。明眼人都知道那是福吉的錯誤決定。
與此同時,魔法部的一支代表團——其中包括福吉本人——被安排在城堡裏住了下去,這一切都是由弗立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完成的,他們是僅有的還能堅強地繼續自己工作的人了。完全看不到斯內普的影子,他把自己關在地下教室裏,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麽。
而一道倩影,也奔向了校長室。
“赫拉.……”佩內洛推開門,心碎地望著那個躲在角落的身影,鬥篷胡亂地披在他的身上,光是眼睜睜看著都知道赫拉究竟遭受了多大的打擊。
赫拉聽見聲音,遲緩地抬起頭,見到佩內洛的身影,僵硬地點點頭。
“赫拉,沒有人怪你的。”佩內洛跑到赫拉身前,緊緊地摟住赫拉,看見他這副模樣,眼眶開始濕潤。
赫拉抱住佩內洛,輕輕地搖搖頭,苦澀地扯開一個笑容,“怎麽可能不怪我?”
“那可是……那可是神秘人……你已經盡力了。”佩內洛緊緊地摟著赫拉,把他埋在自己的懷裏。
赫拉沒有回答,他隻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更加用力地抱住佩內洛。
他們整天待在一起,陽光明媚的天氣似乎在嘲弄他們。赫拉不禁想象,如果鄧布利多沒死該有多好啊,如果他也沒有中那道詛咒,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但他更清楚一件事情,他必須得對鄧布利多出手,讓他的死亡更有意義,而不是讓鄧布利多孤苦伶仃地死在辦公室裏。這也是鄧布利多的意願。
所有人都欣喜地發現赫拉開始出門了,他們能夠在場地上看到赫拉的身影,盡管他看起來是那麽地虛弱,甚至連出行都要扶著佩內洛——盡管赫拉堅稱不需要,但佩內洛堅持要扶著赫拉。
“赫拉,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們沒辦法承受再失去一位校長。”弗立維教授哀痛地說,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沒有了往日的活力,懶懶散散地走在赫拉身旁。“他準是一早就知道了,他敵不過神秘人的。所以他早早就安排了你接替他的位置。”
赫拉抿了抿嘴,弗立維說的是對的,他也清楚這一切,可他就是有些接受不了,那位寬厚慈愛的長者死在自己的手裏,也許這會成為他一輩子的夢魘。
“葬禮的事情,我們會料理好的,米勒娃也知道了消息,但聖芒戈的醫生不準許她出院,她會在稍微晚些的時候敢趕回到城堡來。”弗立維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手帕,在臉上蹭了蹭,他有些哽咽地說:“我簡直不敢想象她見到他會是什麽模樣,她遭受太多了……”
“她會很難過的。”赫拉輕聲地說,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恍惚。“對了,鄧布利多葬禮怎麽辦?”
“嗯……”弗立維教授說道,聲音顫抖著,“我——我知道鄧布利多的冤枉是長眠在這裏,在霍格沃茨——我們所有人都知道——”
“那就這麽辦,我們已經把他帶回了霍格沃茨。”赫拉堅決地說。
“如果部裏認為合適的話,”弗立維教授又拿起了他的手帕,“還沒有一位校長——”
“還沒有一位校長對學校做出過如此大的貢獻。”赫拉接上了弗立維的話。“霍格沃茨應該是鄧布利多最後安息的地方。”
“絕對。”弗立維抽噎著說,自從鄧布利多的死訊傳遍霍格沃茨後,他變得格外脆弱,一提到鄧布利多總是這樣。但,已經比其他人要好得多了。
“那樣的話,”赫拉說,“就該等到葬禮結束後再送學生回家,他們想跟鄧布利多——告別。”
“嗯,”弗立維尖叫道,“我們的學生應該感恩,這很合適,我們可以在這之後再安排他們回家。”
“我想.……是的……”佩內洛低聲說,她用力地攙扶著赫拉,她明顯地感到赫拉的身體有些搖晃,似乎要栽倒在地上。
“你最好去找龐弗雷夫人,你的身體——我們失去的已經夠多了。”弗立維教授說,眼睛凝視著場地,似乎那樣可以讓他的情緒平靜些。
“謝謝,我會考慮的。”赫拉麵色不正常地蒼白著。
而另一頭,哈利整日和赫敏、羅恩、金妮在一起,他們每天都要到校醫院探望兩次。納威還沒有出院,他被被拉特立克斯用鑽心咒狠狠地折磨了好一陣,這會對他的精神造成極大的損害——他的父母就是被貝拉特裏克斯折磨瘋的,他們始終都沒有吐露哪怕一個字。
“你還擺脫不了那畫麵嗎?”金妮歎著氣說,那天晚上,她和哈利、羅恩、赫敏一起坐在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敞開的窗戶旁邊,望著外麵暮色中的場地。
“那是我親眼看見的。”哈利隻說了這麽一句,就收住了話頭,他不想再讓身邊的人擔心,但他分明看得十分清楚,是赫拉對鄧布利多念出了死咒。他背叛了鄧布利多的信任。
“可是我們都知道,這一年裏,你究竟在遭受著什麽。”赫敏打斷了哈利的話,事實上,哈利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欲望。
哈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轉頭凝望著暮色中的場地。
“哈利,你必須接受,鄧布利多已經死了,他是死在——伏地魔的手裏。”羅恩低沉著嗓子說,說道伏地魔的名字時,他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戰,不過還是完整地把那個名字念了出來。
“可是,我親眼看見的,是赫拉!就是他!”哈利突然大叫了起來,他不理解這些朋友為什麽不肯相信他的話,“就在魔法部,他背叛了鄧布利多。”
赫敏有些無力地撐在桌子上,“可我們都知道,鄧布利多信任赫拉,否則他也不會把霍格沃茨交給赫拉,他是不可能把學校交給食死徒的。而且赫拉還闖進魔法部營救我們。”
“也許這是他的什麽計劃說不定,或許就是為了讓你們信任他。”哈利說。
羅恩歎了口氣,“可他沒必要冒著生命危險救我們,我的意思是,伏地魔想殺死你,不是嗎?”
哈利像是一下子泄了氣,這麽一說,好像確實說不通,赫拉為了救他們甚至闖進了神秘事務司,還和食死徒大戰了許久,怎麽看都不像是伏地魔的黨羽。
“眼下,最重要的是鄧布利多的葬禮。”遲疑了半天,金妮才緩緩說出口,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轉頭望著窗外的場地,久久不語。
這天夜裏,哈利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怎麽都睡不著,感性告訴他應當相信赫拉,他看到的很有可能是伏地魔製造的幻想,可那一幕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他閉上眼就是赫拉的魔杖尖射出綠光,擊中老人的胸口。
……
鄧布利多葬禮的那天,學生們一早起來收拾行李。霍格沃茨特快將在葬禮結束後一小時後出發。學生們來到樓下,不出意料,禮堂裏的氣氛非常壓抑。每個人穿著禮服長袍,而且似乎誰也沒有多少食欲。教工餐桌中間那個王位般的座位空著,赫拉特意給它空了出來,其中的意義不言而喻。
赫拉看起來消瘦極了,在這短短的幾天他看起來起碼瘦了十斤。坐在他旁邊的是佩內洛,正心疼地用湯匙小口小口地往他嘴裏送著湯。
在空座的另一側,是麥格教授,她的身上還纏著繃帶,整個人看起來虛弱極了,臉色煞白煞白的,在桌子邊上還杵著一根拐杖,她完全沒有動麵前的早餐。
康納利·福吉坐在邊上,他看起來沒什麽特殊的,隻是格外狠勁兒地切著他的熏魚。
在斯萊特林的餐桌上,克拉布和高爾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德拉科·馬爾福出奇地沒有和他們坐在一起,他隻是低著頭幹巴巴地吃著麵前的麵包,他甚至完全沒有留意到麵包上沒有塗抹黃油。
“時間差不多了。”赫拉站起身,用著他那格外虛弱但堅定的聲音說道。禮堂裏悲哀的低語聲立刻平靜下來。“跟著你們的院長到場地上去,格蘭芬多的同學跟我來。”
赫拉的步伐簡直慢得可以,所有人都知道他因為鄧布利多的死而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但沒有一個人出聲苛責他,學生們慢慢地跟在他身後,排著隊從板凳後麵走出來,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赫拉和佩內洛走出禮堂,在門廳時,他們看見了平斯夫人和費爾奇,他們都穿著黑色的禮服,看起來嚴肅又沉痛。他們朝著赫拉點點頭,又低下頭。
赫拉出了大門,來到石階上,帶著學生們朝著湖的方向走去,溫暖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默默地朝著目的地前進。
那裏排列著好幾百把椅子,椅子中間都有一個過道,前麵放著一張大理石的桌子,所有的椅子都朝向它。這是夏季一個最最美麗宜人的日子。
一半椅子上已經坐了人,這些人各式各樣、魚龍混雜,有衣衫襤褸的,也有整潔體麵的,有老年人,也有年輕人。赫拉認識一部分人,但他並沒有和他們打招呼,他們看著赫拉這副模樣,也默契地沒有出聲,隻是朝著他默默點頭,讓開一條足以通往大理石桌子的道路。
所有人落座花費了不少的時間,赫拉就站在中央,靜靜地望著這一切。
魔法部部長康納利·福吉和瑞馳法·海利格坐在了第一排,他們代表著魔法部,都露出悲哀的表情,瑞馳法甚至還試圖站起來張望著,他盼望著鄧布利多從那個角落蹦出來,告訴他們這都是他一個拙劣的玩笑,他隻是個老頑童。
但.……
奇跡沒有發生。
麥格教授在斯普勞特教授的攙扶下坐在了第一排,最接近赫拉的位置,她手裏緊緊攥著一個小手帕,捂著臉。
音樂響起了,宛如另一個世界飄來的仙樂,許多腦袋都在轉動、尋找,帶著一點兒詫異。
他們很快就看見了。
就在陽光照耀下的清澈的綠色湖水中,就在湖麵下幾英寸的地方,一支由魚人組成的合唱團正用一種奇怪的、人類聽不懂的語言在婉轉歌唱,他們蒼白的麵孔蕩漾不定,紫色的頭發在他們周圍漂浮。這音樂讓人脖子後麵的汗毛根根豎立,卻並不刺耳難聽。
它能明明白白地訴說著哀痛和絕望。
他們都在為鄧布利多的離去而感到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