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別離
北州的時間,不知為何,似乎流逝去得飛快,轉眼間就是一年載的光陰.……
一年的光陰,使得沈一塵和梵月兒二人,漸漸磨去了稚嫩的棱角,二人在這片安然的風水寶地裏,平淡的日複一日的修煉著。
此時的沈一塵,也是進步顯然,雖說他的修煉速度慢於常人,但沈一塵也是在一年之間,出奇的突破到應真境一星。
和沈一塵同為十六歲的梵月兒,正處於碧月年華,不僅身姿更為的漂亮動人,這一年之間也是到了地真境,而且在梵無極的指點下,梵月兒對於輪回真氣的掌控也是爐火純青。
雖說按照梵無極當年諾言,為了二者的安全,必須到地真境的實力,才可以出山,但梵月兒顯然不想自己先出去,她依舊是每天修煉著,加強對輪回真氣的精妙掌控,因為梵月兒希望等沈一塵到地真境時,兩人再一同出山。
梵無極倒是沒什麽意見,梵月兒便是留在山裏,鞏固著她輪回真氣的第一輪回。
隨著梵月兒踏入地真境,她的輪回真氣也是從地品四品,升到了地品五品,同時第一輪回開啟,這番變化倒是讓梵月兒開心了好幾天。
第一輪回開啟,就代表梵月兒可以使用輪回真氣,將對方的術,複製十遍,然後反擊回去!
沈一塵也曾調侃過梵月兒,說她都不用修習術,隻要複製敵人的術拿來用便可,不過,沈一塵的調侃,似乎也不是毫無道理。
無論如何,兩者的實力都是有所精進,想必距離二人出山的時候,也快要接近了……
“呼——”
沈一塵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清明的雙目緩緩張開,十六歲的沈一塵,樣貌倒是變了一些,膚色帶著健康的小麥色,一襲青衣,微微的顯露出的一點肌肉線條,但麵龐依舊是以往的稍稍清秀。其周身有一絲絲真氣氣息在流動。
應真境一星的他,雖然實力無法跟踏入地真境的梵月兒相比,但由於修煉了凡訣的緣故,沈一塵的基礎和底蘊比梵月兒紮實雄厚了不止一倍。
現在的沈一塵已經可以一天修煉五十絲左右的真氣,加上刻苦修煉的緣故,以及真氣底蘊極其的紮實穩固,兩人要是對決起來。也許還真的是不分高下。
而且沈一塵如今,也已經把步輕梵飛燕的小成,徹底嫻熟的掌握,這道身術也會在以後,給予沈一塵很大的幫助。
除此之外,沈一塵一天,至少會在山間打獵三次以上,每一次的打獵都很危險,但這並沒有使他退縮,反而擔起了日日打獵的重任。
兩年以來,靈獸重傷沈一塵的次數,已經有不下十次,甚至有一次差點喪命!
但沈一塵依舊堅持打獵,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捕殺靈獸,雖說十分危險,但是對於沈一塵,也有很大的好處!
兩年的捕殺靈獸,已經讓沈一塵有了比同齡人,更為豐富的戰鬥經驗,沈一塵的這極其豐富的戰鬥經驗,可是兩年之間,靠著在山間捕殺靈獸、和靈獸周旋、浴血殺了無數靈獸才出來的。
身經百戰,久經獸場的沈一塵,刀口上舔血來形容也不為過。沈一塵若是跟同齡人比起來,那些同齡人簡直就是白麵書生!
沈一塵多年與靈獸的生死交戰,賦予了他最為敏銳的戰鬥神經。
可即使如此,梵無極也並不想讓沈一塵出山,說到底,還是怕他出了什麽事,到時候也是後悔莫及。
“師父,你來了。”沈一塵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
微笑的回頭道。
梵無極複雜的看了沈一塵一眼,語重心長道:
“我知道你很想出山,但是北州,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簡單,北州的水,很深,遠非東周可比。”
“師父,我知道,你說的我也懂。”
沈一塵懇切的注視著梵無極法的雙眼,仿佛在哀求。
“可是師父,我們為什麽要拚了命的活下來?我們為什麽要拚了命的修煉?你為什麽要隱忍著亡院之辱?”
“我們做這一切,不就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報仇血恨。”
沈一塵的一雙眸子中,蘊含著悲憤和恥辱,他死死抿著嘴唇,直直的看著梵無極。
“安穩的在這片地方嗎,我也很喜歡這裏,和師父您,和月兒,過著很美好的生活,我真的很喜歡.……”
“但是,師父,我更加渴望,出山到北州去闖蕩!平穩,隻會抹去人的意誌,讓人忘去恥辱。”
“隻有闖蕩和考驗,承受過絕境,磨礪了心性,我才能把滅院之辱,殺父之仇.……”
“一點、一點的,拿回來。”
沈一塵微微顫抖著說著,悄悄攥緊了拳頭,眼中攀滿了恨意和悲傷,父親、老師、師兄弟……仿佛又一個個浮現在他的麵前。
梵月兒不知道何時,悄悄地站在了後麵,默默聽著,原本水靈的大眼睛漸漸泛紅。
梵無極沉默了很久很久,沈一塵也無言的等待著,不知過了多久,梵無極那滄桑的蒼老臉龐動了動,嘶啞的吐氣開聲:
“去吧。”
沈一塵沒有任何出乎意料和喜悅。隻是抿了抿嘴,異常鄭重的點了頭,對著梵無極深深的鞠了一躬,輕輕的說道:
“出山後,弟子沈一塵,定不負師父重望!”
梵月兒也是對著梵無極,深深的鞠了一躬:“弟子梵月兒,定不負師父重望!”
沈一塵和梵月兒,對梵無極是不勝感激,梵無極頂著被武宗宗主一掌廢了修為的代價,救了他們二人的命,沈一塵和梵月兒二人這幾年來的修煉,也都是梵無極費盡心血,親自指導和教誨,連二人身上的一些秘密,也是精通人體玄妙的梵無極,一一告訴他們的。
梵無極對於沈一塵和梵月兒來說,就如同父親一樣。
梵無極複雜的看著麵前兩個少年,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兩個小家夥,都長大了.……”
旋即梵無極從袖袍之中,拿出一卷書籍,遞給沈一塵,恢複了以往的淡然,淡淡道:
“這卷書籍,是我跟你們到北州這些年來,日積月累的親手記錄下。”
“偶爾我會到山的周圍,甚至打聽了非常多的人,也皆是為了記錄在這卷書籍上,你們二人出山後,勿丟失了這卷書籍,它會給你們很多幫助,切記!切記!”
梵無極方才將此卷,小心的遞給了沈一塵的手中,沈一塵莊重的收好,放進了胸口的袍衣處,再用手掌壓了壓,確保安然無事才放心。
“一塵,還有你娘給你的“神草”,也要收好。”梵無極笑了笑,向沈一塵道。
沈一塵也是點頭,笑道:“娘的東西,可是能治好我的神物,我不會丟掉它的!”
梵無極見此才一笑,笑中有一絲絲苦澀,心想著:“這小家夥,一根普通小草,真當是神草了……”
“好了。既然你們準備妥當,你們明日便出山吧。”梵無極說罷,便欲轉身,忽然梵月兒焦急的問道。
“師父
!師父!那你怎麽辦?我們都走了……”梵月兒連忙著急的叫住梵無極,問道。
梵無極一怔,身形頓了頓,並沒有回頭,背對著二人淡淡道:
“我回東州。”
沈一塵和梵月兒立刻急了:“師父!你修為被毀,哪有能力走上千萬裏回東州啊?”
“不用擔心我,梵院有院規,長老一定要在梵院,雖說我們梵院亡了,我也不可逆院規。”梵無極輕聲說著,蒼老的聲音傳入沈一塵和梵月兒心中,帶著絲絲懷念和溫暖。
梵月兒急了,剛欲上去問梵無極,可沈一塵卻拉住了梵月兒,輕聲說道:
“師父隻是想梵院了,讓師父去吧。”
梵月兒隻好作罷,貝齒咬著唇,眼眶有些泛紅了起來。
沈一塵此時也是靜靜的望著梵無極離去的背影,默默的為他的這位,被他視為父親的師父保佑著:
“師父,一路平安。”
翌日清晨。
熟睡的沈一塵被朝升的陽光暖洋洋的照著,他那略顯清秀的臉龐上仿佛覆蓋著一層光膜,沈一塵漸漸蘇醒了,他下意識的將他那白皙修長,長著眼睛的手掌擋住陽光,但陽光依然從指尖的縫隙中,照得他睜不開眼。
“師父.……怎麽沒叫我啊……”
沈一塵喃喃自語,揉著朦朧的睡眼,爬起身來剛欲伸個懶腰,忽然心中咯噔一下,一種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當即脫口而出:
“師父!?”
梵月兒本來跟一隻小貓一樣趴在地麵熟睡,忽然被沈一塵的大喊聲吵醒,也是爬了起來。
“師父?在嗎?”沈一塵的呼喊傳蕩在整個山洞裏,但梵無極卻跟人間蒸發了一般。
梵月兒也是瞬間醒了過來,一身的怠懶一掃而空,忽然玉手指著洞口處的地麵呼著:
“小土快看!”
沈一塵著急的回頭,發現洞口的地上有著一張宣紙,而梵月兒卻搶先一步,跑到洞口蹲下身,把那張宣紙撿了起來。
“師父.……已經上路了.……”梵月兒看了一眼宣紙,眼眶再度泛了紅,少女般的嗓音帶著微微顫抖。
沈一塵連忙跑到梵月兒身邊,看向那張白中餘黃的宣紙,可見墨色湮染間,有些蒼勁的幾行字:
——
“看到此紙時,老夫我已踏上歸故之途,亦不知何日再見。梵院已亡,我作為僥幸的遺族人,就算修為盡毀,但無論路程之遠近,自然必回去料理些許後事,祭拜梵院故地,以表對先祖之懺悔。”
“你們二人天賦固然翹楚,老夫作為你們的師父也算榮幸,你們想出山,走出山洞外的數十座群山便可,但你二人務必記住,這點天賦在北州,遠遠不夠,真氣大陸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望有朝一日,你們二人在北州之名聲,老夫能隔著十萬八千裏,在東州聽見。”
“致,沈一塵、梵月兒。”
“留者,梵院長老,梵無極。”
潔白的宣紙上,依然散發著憂憂的墨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