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四象(上)
“拿自己當餌食,想要引我上鉤?”
“那便叫我看看,是我吞了你這餌食,還是我被你釣上去!”
雲中君的目光,穿透這弱水河,落到垂首端坐於河麵的那大巫遊的真身之上。
巫族的修行,將精氣神全都煉化為一體,求得便是一個樸實無華,簡單直接,不像練氣士一般手段多變——他還從未聽人說過,有哪一位巫族長於這化身之術的。
念動之間,雲中君衣袖當中的刀光,越發的森然。
對於底牌暗手,兩種截然不同的戰鬥方式,雲中君已經是從中找出了獨屬於自己的戰鬥之法——那即是,不留餘地,全力以赴。
無論遇到怎樣的對手,都毫無保留的用處自己最大的力量來。
如此,那些實力不如自己的敵人,必然便是一擊而死,自己就算是用出了全力,也不會令自己的實力暴露出來,更不會有人能夠因此摸清自己的底細。
而那些強過了自己的人,能夠在自己的全力攻擊之下而不敗不死,那就算是自己在他們的麵前隱藏實力,也沒有什麽意義。
……
“果然如我所料,斬殺一位巫族大巫的榮耀,不是誰都能忍得住的。”
弱水河中,那青蟒閉上眼睛,在他的感知當中,那原本如同夜空當中的皎皎明月一般的弱水河神祇,其存在感陡然之間變得虛無縹緲起來。
很顯然,那位神祇已經是按捺不住。
雖然不能確定那弱水河神祇什麽時候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但這青蟒對此卻是毫不在意——隻要那弱水河河神動了,那邊足以證明,他的計策已經奏效。
巫族精修肉身,三衰之後的強者,精氣神合為一體,意識從真身當中剝離出來之後,雖然沒有了真身那強絕無比的防衛隻能,但在攻伐上,卻不會有絲毫的削弱。
隻要意識仍在,便能夠展現出全部的力量來。
——至於說防衛上的弱點,此刻他寄身於這分水刺上,這分水刺乃是絕頂的神兵,又有多少人能夠折斷這神兵?
“管那神祇什麽時候來,隻消得他出現在我的麵前,便是他授首的時候。”那青蟒平複著自己的心緒,這裏畢竟是弱水河中那些神祇的主場,若是叫那位神祇察覺到了自己的念頭,就反而是不妙了。
“來了!”當弱水河中,那神祇的氣機在自己的感知當中,徹底隱匿不見,周遭河水對於自己的排斥,都是均衡無比的時候,那青蟒便是了然,這弱水河中的神祇,已經是按捺不住,要準備對自己出手了。
……
日月潭中,雲中君的精氣神,已經是徹底的融入到了衣袖當中的刀光之下,在這刀光將出未出的刹那,雲中君整個人,都仿佛是消失在了這天地之間一般。
他所有的一切,精氣,法力,乃至於三魂七魄,都已經融入到了衣袖當中的刀光之內。
在這毫無保留的催發之下,冥冥之間,一道隔膜在雲中君的感知當中出現。
“極鬥的界限!”雲中君心思如水一般,波瀾不驚。
再踏上了全新的修行之路,將自己的所學,都通過那星辰戮神刀展示出來,令那純粹無比的星辰戮神刀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包容之後,雲中君便已經是將這星辰戮神刀的威能,推演到了極鬥境界的極限。
他每一次全力催發這星辰戮神刀的時候,都能夠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攔在這刀光之上的隔膜——隻要斬破這隔膜,他便能夠將這極鬥境界的星辰戮神刀,推進到四象的層次。
奈何,這隔膜,隻存在於念頭當中,當雲中君全力催動刀光的時候,感知這隔膜的念頭,自然也便是隨之融入到刀光之下,然後這隔膜,便也隨之在雲中君的感知當中消散。
雲中君全力催發刀光的時候,才能感覺到那隔膜的存在,但若是雲中君全力催動刀光,想要斬破那隔膜的時候,那隔膜便是消失在雲中君的感應當中。
但若是不全力催發刀光,雲中君卻又感覺不到那隔膜的存在。
這就是一個死循環一般的悖論。
雲中君絲毫不理會這界限的存在,隻是安坐不動,將自己身上所有的精氣神,都一點一點的融入到衣袖當中的刀光之內,等待著出刀的機會——而在他全力引動那星辰戮神刀的時候,他彌漫於這弱水河中的氣機,亦是一點一點的朝著他的所在傾塌,在他的吞吐之間,融入到他袖中的刀光之內。
這樣一來,雲中君對著弱水河的控製,自然也便是隨之消散於無形,他整個人,都是被弱水河的波濤推動著,在這弱水河當中,隨波逐流。
……
“這是在積蓄力量?”
“倒也謹慎。”
“不過,當你起了念頭的時候,就注定了你的敗亡。”弱水河中,那青蟒感受著周遭的河水對自己的壓迫力飛快的削弱,自己的權柄,甚至是已經反過來令這河水從自己所在的地方往四麵分開,身上的鱗甲也不由得是微微一動。
在這一刻,他能夠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隻需要一個念頭,便能夠令自己的權柄在這弱水河當中鋪開,將這弱水河給截斷。
“奇怪,這位弱水河的神祇,莫不是放棄了這弱水河的權柄不成?”感受著這沒頭沒腦的變化,那青蟒的心神,也不由得一鬆——這一場戰鬥似乎是尚未開始,便已經結束。
那位弱水河的神祇,已經放棄了這弱水河——在這之前,他一直都以為,那位弱水河的神祇,是在抽調這弱水河的力量,想要將他鎮殺於弱水河中,但誰能想到,那位弱水河神祇,竟是想要舍棄這弱水河的權柄逃走?
“可笑!”那青蟒的雙眼睜開,在他的頭頂上,弱水河的水麵,已經是順著他的身形分了開來,露出了水麵之上的穹天。
穹天上,無窮無盡的光芒,灑落在他的鱗甲上,熠熠生輝。
而大巫遊的心頭,卻隻有一種意興闌珊的感覺。
而就在這個時候,無與倫比的危機感,從大巫遊的心頭彌生出來,令那青蟒渾身上下的鱗甲,都是豎了起來。
……
“時機到了!”將周身的一切,都化入了那刀光當中以後,雲中君便是有了一眾獨特無比的感覺,明明是將元神和氣機,都收斂了起來,但這弱水河中的一切,每一滴若水隨波逐流的軌跡,乃至於天地元氣沉沒到這河水當中,然後被這河水所吞沒的過程,一切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映照於他的意識當中。
雖然‘看’不到那青蟒的存在,但他就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自己就在那青蟒的身邊。
雖然不知道那青蟒到底在做些什麽,但當那青蟒因為這弱水河權柄的變化而分神的時候,雲中君的意識當中,一個清楚無比的念頭便是浮現了出來。
——出刀的時機到了!
無論是這個感覺,還是那念頭,都來的毫無道理,毫無痕跡,但他就是出現了。
於是,雲中君徑直出刀,也不管自己在什麽地方,不管那青蟒,到底是不是在自己的這刀光之下,更不去管這一刀之後,到底成敗如何。
總之,他覺得時機已至,於是,他這一刀便出了。
沒有絲毫的斟酌,更沒有絲毫的猶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