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破陣
看著麵前閑庭勝步的雲中君,以及他旁邊大戰之後,虛弱到了極致的師北海,幾位祖巫的目光當中都充滿了躍躍欲試之意。
在他們看來,雲中君最大的依仗,便是其所執掌的虛實變化之妙,在麵對他們巫族的時候,天生就立於不敗之地——但如今,有了師北海作為拖累,那雲中君所擅長的虛實之變,又能施展到什麽程度?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他難道還能,難道還敢舍下師北海不管,任由師北海隕落於巫族之手?
必然是不敢的。
他唯一的選擇,便是和師北海同生共死,要麽,一起安然回返天庭,要麽,便一起隕落於這洪荒大地。
而這,也即是意味著,這是有史以來,巫族最大的斬殺雲中君的機會,也或許是唯一的機會。
一想到雲中君和師北海有可能同時隕落於此,一眾祖巫們便是無法克製那激蕩無比的心緒——在這樣的情況下,就連準提道君和接引道君為何任由雲中君帶走師北海,他們也完全來不及去思考其中的緣由。
“帝江祖巫這是想要留下我?”雲中君頓住腳步,而他的右手,已經是不知於何時握在了腰間長劍的劍柄上。
“有何不可?”帝江咧嘴一笑,目光當中充滿了森然。“道君執掌虛實,往來不敗,但以如今的局勢,難道你還能以虛實之法逃生不成?”
帝江話音才落,其他的一眾祖巫們便是齊齊一動,轉瞬之間,那才散開的十二都天神煞陣,便是再度的聚攏起來,將雲中君和師北海困在其間。
“兩位道君,我族之目的,隻為取此二人之性命,若是兩位道君願意相助的話,便請留在陣中,待得師北海隕落之後,我巫族必然是將那大羅之機雙手奉上!”法陣封鎖起來的時候,一眾祖巫們的聲音,也是在這法陣當中回蕩起來,當雲中君和師北海想要聽一聽接引道君和準提道君的答案的時候,那法陣已經是徹底的合攏起來,將雲中君和師北海的感知徹底切斷。
“接引和準提兩人,必然會與巫族合流。雲道友,是我連累你了。”法陣當中,師北海竭力的鼓蕩了一身的法力想要站直身軀,但每次他才一抬起胳膊,手臂便立刻又是無力至極的垂落下來。
看著麵前的湧動的迷霧,師北海的言語當中也是充滿了歉疚——雖然實力不曾恢複,但他已經是察覺到了依舊是滯留於雲中君體內的詛咒之氣,相較於之前而言,此刻雲中君體內的詛咒之氣雖然是顯得淡薄了些,但和雲中君法力血肉的勾連,卻是更加的緊密,更加的難以驅逐。
很顯然,這便是雲中君在將那詛咒之氣驅散之前,強自破關而出所付出的代價。
“師道友這說的什麽話。”聽著師北海的話,雲中君隻是笑笑,目光繼續在這法陣當中遊動起來。
不得不說,這十二都天神煞陣被稱為當前洪荒的第一絕陣,並非是沒有道理——就算是十二祖巫當中的後土缺位,但此刻在雲中君的觀察當中,這十二都天神煞陣之內,依舊是沒有任何的破綻,甚至雲中君以望氣術睜開法眼的時候,所觀測到的這法陣當中的修行者們的氣運,也都是影影綽綽,虛虛實實,無從捉摸。
顯然,在後土離開之後,這十二都天神煞陣的威能,非但是沒有絲毫的削減,反而是更加的強橫,以至於到現在,就連氣運的流動,都能夠被這十二都天神煞陣給遮斷。
“不愧是十二都天神煞陣。”雲中君窺視一圈之後,才是慨歎了一聲,然後將虛弱無力的師北海背到背上,將腰間的長劍解下,“不過,各位祖巫不妨猜一猜手中的這長劍,是個什麽來曆?”
言語之間,纏繞在這長劍上的布帛,已然是如同水一般的滑落下來,而那形製古樸的長劍的模樣,亦是在這一刻顯現於一眾祖巫的麵前。
“裁雲劍!”看著雲中君手中嗡鳴著的長劍,一眾祖巫也不由得是駭然出聲。
雖然其形貌和氣機與西之前相比,都有了些許的不同,但這裁雲劍,乃是他們巫族為了斬殺雲中君而可以鍛造出來的神兵,為此,他們巫族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不要說隻是稍稍的改變,就算是這裁雲劍徹底的潰散,化作了無形無形的詛咒,一眾祖巫們也依舊是能夠將這裁雲劍給認出來。
“想不到雲道君竟已經是掌控了裁雲劍,不愧是天下無雙的第一神君。”帝江的聲音在這法陣當中回蕩起來,“但這裁雲劍乃是我巫族親自鍛造而出,對於其本質,對於其弱點,整個洪荒天地有誰能比得過我巫族,雲道君想要以這裁雲劍來應付我們,豈非是異想天開?”
“落於我手之後,這裁雲劍威能大增,各位祖巫也都看在眼裏——這裁雲劍的本質如何,各位祖巫也定然是比我更加的清楚,既然如此,那各位祖巫不妨猜一猜,我若是徹底引動這裁雲劍的話,這十二都天神煞陣,能不能擋得住裁雲劍的威能。”
“還有接引道君和準提道君。”雲中君的目光在這法陣當中隨意的掃視著,“我知曉你們也在這法陣當中伺機而動,不過我隻想告訴接引道君一件事——此間位於西極,這裁雲劍的威能徹底爆發出來之後,縱然是各位祖巫有辦法避免巫族被牽連,但這西極之地,也必然會在這裁雲劍的威能化作一片死地,生靈絕跡。”
“我雖不知兩位道君苦心謀算,到底是為了什麽目的,但這西極的安穩,必然是兩位道君最珍視的東西,而今,兩位道君將西極的安穩擺上賭桌去爭一個莫須有的東西,當真值得嗎?”雲中君壓住內心當中焦躁,然後屈指在那裁雲劍上一彈。
清越無比的嗡鳴聲便是在這法陣當中顫動起來,片刻,那清越無比的嗡鳴,便是化作了類似於嘶鳴一般的蛇音,聽上去便如同是有無數的小蛇在生靈的心頭如同一般,叫人背後都不禁滲出無數的冷汗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雲中君的背後,一道無形無相的刀光席卷而來,赫然便是潛伏於法陣當中的準提道君趁雲中君言語之際,趁勢而動,想要將雲中君打殺。
而雲中君,而是絲毫不覺得意外的,揮動手中的長劍往背後一架,剛好便是將那無形無相的刀光給攔住,隻聽得沉悶無比的聲音之後,雲中君手中的長劍顫抖著,有烏黑的氣機跌落下來,纏繞在那刀光之上——倏忽之後,那餘勢微笑的刀光,便直接在那烏黑氣機的纏繞之下腐朽,堙滅。
而在這法陣的另一端,揮動刀光的準提道君,更是臉色一白,直接就將身身側的接引道君推到一邊,然後從衣袖當中扔出一截正在腐朽的枯枝來。
“好詭異的裁雲劍,巫族怎麽會鍛造出如此邪門的東西。”好片刻之後,準提道君才是理順了身上湧動的氣機。
雖然隻得一刹那的交鋒,但雲中君在廝殺上的老道經驗,已經是徹徹底底的展現出來——刀劍剛剛接觸的時候,那刀光當中,準提道君的氣機便是直接被雲中君所執掌的屬於“人”的力量給徹底的破開,而在下一刻刹那,纏繞於裁雲劍中的詛咒之氣,便已經是順著準提道君的氣機,從那刀光之上直接勾連到了準提道君的法力之間,若不是準提道君見機得快的話,此刻的他,已然是被那詛咒的氣機所侵染。
“找到你了!”而就在這個時候,這法陣當中,雲中君冷漠的聲音便是再次響起,卻是執掌者裁雲劍的雲中君,已然是順著那詛咒之氣的勾連,找到了準提道君所在,然後淩冽無比的劍光,便已經是破開了這法陣當中無窮的霧氣,直接朝著準提道君而至。
縱然是閃避及時,準提道君也依舊是被那劍光給斬落半截衣領——尚未及等準提道君收攏那衣領,那半截衣領,就已經是在這兩位道君的麵前直接的腐朽。
在這之後,他們麵前的變化並不曾停止,而是繼續在這十二都天神山鎮中的血煞之氣當中湧動著,朽蝕著這些血煞之氣。
看著這一幕,這兩位道君的目光,也是從肅然轉而化作凝重。
——就算是他們兩位道君的力量,以及這十二都天神煞陣中的力量,都經不起那裁雲劍中詭秘力量的侵蝕,那這西荒大地,又如何能夠經受得住那裁雲劍威能的爆發?
“道兄,雲中君說的隻怕絲毫不差,若是這裁雲劍中的威能爆發出來的話,這西荒之地,真的是會萬年流毒。”準提道君低聲的道。
“這裁雲劍的乃是巫族鑄造而出,敢問巫族的諸位道友,這裁雲劍的本質,到底是什麽,巫族可有什麽法門反製?”接引道君的聲音在這法陣當中響了起來,五行之木,以及生與死的力量,便都在這一刻被接引道君所引動,受此影響,然後這十二都天神煞陣,也不由得為之一搖——法陣當中,正準備對雲中君出手的眾位祖巫,也不由得為之一滯。
熙然,在這一場廝殺當中,接引道君已經是表露出了他的態度——若是雲中君手中的那裁雲劍,真的無法遏製的話,那在這一場爭端當中,接引道君和準提道君兩人,便會轉而站在雲中君的那一邊,相助雲中君打破這十二都天神煞陣的封鎖。
執掌了五行之木,以及生死之變的接引道君,再加上執掌了五行之火的準提道君,已然是足以在這西極大地當中,撼動以十二祖巫所執掌的權柄作為根基的十二都天神煞陣,畢竟,接引道君和準提道君也執掌了相同的權柄。
“那裁雲劍我巫族確實是無法遏製,但雲中君一日不隕落,那執掌裁雲劍的他,便永遠都有著威脅西極大地的可能,兩位道君莫非便打算一直都受他鉗製?”共工伸伸手,安撫住暴躁的強良,然後朝著接引道君出聲。
言語之間,同樣是指出了接引道君他們更大的後患——作為修行者,又怎能授人以柄?
“而且,天庭執掌洪荒,他雲中君亦是這天庭的一員,難道真的敢流毒天地,為天庭帶來無窮的業力?”
“再者,我們巫族,執掌了天地之間一切的法則,也執掌了洪荒大地的安穩,我們可以給兩位道君一個承諾,若是這西極之地因此次之戰有了絲毫的差錯,那我巫族必然是不計代價的令這西極之地恢複原本的生機!”
“時間不多,道君”
……
就在法陣當中的接引道君還在和一眾祖巫因為那裁雲劍的威脅而相互溝通的時候,法陣當中,雲中君的雙眼已經是微微的眯了起來。
“找到了!”雲中君低沉無比的聲音響起。
在接引道君和準提道君共同出手,以自身的權柄撼動這十二都天神煞的根基之時,一直都將心神放在這十二都天神煞陣上的雲中君,終於是差距到了這十二都天神煞陣當中那微不可見的一線破綻!
下一刻,他一身的法力,便是徹底的傾注於手中的裁雲劍上,不留分毫,在令自己的法力和裁雲劍中的詛咒之氣結合得更加緊密的同時,也是令這裁雲劍中的威能,更加的令人無法揣測!
再一個刹那,清楚到了極點的大軍廝殺的聲音,在這法陣當中響起,撕裂一切的劍光,在那裁雲劍上爆發出來——在這沛然無比的力量之下,裁雲劍上所湧動著的烏沉沉的,令人忌憚且恐懼的氣機,也都是被顛倒陰陽一般,化作了熾烈無比的光芒,化作了‘大道的本源’,令人不由自主的便想要親近一番。
開天辟地一般的聲音,響徹於整個洪荒天地,然後這天地之間所有的神聖們,便都是陷入了聽而不覺的狀態當中,他們所有的人,都能夠看到那戰場上湧動的力量,看到其間所有的細節,但卻完全聽不清其間有絲毫的聲音。
“破!”當這些神聖們的聽覺恢複過來的時候,便隻是聽道這麽一個冷冽無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