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東元節
“公子，到了！”
車夫轉頭喊了一聲，九公子隨即凜起心神，轉頭朝著舒曼淺然一笑：“走吧。”
舒曼心下雖然還是疑惑，但是總歸出來都出來了，反正已經到了，下去看看就知道，九公子今日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九公子先走下馬車，墨玉和錦瑟攙扶著舒曼，也隨之走了下去。
等到舒曼站直了身體，才發現九公子居然帶她來到了市集。
“你要帶我來逛街？”
“嘖，我看起來像是那麽膚淺的人麽？”
九公子不置可否，輕輕的咂了一聲，已然率先提步，舒曼看著，頓時有種哭笑不得，但也還是跟著一起邁開了步子。
走了一會，她才發現，不遠處的前方的正陽樓前，正搭著一個巨大的台子。台子上掛著一個個雪花造型的燈籠，台子下已經圍了一大群人。
九公子此時已經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了舒曼。
舒曼一頓：“這是……”
“虧你還是大曆人，難道連大曆一年一度的東元節都不知道？”
東元節？
舒曼心神一動，驀地就回想起來，今日是十一月二十九，大曆東元節。每到這天，國子監都會舉辦一場盛大的文人盛會，全天下飽讀詩書的文人，都可以在這一天通過賽事和辯論，使自己嶄露頭角。
當然，會有朝廷的人在暗中觀察，甚至還可以直接押注在某人的身上，若是此人在賽事或者辯論中贏得勝利，可以直接被收入門下。
其實，也算是皇帝對朝廷官員選舉門生的一種變相支持。
舒曼對這種事情向來沒有興趣，同樣的，她覺得像九公子這樣的人，應該也沒有什麽興趣才對啊。
他今日帶自己來這裏，到底是為什麽？
想到這裏，舒曼的目光已經朝著九公子投射了過去，九公子卻依舊隻是給了她一個“你猜猜”的表情，隨即笑了笑：“我一月之前就在正陽樓裏包了一間雅閣，我知你不感興趣，可既然來了，不如上去看看？說不定，會看到許多有趣的事情呢？”
有趣的事情？
舒曼聞言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眸，越來越覺得，眼前這隻妖孽肯定給自己安排了什麽精彩的大戲，索性點了點頭：“好啊！”
兩人一路走進正陽樓，上了二樓的雅閣，九公子定的位置很好，透過窗子，更好可以看見外麵的台子，轉過頭，又可以看見一樓大廳的全貌。
小二很快就把酒菜端了上來，不知道是不是被花滿樓裏的廚子喂得饞了，還是被九公子那些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搜集來的各色各樣的酒勾的叼了，總之這裏的酒菜，沒能引起她太多的興味。
樓下的賽詩會很快便開始，台子上那些雪花形狀造型的紙燈，裏麵都放著一個題目，若是有人自認才華不凡，自然可以親自上去拆燈，現成即興作詩。
當然，若是有人覺得自己的詩文才華要勝過之前的人，也可以上來挑戰。
最後，雖然勝負固然重要，但是能夠在這場盛會中一展拳腳，大樓臉麵，從而被坐在這正陽樓裏的有權有勢的人看中，從此就可以脫離貧寒，一朝成為門生。
第一個上去拆燈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年紀的年輕男人，長得倒是斯斯文文，一看就是那種文弱書生的類型。
題目是讓拆燈者在場內任意找一名女子，然後作詩一首。
這個題目一出來，在場很多文人都有些嗤之以鼻。要知道以往用女子作詩，大多類型不是讚美容貌才情，就是感歎女子較弱。
最多，便是情意綿綿。
可是這樣的詩詞，往往都是受文人唾棄的，所以台下很快便有人議論抱怨起來：“這是誰出的題目，居然這麽庸俗？”
“話也不能這麽說，庸俗之題若是能做出與眾不同，倒也是一次出彩的機會！”
“哼，這樣的機會，我寧可不要！”
“先看看那個人打算怎麽解題吧！”
樓下人的各執己見，舒曼卻隻是靜靜的坐在窗子旁，神色淡然的看著。
九公子卻仿佛很有興致一般，看了看舒曼：“你覺得，這個人，會做出怎樣一首詩？”
舒曼神色淡淡：“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
“嘖，猜猜看嘛！”
九公子這邊不依不饒，舒曼卻沒有心情搭理她，而就在這時，旁邊一扇屏風之隔，卻有聲音傳了過來：“今日這題目出的倒是有意思，九哥，你怎麽看？”
“是有意思，不放先看看這人如何應對在說。三哥，你覺得呢？”頓了頓，突然間又提高了幾分嗓門，朝著屏風這端喊了一句：“五小姐既然來都來了，不妨也猜猜看？”
舒曼剛剛聽到聲音的時候，就已經認出了剛剛說話這兩個人，正是當朝的瑾王慕容瑾和軒王慕容軒，這種風流雅事，他們來倒是沒有什麽可奇怪的。
隻是，當那句“三哥”出口，舒曼之前還平淡如水的目光，卻驟然間蒙上了寒霜，蕭冷漠然。
九公子的眼睛之前一直都在舒曼身上，所以自然沒有錯過，剛剛那一瞬間，她眼中明顯的變化。
果然，慕容瑾一句話落下，屏風那端的慕容軒立刻就坐不住了：“什麽？五小姐？是上次訛詐了我五百兩那位五小姐？”
慕容瑾沒有回話，慕容軒卻已然穿過屏風走了過來。
今日他穿了一件天青色的長袍，袖口和下擺邊緣繡著流雲的暗紋，雖然裝扮簡單，卻難掩華貴之氣。
見到舒曼，慕容軒一雙眼睛立刻就瞪了起來：“原來真是五小姐，來來來，剛好今日遇見了，咱們是不是談談上次我被你不明不白訛走的那五百兩銀子？”
說著，還不等舒曼回話，就看見了坐在她對麵，一身紅色長衫的九公子。
九公子在花滿樓雖然露過臉，但是次數有限，除了慕容瑾，隻有寥寥數人，知道他是花滿樓之中的人。所以這會子慕容軒一看見他，隻是被他的容貌和氣質，就驚得不由得神色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