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以為,你會先問我是誰
“娘!”
舒曼麵色清冷,一字一頓:“女兒不會去大夫人那裏,娘也不用害怕會有人記仇、報複。你隻要記得,以後隻要事女兒活著一天,就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辱我們母女!”
舒曼一番話說的聲音並不大,可是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中帶著無形的,滲透人心的力量,亦如她此刻平靜如深潭一般的眼眸。
蔣氏坐在原位,就那樣擎著一雙眼睛,定定的望著自己的女兒。
她養育了十三年的女兒,今日突然間,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變成了一個她完全陌生的、卻又讓人無法反駁的女兒。
此刻,她眼中流露出的光芒,足以撼動人心!
舒曼見蔣氏不再說話,隻是怔怔的望著自己,不禁暗自斂了斂眸光:“娘親好好休息,女兒先回去了!”
說完,舒曼喚了白芍進來伺候,自己離開。
時過深秋,到處都有花葉飄零,舒曼一個人緩步走在護國寺內,驀然間駐足,仰頭看天。一雙澄澈幽冷的眼眸,好似裹了一層寒冰一般,讓周遭的空氣,都在一瞬間,冷凝下來。
……
臨近冬日,一天比一天要冷。
舒曼一大早就帶著墨玉離開永寧侯府,趕往花滿樓。
昨日從護國寺回來,舒鈺就被關了禁足,而李氏似乎也有事情要忙,並沒有再理會她。好像,一夜之間,她又回到了曾經那個不受待見的庶女五小姐。
沒人來找麻煩,她也樂得清閑。收拾李氏,不急在一時,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馬車在街道上緩緩行駛,很快就到了畫滿樓門口,墨玉先走下去,又攙扶著舒曼下來。
今日剛好是之前與老鴇預定的三日之期,她是來做老板的!
畫滿樓和三日之前大為不同,雖然裝潢和擺設都是從前的,但是舒曼一眼就看了出來,這裏經過了精心的修整和打掃,說是煥然一新,也絕對不為過。
“喲,這不是五小姐麽?”
思忖間,老鴇已然從後堂走了出來,一見到舒曼,就堆上一副笑意盈盈的臉。
舒曼頓了頓,免了客套,直接開門見山:“媽媽可還記得,我們的三日之約?”
老鴇聽舒曼這麽一說,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又笑了起來:“五小姐這話說的,前日你不就已經派人來了麽!”
派人?
舒曼聞聲不禁微微擰了擰眉心,還沒等開口,就聽墨玉在旁邊說道:“我們家小姐派人來了?”
老鴇:“是啊!那位九公子簡直是……哎喲,你看看,說曹操曹操就到了!九公子,五小姐來了!”
老鴇一句話落下,舒曼順勢順著她的視線轉頭朝身後看去,陽光之下,不知什麽時候,赫然間佇立著一個少年。
少年一身紅色的長袍,如火一般絕美妖嬈,濃密而又墨黑的發絲鬆鬆的垂在腦後,也隻是用一根紅色餓的發帶隨意紮起。臉部的線條好似被鬼斧神工精雕細琢過一般,棱角分明,肌膚白皙如玉,劍眉飛揚,眉眼深邃,鼻梁陡峭,薄而性感的唇微微抿著,在看見舒曼的那一刻,輕輕挑起了一個弧度。
舒曼心裏一驚。
上一世,她生在江家,又成了大曆的皇後,自認為這世間無論男子女子,絕美的早都過了她的眼,但卻沒有一個人如此,足以傾倒眾生,美的讓人窒息。
最主要的是,她看著這個少年,居然覺得有些眼熟!
一瞬間,電光火石,舒曼腦海裏一個激靈,頓時響起了麵前的少年,究竟是何許人也!
幾日前的榆陽城內,那個被人圍毆的,吃白食的少年!
舒曼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冷冽起來,好似嚴冬臘月裏的風雪,足以將人摧枯拉朽。
而少年卻就那樣如灼灼的桃花一般,安靜的站在原地,坦然的接受舒曼的目光審視和打量。
墨玉此刻已經被少年絕美的容貌驚呆了,站在一旁,張大了嘴不知該作何反應,老鴇卻是個人精,一眼就看出來少年和舒曼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連忙打起了哈哈:“我去叫姑娘們都準備一下,正式拜見一下我們這花滿樓真正的主子!”
說完一句,也不管舒曼是否回應,老鴇就一溜煙小跑著逃離。
老鴇一離開,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詭異而又僵硬,舒曼不開口,隻是用筆直而又銳利的目光,毫不避諱的逼視著少年。
少年卻表現的極為平靜,片刻,緩緩啟唇:“跟我來吧!”
他一開口,聲音卻好似打磨的砂紙一般,粗粗糲糲的,刮著人的耳膜,帶著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和要命的性感。
舒曼眉頭深鎖,略微沉吟了一下,便跟著少年轉身上了二樓,隻留下墨玉一個人,還站在原地發愣。
二樓的雅閣已經被單獨收拾出了一間,這間的裝潢一看就和其他的有所不同,在花滿樓這樣一個紅館之內,卻絲毫沒有一點風塵味道。
輕紗的幔帳,雕木的桌椅和藤榻,牆上掛著幾幅畫,下麵便是一個巨大的書架,架子上密密麻麻的堆砌著書本,再前麵,書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乍一看,倒像是哪位文人雅士的書房。
少年在舒曼之後走進雅閣,順勢隨手帶上門,走到桌子跟前,到了一杯茶,遞給舒曼:“這間房是我特意為你留出來的,可還喜歡?”
舒曼沒有接少年的茶,也沒有回話,隻是依舊直直的看著少年,似乎要透過他的身體,看盡他的靈魂深處一般。
少年沒有得到回應,不由得悻悻的撇了撇嘴,轉身又將茶盞放回到桌子上。
舒曼的聲音,就是在這個時候傳來的:“這算是為了那日之事,對我的報答麽?”
少年身形一僵,紅色的身影就好似跳躍著的火苗,一下子頓住,有種說不出的違和和詭異。
背對著舒曼,少年一雙桃花眼不由得微微眯了眯,偏偏眼底卻如梟鷹一般幽邃淩厲,隻是片刻,他便斂去了眼底的異樣,笑著轉回過頭:“我以為,你會先問,我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