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洞若觀火
當雲中君出現在彭嶼灣邊緣的時候,那死劫導致的焦躁感,越發的強烈。
於是雲中君再一次觀照了一番自己的氣運。
那九葉草上,漆黑的雲團,越發的低垂,雲團當中所孕育的雷光,也是越發的明顯。
“難道這一次的死劫,不是來自於元凱和餘弦,而是因為這一次的戰局?”雲中君頓住腳步。
“源莘港和長山壩那邊,有什麽動靜?”片刻後,雲中君側身問了一句。
源莘港是赤鱔部族,元凱統領的地方,而長山壩,而是鏡蝦部族,餘弦所統領的地方。
彭嶼灣,源莘港,長山壩,三個戰場,可以說是同氣連枝,若是有哪一個地方出現了戰事,那麽另外的兩個地方,也都會有所行動——假如豐沛山,突然就將另外兩個戰場上的長生天仙,調動到同一個戰場上,從而是在這戰場上打開局麵,那麽另外兩個戰場上的長生天仙,也能夠還之以顏色,趁著守衛的長生天仙離開的時候,在另外的戰場上,打開局麵。
白術相信,若是彭嶼灣,真的被兩個以上的長生天仙突襲的話,餘弦和元凱他們,必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這無關乎恩怨,而是切切實實的,牽扯到他們自己的利益。
“餘統領和元統領,都已經出現在了戰場上。”百益鳴答道。
“是嗎?他們的動作,倒是夠快的。”雲中君回了一下,既然如此的話,那豐沛山中,能夠分到這彭嶼灣的長生天仙,也隻得一人而已。
至於說豐沛山的山神親自出手這種事,雲中君完全沒有考慮過——這樣的情況,一般都意味著,秋玉湖和豐沛山,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麵,到了這樣的地步,他們周遭,其他的山神,水君們,都會被牽扯到局中,以此拉開一場綿延數萬裏的戰鬥。
雲中君的目光,往彭嶼灣外麵掃過。
彭嶼灣之外,蒼狼部族的氣運顯化,卻是一片原野,原野當中,一頭鐵背蒼狼,正舒展著身姿,雲中君看向那鐵背蒼狼的時候,那鐵背蒼狼,正望著秋玉湖的方向,目光當中,滿是猙獰。
當雲中君的目光,從那鐵背蒼狼沈浪移開,落到眼前的戰場上的時候,象征著長生天仙的赤紅色的氣運之柱,出現在了雲中君的麵前。
“果然,郎永也來到了這戰場上。”那一道赤紅色的氣運之柱,在一片白色的氣運當中,相當的顯眼。
隻得一道赤紅色的氣運,意味著,出現在這戰場上的長生天仙,除了雲中君自己以外,確實僅有一位。
“隻有一位長生天仙,那我的死劫,緣何而來?”
“總不至於,這郎永,當真就強到了這個地步,能夠在見麵的那一刹那,就置我於死地吧?”
秋玉湖之前的三個統領,以百離經最強,在這彭嶼灣的戰場上,能夠應對,甚至於壓製百離經的,自然也是豐沛山三個統領當中的最強者,郎永。
雲中君承認,作為一個老牌的長生天仙,郎永的實力,確實是遠遠地超過自己,但若是說郎永的實力,能夠叫自己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隕落在戰場上的話,那就實在是太荒謬了。
目光在戰場上,緩緩的掃過,很快,雲中君的眉頭,便又皺了起來。
“不是郎永!”在望氣術之下,這一道赤紅色的氣運之柱,和蒼狼一族的族運,竟是有著格格不入的感覺,而且,那赤紅色的氣運之柱上,還有這灰黑色的氣機,燃燒於其間,這灰黑色的氣機,給雲中君的感覺,就和百離經隕落之前,給雲中君的感覺,一模一樣。
“來人,絕對不會是郎永!”
“是路康!”
“來人是路康!”頃刻之間,雲中君便意識到了這一點。
豐沛山三位長生天仙,也隻有那位在傳言當中,壽元將盡的路康,他的氣運之柱上,才會有著這種衰朽的灰黑色氣機蔓延其間。
“路康壽元將盡一事,看來不是傳言!”
“而是真切如此。”雲中君的目光,落到了那一道赤紅色的氣運之柱上。
明悟了這氣運之柱的虛實之後,這原本巍峨如山的氣運之柱,在雲中君的麵前,便顯化出了那虛弱的本質來,雖然看似巍峨雄壯,但實則,已經是被白蟻蛀空了了枯樹,有外力推上一把,那頃刻,就在旦夕之間。
“將死之人,主動引戰。”
“明明應該在源莘港,應對元凱。”
“結果卻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彭嶼灣。”
“這是欺我成就長生天仙不久,經驗不足。”
“想要以兌子之法,將我斬殺於此嗎?”
“若是如此的話,這死劫的來由,也就合情合理了。”雲中君的目光當中,滿是冷冽。
在他想明白前因後果的時候,他的氣運本質,那九葉草的上方,黑雲散開來,化作一頭白鹿,正朝著他抵角而動,似乎是隨時,都要張口將那其運所化的那一株九葉草給吞掉一般。
這,即是這一場殺劫的本質。
……
“一個壽元將盡的長生天仙!”
“嗬,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在謀算我的時候,自己同樣也露出了破綻!”
“我倒要看看,這位衰朽的長生天仙,能不能擋得住我,破開蒼狼一族的防線。”
倏忽之後,雲中君便是冷笑了起來。
死劫的可怕,在於不知其來由,不知其時機,更不知曉,應當如何應對,但如今,雲中君通過氣運的變化,卻是敏銳的察覺到了這死劫的來由,叫這死劫在他麵前,洞若觀火,如此一來,這死劫於他而言,就不再是什麽生死之災,而隻是單純的一場機緣。
“傳令下去,這一次的戰局,我們不防守了。”
“先主動進攻,試探一下。”雲中君看了一眼身邊的百益鳴,吩咐道。
聽著雲中君的吩咐,百益鳴也是不由得一愣。
自從百離經渡劫失敗以來,四百餘年的時間,白鯉部族和蒼狼部族,大大小小的戰爭,也曆經過數十次,但每一次,都是蒼狼一族主動進攻,白鯉一族被動防守。
作為白鯉一族的族長,這四百年間,百益鳴內心當中所積攢起來的火氣,可想而知。
而且最重要的是,論及功勳的話,防守所得來的功勳,與主動進攻所得來的功勳,可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主動進攻,哪怕是輸了,隻能算是攻伐不利,進攻過程當中,所破壞的敵人的工事,所擊殺敵人的頭顱,以及毀掉的敵人的防禦節點,同樣會絲毫不減的折算成功勳。
而被動守衛,就算是守衛成功,卻隻能算是應有職責,守衛過程當中,若是工事以及防衛節點有了損失,都得是自己負責,若是防衛過程當中,斬獲不夠的話,那就是明白折損自己的實力。
對於白鯉一族而言,這其間的差距,可想而知。
“我這便去下命令!”雲中君吩咐之後,百益鳴可謂是戰意勃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