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不經意間的變化
白狐淡然地說完話，慢慢站起身，繼續道：“不過呢，現在這是你們的事情，我要先走一步了。”
說著，她瞅了瞅旁邊的馮凡。
“呃……”馮凡抬眼看著白狐，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趕緊也一同站起身。
柳如風打了個愣神，臉色隨即一沉，他不知道白狐這時突然要走到底有什麽含意。
白狐也沒理會柳如風，隻是衝朱麒麟笑了一下：“我先走一步，沒什麽吧。”
朱麒麟皺了皺眉，看了看馮凡，沉吟片刻，又看了一眼大廳裏的情形，忽然點了點頭：“不送，看來有機會我們還得聚一聚。”
白狐表情微妙地指了一下馮凡，衝朱麒麟道：“有時間去我的小樓看看，不過，請不要帶太多手下。”
朱麒麟幹笑幾聲，沒說話。
白狐用眼神示意馮凡和大胡子跟上，繞過桌子，向樓梯走去。
快到樓梯時，她回身對柳如風說道：“如果不是找我打架的話，你也可以來。”
柳如風表情複雜地沉默了好一會兒，微微點了一下頭，嘴裏吐出兩個字：“不送。”
這會兒，柳如風和朱麒麟都明白了白狐的意思，不管人類殺手想殺誰，都和白狐她無關，她也不想參合，所以她不準備再呆在酒樓裏聽他們審問。
不過，柳如風不太明白白狐最後說的，看著她與那個怎麽看怎麽普通的馮凡，還有一身黑色風衣，不明身份的大胡子消失在酒樓大門，柳如風慢慢走到朱麒麟身旁，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朱老爺子，她為什麽也讓我去？”
朱麒麟把玩著手中的小茶杯，半晌，他長長歎了口氣，慢悠悠道：“小柳啊，看來你這個二當家的生活享受得時間太長了，是不是已經忘了當年在山裏的生活了？”
柳如風頓時露出不太自然的神情，臉色一時間頗為尷尬。
朱麒麟嗬嗬一笑：“現在先別說那麽多，辦正事要緊，既然她讓你去了，有時間去拜訪一下也好，畢竟都在一個城市裏生活，天天打打殺殺，你爭我奪的，有什麽意思。”
說這話的時候，朱麒麟緩緩用極冷的目光在二樓大廳裏掃了一圈，令人心寒的眼神讓每一個妖怪的心裏都不免打了個突。
審問在柳如風的安排下繼續中……
馮凡跟著白狐走出酒樓，邁出大門的那一刻，他竟然生出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下意識長長出了口氣。
白狐打量著酒樓外滿地的黑色羽毛，那些原本還停留在外的烏鴉，自“翼王”王毅昏過去以後，便解除了被操控的狀態，恢複了鳥類的本性，自然也不會再聚在一起，撲棱著翅膀各奔東西去了。
白狐從老八那裏已經知道了馮凡的種種經曆，知道馮凡這一次的確是冒著危險趕來找自己，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陣感激之情，不過多年隱居的生活，令她不太習慣表露自己的內心感情。
她望著馮凡，輕聲說了句：“謝謝你。”
還在回味中的馮凡乍聽到白狐說出這麽一句，心中不禁不顫，下意識點了點頭，一時語塞。
這段時間，他也感覺到白狐那種雲淡風輕的處事態度之下，其實是一種避免與人接觸的心境，除了在鈴鈴麵前，白狐真的很少能把自己的心情釋放出來。
不過，好像有一次，就是那次馮凡不小心摸了那個罩罩……
一不留神，馮凡的思緒又開始信馬遊韁起來。
大胡子在他倆後麵，看到這一切，頗為無奈地一捂腦袋，這一人一妖，實在是有夠……極品。
三人沉默著，直到蔡少陽的車劃著弧線停到他們麵前。
他先衝白狐打了個招呼，然後興奮地對馮凡道：“牛啊，哥們兒，我剛才都看到了，哇靠，造型實在有夠酷，下次你應該學大胡子穿風衣，絕對小馬哥造型。”
大胡子在旁邊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什麽小馬哥，都什麽年代了，我這是模仿黑客帝國的造型，你懂嗎？”
蔡少陽斜了他一眼，很認真地想了想，嚴肅地對他道：“如果是馮凡穿上風衣，還有可能是黑客帝國裏的裏維斯，你嘛，隻能說最多像民工剛拿到工資。”
馮凡聽著他倆鬥嘴，轉頭看向白狐，正巧白狐也望向他，兩人不由自主相視一笑，雖然，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著笑。
蔡少陽一邊和大胡子貧嘴，一邊發動車子，出租車怒吼一聲，卷起一起狂風駛離酒樓大門，車尾後，漫天羽毛翩翩起舞——真給環衛工人添麻煩。
當車停到小白樓前的胡同口後，白狐如同剛逛完街一般，飄飄然下車往小樓走去，大胡子緊隨其後。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馮凡也要下車回家，蔡少陽忽然一把拉住他。
“有事？”馮凡問道。
蔡少陽幹笑了幾聲：“我說，哪個……哥們兒，咱是不是……把賬算了。”
馮凡隨口問了一句：“什麽賬？”
“車錢啊？”蔡少陽驚訝地答道。
“呃……”馮凡扶了一下差點掉下來的眼鏡，手指劃著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這趟……不是免費？”
蔡少陽鄭重地將手放到馮凡肩頭，語重心長地說道：“哥們兒，雖然我真的很想，但你也知道，生活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所以呢，你看……”
“OK，OK，我明白了……”馮凡忙打斷他的話頭，難怪大胡子下車的速度比兔子還快。
“多少錢？”馮凡無奈地費了半天勁，從最裏麵的背心夾層中掏出錢包，這是今早坐公車前就準備好的，錢包不能放外衣口袋裏，這屬於常識性問題。
蔡少陽也不報數，從儲物格裏掏出一個計算器，劈哩叭啦按了一通，想了想，又加按了幾次，這才把計算器放馮凡眼前一亮，笑嘻嘻道：“半天包車，打八折……”
馮凡望著麵前的計算器，立時欲哭無淚，顫抖著聲音咕噥了一句：“黑，真黑。”
“嘿，我可是加速兼冒險，不會這都嫌貴吧……”蔡少陽露出不太樂意的表情。
內心中已經淚牛滿麵的馮凡，回到小白樓中，看到剛換好衣服從自己屋裏走出來的大胡子，立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惡狠狠地對他道：“下次，不要動不動就叫‘車神’的車，咱……實在供不起……”
“嘿……別這樣……”大胡子嘿嘿笑著掙開被馮凡抓著的胳膊，一把摟住他的脖子，道：“你今天去麵試，不已經找到工作了嗎？何必斤斤計較那點小錢呢？”
“小……錢？”馮凡抓狂地揮著雙手。
大胡子使勁拍著馮凡的肩頭，哈哈大笑著道：“別怕，開個玩笑，就喜歡看你崩潰的樣子。”
馮凡哭喪著臉，突然，耳中還塞著的耳機內傳出老八的聲音：“這時候，你應該反擊，最少，給他一個中指……”
馮凡掙脫開大胡子的手臂，猶豫了一下，衝他豎起中指，然後轉身飛奔上樓。
“嘿，你小子跟誰學的，變壞了，知道嗎？”大胡子在身後叫道。
剛跑上二樓，馮凡還沒來得及停住腳步，白狐的房間門一開，一道黑影裹著風聲躥了出來，一下子撲到馮凡身上。
“爸爸……”鈴鈴八爪魚一般纏到了馮凡的身上。
馮凡手忙腳亂地抱住鈴鈴，在她湊過來的臉上親了兩下，這才抱著她自然而然地走進白狐的房間，正看到白狐手臂上掛著一條大毛巾要往外麵走。
“幹什麽去？”馮凡隨口問了一句。
“洗澡，折騰半天，身上都髒了。”白狐瞥了他一眼。
“呃……”馮凡忽然有點怪怪的感覺。
就在這時，白狐輕輕拍了一下還抓著馮凡不放的鈴鈴，柔聲道：“鈴鈴，下來，別纏著你爸爸，瞧瞧，都把你蹭髒了，來，帶你去洗澡……”
鈴鈴立時從馮凡身上轉移到了白狐的懷裏。
白狐與馮凡擦身而過時，又衝著馮凡補充了一句：“一會兒你也洗洗吧，一身汗味。”
說完，她便步履輕盈地抱著鈴鈴走出房間。
這個時候，馮凡才忽然意識，剛剛那番對話，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白狐卻說得那麽自然，一股溫馨感不禁在馮凡心底油然生出，似乎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終於開始走進了白狐的生活當中。
不經意間，馮凡腦海中開始浮現出一副場景，自己下班途中買菜，回到家中做飯，與白狐和鈴鈴一家三口圍在桌前吃著他親手做的飯菜，吃完飯他們坐在長沙發上其樂融融地看電視，白狐抱起鈴鈴去洗澡，再給他放好洗澡水，看著鈴鈴入睡，然後……
突然，身後傳來大胡子的聲音：“嘿，發什麽呆呢？”
馮凡嚇了一跳，一回頭，看到大胡子，還有大胡子身邊的小青，頓時，剛剛那番夢境便有如肥皂泡般地破滅了。
他不禁歎了口氣，隻要有大胡子在，這個夢想就一輩子不可能實現，當然，就算沒大胡子，這個夢想實現的可能性也並不大，還是明天老老實實給人家上班去吧。
一想到上班，馮凡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得大叫一聲：“喲，壞了……”
不等沒明白事情原由的大胡子發問，馮凡轉身從大胡子和小青中間擠了出去，甩一下句：“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回來。”然後便如被野狗追的兔子一般衝出小白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