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挽天傾 五
“看來,各位祖巫認為我對東海戰局的影響要比各位祖巫對東海戰局的影響更大啊。”東皇太一的目光四下一掃——他很清楚的看到,這招陽嶼上,正是一重又一重的禁法浮現出來。
這是時間之祖巫以及空間之祖巫,正在封鎖這招陽嶼,將這招陽嶼從天地之間給分割出來。
“不過我倒是認為,幾位祖巫對東海戰局的影響,更甚與我對東海戰局的影響。”東皇太一對白澤道君以目示意。
然後白澤道君手中,白澤書浮現出來,化作靈光消散於天地之間。
於是這招陽嶼中,兩位祖巫所布置出來的禁法,立刻便是又發生了無數更加玄奇的變化,就算是布置這禁法的時空兩位祖巫,想要破解這禁法,也得要花費一些手腳。
然而,在東皇太一和白澤道君的麵前,幾位祖巫想要分心破解這禁法,談何容易。
“看來,東皇太一你是想要將我們也拖在這招陽嶼了!”幾位祖巫看了一眼那被白澤道軍變動之後的禁法,也同樣是笑了起來——這禁法,也不過隻是一個封鎖時空界域的禁法而已,算起來,這還是令他們的布置,更加的有效了。
“那是自然。”東皇太一對自己的目的,卻是直言不諱。
“巫族的軍氣體係雖強,但那些借助軍氣的大巫,也不過隻是太乙道君之下無敵而已,在真正的太乙道君麵前,不過不堪一擊。”東皇太一繼續出聲——最初的時候,東皇太一還想著要如何才能夠將幾位祖巫拖延在這瑤光海域當中,但如今,巫族也有這樣的想法使得東皇太一直接將幾位祖巫給拖延在了招陽嶼中,那麽這樣一來,東皇太一要考慮的,便不是要如何才能將眼前的五位祖巫拖在這招陽嶼中,而是要如何才能在這五位祖巫的圍攻之下保全自己。
是以,在布置完成的那一刹那,東皇太一便已經是試圖要通過言語來撼動這幾位祖巫的心神,令他們難以全神貫注於彼此之間的戰鬥。
“之前的時候,你巫族大軍之所以能夠勢如破竹,隻不過是因為有你們幾位祖巫拖住我東海的太乙道君——但若是沒有了你們拖住我們東海的太乙道君,那些大巫們,在這東海之上又能有什麽作為?”東皇太一冷笑著。
“可你們東海的太乙道君有幾人?我巫族的大巫,又有幾人?”聞言,水之祖巫共工同樣也是大笑了起來,東皇太一有意要打擊巫族的心誌,他們幾位祖巫又何嚐不想打擊東皇太一的心誌,將他們斬殺東皇太一的可能性,提升到最大的程度。
東海的太乙道君再強,但數量總是有限的,而祖巫殺進東海的大巫,卻是百倍於東海的太乙道君。
東海的太乙道君,縱然是能夠看顧一方的戰局又能如何?在他們應對其他大巫的時候,巫族更多的大巫,已經是直接殺進了東海的腹地,屆時,無窮大軍會合於一處,無匹軍氣之下,就算是東海的太乙道君,也隻能是束手就縛。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我們的眼裏,太一你的存在,比起整個東海都要來得重要——若是能夠將你斬殺於此,就算我們在整個東海的戰局都有些反複,或者吃些小虧,也是無所謂的。”
共工臉上雖然掛著笑意,但言語之間,卻是無與倫比的森然——那是對東皇太一誌在必得的殺意。
聽著這樣的話,東皇太一的心頭也不由得一沉。
共工言語當中的真假,他還是分辨得出來。
“既然如此的話,那幾位祖巫不妨試試,是你們先將我斬殺於這招陽嶼,亦或是東海的戰局先出現反複?”帶著古老無比氣機的銅鍾,從東皇太一的衣袖當中浮出來,落在其背後,如同是不朽的城牆一般,將他和白澤的背後牢牢的護住。
言語之間雖然是一副不輸於人的模樣,但東皇太一的動作,卻是很樸實的從心而動,擺出了防禦的架勢——除非是幾位祖巫試圖破解白澤道君以白澤書所設立的禁製,否則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對眼前的祖巫發起攻勢的。
從在雲中君的口中知曉了自己需要拖住這些祖巫的任務之後,東皇太一就一直在思考,要如何才能夠達成自己的目的——最後思索之下,他得出的唯一的結論,便是隻能畫地為牢,以禁法封絕時空,將五位祖巫困在其間,然後他在幾位祖巫的麵前隻守不攻,如此,才能即將這五位祖巫困在其間,又能夠保證自己能夠等到東海的戰局穩定,等到其他的太乙道君來援。
……
“殺!”招陽嶼中,五位祖巫聯手對東皇太一和白澤道君發起攻勢的時候,名都海域當中,靖安道君他們,也同樣是對巫族的前鋒大軍發起了攻勢。
而這一次,他們麵前的戰局,卻是和他們預想當中的戰局,截然不同。
本該是由幾位祖巫出手拖住的太乙道君,直接出手攔在了巫族的三位大巫麵前——軍氣加身之後,這三位大巫雖強,但想要突破三位太乙道君的封鎖,卻也依舊是找不到半點的可能。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自以為將巫族的軍氣體係推演到了極致的巫族,其破綻和窘況,便是完全不受掩飾的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軍氣加身的大巫不能如預想一般在第一時間斬殺東海一方的統帥以崩潰東海大軍的士氣,那麽巫族大軍當中,那些被抽取了軍氣,被抽取的血氣的尋常士卒,又怎麽會是東海一方那成體係的大軍的對手?
幾位大巫被攔下的時候,巫族的大軍,便隻在東海大軍的刀鋒之下,如同是屠刀之下的牲畜一般,被井然有序的分解開來,化作不同的部分,頭尾不能相顧。
在‘不留活口’的命令之下,無情的屠戮在這名都海域當中展開——每一個巫族戰士死去之後,加諸於那些大巫們身上的血氣,便會被抽離一分。
最早的時候,這三位大巫,還能夠在靖安道君他們的攻勢之下勉力支撐,但隨著一位又一位巫族軍士的隕落,這三位軍氣加身的大巫,身上的力量,便也是逐漸的衰落,他們麵對這靖安道君他們的攻勢的時候,也是越發的相形見絀。
“該結束了!”靖安道君的聲音響徹與場控,然後燦爛無比的光華閃過,龐大無比的頭顱在天空當中飛舞,巫族大巫的身形,直接從雲端之上跌落於汪洋當中。
然後巫族大軍的軍氣徹底潰散。
……
“快些!”
“再快些!”東海當中,那些在雲中君的調令之下正朝著名都海域而去的太乙道君們,也在不停的催促著麾下的大軍加快速度——而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大軍的行蹤,自然也就不可能如同之前那般的隱秘。
是以,很快,這些大軍的行蹤便是被巫族的大軍所察知。
而祖巫的大巫們,也不是不通軍事之輩,在察覺到了東海諸位太乙道君們的動向之後,這些巫族的大軍,便立刻是展開了地圖,然後很快的就根據東海的行軍路線判斷出了他們的目的地。
“名都海域!”
“看來,東海所定下的這決戰之地,就是在名都海域了!”這些大巫們出聲道。
“傳令,全軍拔營去往名都海域!”一眾大巫們都是出聲。
在無法聯係上共工他們幾位祖巫的情況下,這些大巫們自然是選擇了對自己,對局勢最為有利的抉擇。
就算是有大軍軍氣相助,但若是單方麵的遇到了東海一方的太乙道君,他們也絕對不是太乙道君的對手——為了避免他們給東海一方的太乙道君們給各個擊破,巫族的大巫滿門便是決定,帶著麾下的大軍齊齊趕往名都海域,然後在名都海域當中會合。
如此一來,他們那無窮無盡的軍勢匯聚於一處,非但不會受到東海眾位太乙道君的軍氣所壓製,反而是會令東海一方的太乙道君在他們的軍勢之下,束手束腳。
——至於說趁機進攻東海的腹地,這樣的想法,卻是從來都不曾在這些大巫們的腦海當中浮現出來過。
“此戰橫擊東海,不是為了占領東海,而是要削減東皇太一的底蘊,要扼殺東海起勢的苗頭。”
“是以,此戰之重,非在於開疆避土,而在於斬將殺敵。”在和東海的戰爭開始之前,眾位祖巫們就已經是百般的對一眾大巫們有過囑咐——而比起他們在東海開疆擴土,經營東海,眾位祖巫們的這個囑咐很顯然是更加的符合眾位大巫們意願。
畢竟,開疆擴土與這些巫族戰士們而言,並沒有什麽顯而易見的好處,但斬殺敵人之後的血氣,卻是能夠實實在在的令這些大巫們的力量得到提升。
……
“巫族那些執掌大軍的大巫,都不是不通軍事的蠢材,他們每一個人,都相當的有著大局觀,是以,在他們知曉了東海大軍打算匯聚於名都海域之後,必然會選擇同樣集結於名都海域。”
“此舉,於巫族而言,進可攻退可守。退,是為了他們自己不被各位太乙道君們分開擊破;而進,便是等待著幾位祖巫予以他們回應,然後出現在戰場上,以拖住東海的眾位太乙道君,然後令他們徹底的擊潰東海的大軍。”
“巫族的五位祖巫之所以有把握拋開戰局四處而動,便在於巫族的那些大巫,都是非常有著大局觀的人,都知曉他們在關鍵的時候,會做出什麽樣的抉擇。”
“也正是如此,巫族的那幾位祖巫從來都不擔心,他們不在軍中的時候,這些領軍的大巫會行差踏錯,帶著巫族的大軍踏入萬劫不複之境。”
“但實際上,要做到這一切並不難!”湯穀當中,雲中君端坐於點將台上,一個又一個的印記在他的麵前浮現,印記當中,巫族大軍的調動,都曆曆在目。
“因為這些巫族的大巫實在是太有大局觀了,是以,要將他們聚攏,其實並不難——在這關鍵的時刻,他們自己便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神君,巫族的大軍果然都到了!”湯穀當中,有太乙道君的聲音傳到雲中君的耳邊。
“著令大軍,決戰之時已至!”點將台上,雲中君信手將麵前的地圖抹消。
局麵正朝著他所預料的最好的方向偏轉。
在最開始的時候,雲中君還有另外一套預案,那就是巫族的大軍不曾如他所預料的那般聚於一處,又該如何——為此,雲中君還刻意的將東海的一眾太乙道君們分到了名都海域附近不同的地方。
隻要名都海域當中的巫族大軍崩潰,那麽名都海域當中的軍氣潰散之後,東海的一眾太乙道君,便能夠在這不被軍氣所籠罩的地方,按照雲中君的指引,撕裂空間橫跨道其他的地方。
——整個東海,看似都被軍氣所籠罩,但這籠罩於各處的軍氣,卻總是有強有弱,甚至一些軍氣相互排斥的地方,並不曾被軍氣所籠罩。
而這些地方,便是東海的一眾太乙道君們所能夠所能夠撕裂空間跨越而至的地方。
如此一來,隻要東海多付出些代價,哪怕是巫族的大軍分散開來,一眾太乙道君們,也能夠從容的將巫族的大軍們一一剪除。
但既然巫族的大巫們已經是做出了最好的選擇,那麽雲中君之前所埋下的那一步棋子,自然也就沒有了動用的必要。
“傳令,大軍聚於名都海域——巫族要在這名都海域決戰,那我等便在這明都海域當中,將巫族埋葬於此!”就算是到了這個時候,雲中君的心頭也依舊是保持著無與倫比的冷靜。
然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再度朝著瑤光海域當中望了過去——瑤光海域當中,東皇太一和白澤道君的氣運天柱,雖然有些飄搖,但他們兩人的氣運,卻還依舊是穩穩當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