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虛驚一場
夜色濃重，月色微涼。
皎白的月光灑落在大地上，將原本就被皚皚白雪覆蓋的世界，愈發的映襯的蒼涼冷漠。
九公子趁著月色，站在舒曼窗前半晌，想起她那副倔強到不肯聽話的樣子，隻覺得胸膛裏仿佛有火焰在灼燒一般。
可是最終，他也隻是搖著頭，重重歎息了一聲，小心的將窗子掀開，一個躍身，翻進房間。
房間裏有些暗，月光和雪光被阻隔在外麵，仿佛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他看著床上躺著的那個人，頓了頓，提步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此刻躺在床上的人，臉上那些異常的潮紅已經褪去，白皙的麵容猶如冰雪一般，即便是在睡夢中，也依舊透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疏冷。
她的睫毛卷翹而濃密，閉著眼，遮蓋住了平日裏的淩厲和幽深，這樣看起來，倒多了幾分安寧。
九公子在床邊佇立了很久，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眼底的光芒，漸漸變得柔和起來。
半晌，他抬起手，輕輕的覆在舒曼的額頭上，感受到溫度退了下去，這才如釋重負般低低的籲出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籲氣的聲響在安靜的房間內略顯粗重，還是因為他剛剛試探她溫度的動作讓舒曼有所察覺，總之，在他抬手的一瞬間，那雙原本緊閉著的眼睛，卻驀然間睜開。
一瞬間，四目相觸，九公子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語一般，竟然一動也不能動。
就算他平日裏在放浪不羈，就算舒曼尋常再不忌諱這些凡世速禮，可是深更半夜，一個男子悄無聲息的潛入一個熟睡中女人的房間，實在是說不過去。
此刻被她發現，依照她的性子，會不會直接就跟自己從此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了？
九公子杵在原地，屏著呼吸，一瞬不瞬的直直望著舒曼，好像這一刻連心跳都停滯了一般。
然而，等待他的“疾風驟雨”卻並沒有到來，因為下一秒，舒曼像是囈語了一句一般，翻了個身，又重新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這一幕實在來的太過突然，也太過讓人震驚，簡直堪比剛剛她睜開眼睛看向自己的那一刻。
九公子好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重新提步，朝舒曼走了幾步，聽見她均勻而又平穩的呼吸聲時，胸膛裏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這才微微落定。
虛驚一場！
九公子暗自呼氣，隻覺得剛剛那一瞬，自己脊背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濕了。
想來，她是在做夢吧！
鎮定下來的九公子，不由得勾起唇角無聲的笑了笑，腦海中卻回憶起剛剛舒曼翻身時，囈語的那一句話……
“真是見鬼了，怎麽會夢到你？”
見鬼？
所以，她剛剛確實是看到他了，隻不過，她以為是在做夢而已。
可是，為何夢到自己就是見鬼？
九公子有些無語，片刻，又幫舒曼掖了掖被角，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一切，回歸於安靜，一切，仿若從未發生。
……
翌日，清晨。
舒鈺昨日就已經來到了護國寺，隻是護國寺甚大，她住的地方又和舒鈺舒婉住的相隔較遠，所以並未彼此遇到。
況且，昨日聽說，馬車進了護國寺之後，舒婉她們就再沒露過麵。
舒鈺原本是不打算多事的，本來這次來護國寺，她也是衝著了塵大師，為了自己的事情而來。可是這一夜越想越不對勁，索性，一大早就派了隨身的婢女出去打聽。
這會子，婢女剛剛回來，就帶個舒鈺一個不得了的消息。
舒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說的可是真的？”
婢女神色篤定：“千真萬確，昨天馬車進來之後，四小姐就回到房間裏，閉門不出。而五小姐那邊，隻有墨玉一個人，五小姐和那個她從外麵帶回來的丫頭，一直未曾露麵。奴婢心生懷疑，所以一直等在外麵，終於等到四小姐身邊的婢女名鳶，可是等我問起她五小姐的時候，她的臉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然後什麽都不肯說的就匆匆離開了。奴婢斷定這裏麵肯定有事情，所以又找了人打聽，終於讓奴婢打聽出來了！”
舒鈺一雙眼睛陡然間就亮了起來，心底那點蠢蠢欲動的欲望，再也克製不住，便心急的催促婢女。
“快說，打聽到了什麽？”
婢女神秘一笑，隨即壓低了聲音，湊到舒鈺耳邊說道：“原來五小姐和四小姐昨天在上山的途中，遇到了山賊。”
“你說什麽？怎麽可能！”
舒鈺不相信，隨即皺著眉否定了婢女的說法，可是婢女卻是言之鑿鑿：“奴婢原本也是不信的，可是小姐你想想看，四小姐和五小姐出門的時候，原本來許多車夫和隨從，可是進到護國寺的時候，那些隨從和車夫早都不見了。有人親眼看見，是那個墨玉駕著的馬車。而且，一行人的神色都古怪，像是剛剛受到了什麽大驚嚇一般。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事，怎麽會如此？”
舒鈺暗自垂眸，開始漸漸被婢女的說法說動心思：“可是……還有一點說不通啊，若她們真的遇到了山賊，為何隻有舒曼一人不見，舒婉卻好好的？”
奴婢聞言連忙接話：“奴婢覺得，應該是四小姐趁亂拋下五小姐跑了。而且奴婢聽說，這一帶確實有山賊出沒，可從來都隻是求財，從不傷人性命。所以，會不會是，他們將人故意擄走，想要從永寧侯府討些好處呢？五小姐再不濟，也是永寧侯府的人啊！或者，會不會是四小姐心中有愧，所以想息事寧人，悄悄的派人把人找回來，然後再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舒鈺聽到這裏已是沉默不言，抿著唇，暗自思忖著，一雙眼眸不住的在眼眶裏打轉。
原本，她這次是不想多管閑事的。可是既然老天爺都把機會送到了她的麵前，如果不用，豈不是太可惜了麽？
想要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
嗬嗬！
也要問她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