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落子幽冥
“看看這些人。”下發了詔令之後,昊天帝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些大神通者,又或者是那些聖人門下對他的回應——如同多寶道人這般,直接上天為他的師弟師妹們‘要官’的,已經算是比較好的態度,而那些更加粗暴的大神通者們,則是直接就將天庭的詔令給攔了下來,然後從自家山門當中選出了一些‘歪瓜裂棗’給送到了天庭……
“還好我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過他們。”片刻,昊天又冷笑了起來。
還不曾登臨天帝之位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過一種可能,那就是天地之間的這些大神通者們聯起手來,將他徹底的架空,為此,他枯死冥想了不知道多久,一旦發生了這樣的局麵,自己應該如何合縱連橫,如何通過那些大神通者們彼此之間的矛盾,再如何的借用外力,內外相合之下,一點一點的掌控那屬於自己的權柄。
誰曾想,在確認了自己的天帝之位以後,那些大神通者卻都因為拉不下麵子,不願意身入天庭,如此之局,這天庭固然是難以得到那些大神通者們的底蘊以為己用,但從另一方麵而言,昊天帝也是平白的少了無數的掣肘,能夠隨心所欲的在天庭當中實施自己的想法。
“但人手問題,始終都是不可回避的問題。”將多寶道人送出去之後,瑤池的聲音在昊天的耳邊響起。
天庭執掌洪荒天地當中所有權柄變化,權柄極重,但同樣的,責任也是重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俗務亦是多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古天庭的時候,之所以執掌星君,以及帝君權柄的,都是那些太乙道君,便是因為隻有那些太乙道君們,才有足夠的念頭和心思,能夠在極端的時間內將所有的俗務都梳理清楚——若是裁定這些事務的神聖們修為不夠,那或許還不等這些神聖們梳理出這些事務的前因後果,那此事最佳的處理時間,就已經過去。
而對於這新建立的天庭而言,除了這些俗務以外,還有更重要的需要麵對的方式,也即是那些被封鎮的,且依舊是能夠對天地之間的法則施以影響的古老的妖神——若是沒有足夠的強者承擔這些壓力,說不得天庭的那些天神們,在走馬上任的時候,便是他們隕落的時候。
這也是為什麽,那些大神通者們會自以為,他們不出現在天庭,便是對天庭的一種拿捏的原因。
“俗務在如何的麻煩,多找一些人也就試了。一個天神無法承擔起主官的責任,那就來上一千,一萬個天神,正好,人一多,他們的權柄自然也就被分薄,對我們的威脅,也就更小。”昊天神色冷靜,哪裏還有此前那‘無能而又倉皇’的模樣——天帝大典以後,昊天帝已經是徹底的掌控了天庭當中的陣法禁製,而在這些陣法禁製被開啟之後,他也就再也不用擔心來自於其他大神通者們的窺伺。
“古天庭那些妖神們的威脅呢?沒有了這些大神通者們的壓製,古天庭的那些妖神們必然會更加的肆無忌憚,總不至於說你這位天帝,要在古天庭的那些妖神們麵前,委曲求全吧?”瑤池依舊是愁眉不展。
在她看來,眼下的天庭,非但是不能令昊天帝一展自己的才華,反而是會成為昊天帝的拖累,成為昊天帝的壓力的來源。
“自然是三管齊下。”昊天帝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自信。
“首先是看看天河的那位,對古天庭的神聖們到底又多大的影響力,若是一切順利的話,古天庭的那些妖神們,自然便能為我所用——至不濟,也不會成為我們的阻礙。”
“若是不行的話,那就得借用那幾位聖人門下了。”昊天帝說著,不由得又回想起了多寶道人來著天庭‘求官’的時候那場景,“三位聖人,除了上清聖人之外,餘者兩位之門下,皆是以人族為主。”
“而人族當中,雖然沒有什麽大神通者,但其龐大的數量擺在這裏,尋常的仙家的數量,堪稱數不勝數——我一道詔令這些人族的仙家,令他們如我天庭為官,他們敢拒絕嗎?”
“而隻要他們來到天庭,那麵臨古天庭那些妖神直接威脅的,就是他們——一個兩個也就罷了,但若是千個萬個呢?我就不信,那幾位聖人門下,會對他們同族的生死坐視不理。”
“隻要那幾位聖人門下和那些妖神發生了直接衝突,那即是那些聖人和妖神發生了直接衝突,這些大神通者們,或是力有不逮,或是心有顧慮,故而奈何不得那些妖神們,但那幾位聖人又豈會顧慮那些妖神們的手段?”
“天河那位,聖人門下,以及聖人——我就不信,這樣的手段之下,那些妖神們還敢興風作浪!”
“還有一個問題。”瑤池細細的斟酌了一番,這才是為昊天查缺補漏一般的出聲。
“天河那位就算對你有所支持,這支持也絕對是有限度的——我雖然不清楚你們達成了怎樣的協議,但我相信,以傳說中那位形式的穩妥,他必然是不可能留下任何的,能夠被人所察覺的憑據,如此,你又當如何說服那些妖神,如何的令那些妖神們相信,你得到了天河那位的支持?再者,天河那位到底是真心與你合作,還是另有謀算,誰也不清楚。”
“我覺得,你該是應該再去見一見天河那位,想辦法找他要一個憑據的好。”
“我是故意不找他要憑證的。”昊天帝臉上露出了笑容來,“古天庭的那些妖神們被封鎮無數萬年不見天日,瑤池,你覺得他們會知曉我和天河那位有所默契嗎?”
“若是知曉的話,那便是證明,就算是被封鎮,這些古天庭的神聖們彼此之間,也依舊是有著溝通的手段,那必須要對他們嚴加防備,要對他們報以十二分的警惕,若是他們不知曉的話,那就說明被封鎮的他們,自然就變成了聾子瞎子,我們便可以在這之間,大做文章!”
“精誠無間的妖神們,能夠令天地之間所有的大神通者們都為之忌憚不已,可若是他們彼此之間,因為信息的不對等而有了芥蒂呢?”
“原來你是這麽想的。”瑤池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這隻是其一而已。”昊天搖著頭,“還有另一點,便是我和天河那位的默契了——瑤池你信不信,就算是我此時出現在西昆侖,出現在弱水河,也不可能見得到那位道君了。”
“你是說?”瑤池瞪大了眼睛。
“天地之間的大神通者們,在爭奪天帝之位,而那位道君,也同樣在選擇,天地之間,到底有誰能夠接掌那天帝之位——太真道君離開西昆侖,便是天河那位道君故意給我們留下的提示,能夠猜到這提示用意的,方才有資格得到這位道君的支持,但機會,隻有一次!”
“可若是那些妖神們不知曉這一切,你又沒有那位道君的憑證,那又該如何說服這些妖神們為你所用?”
“自然是依靠那我和那位道君的默契——以那位道君的智慧,不可能猜不到沒有他的憑據,我便不可能取信那些妖神,是以,他在隱藏之前,必然會給我留下一個足以取信那些妖神們的印記,而我現在要做的,便是先確定那印記的所在,然後再去逐一的拜訪古天庭的妖神!”
……
“道兄,找到雲中君的痕跡了嗎?”混沌當中,同樣是有一個陰沉無比的聲音響了起來,卻是準提聖人和接引聖人相對而坐——他們口中所談論的,同樣也是這天地之間的局勢,是雲中君的痕跡。
“無一痕跡!”片刻之後,接引道君的聲音才是在混沌當中響起。
“自從女媧登臨大羅之後,便是以無窮法力封鎖了時空,將過去的一切都化作一團迷霧,之後的三清,也都是各自動手,在那迷霧之外,又加了無數的手段——我等登臨大羅的時間,終究是慢了一步,而這一步,足以是令女媧,令三清將雲中君的痕跡,給徹底的隱匿起來。”
“所謂大羅至尊無所不知,但也隻是相對而言——除非是彼此之間撕破臉皮,我等以大羅之力破開女媧他們所留下的封鎖,窮極時空,否則的話,想要將雲中君的蹤跡給找出來,近乎是不可能。”接引道君歎了口氣。
“師弟,你我也已登臨大羅至尊,而這天地之間,也迎來了屬於大羅至尊的時代——大羅偉力之下,雲中君引以為傲的兵勢縱橫之道,籌謀無懈之法,皆是沒有任何的意義,你又何必還要苦苦的抓著他的蹤跡不放?”
“而今這洪荒天地之間,名正言順的統禦天地的,乃是天庭,三清又已經先一步在天庭當中落子,定下了天帝之位,我等若是繼續任由他們在天庭當中布局落子的話,隻怕就算是我等登臨大羅,這一紀元當中,也依舊是隻能成為局外之人。”接引道君一邊言語,一邊信手拘來一縷混沌之氣,將其打散化作五行,然後通過那須彌山的門戶,落入到西極的地脈當中,令西極大地的底蘊,有了微不可見的一抹增長。
“我輩大羅萬劫不朽,拘泥於眼前之勝負,沒有絲毫意義,道兄,想要於三清一爭,當謀於萬世之後才是。”準提道君同樣往西極當中引下那五行元氣,“至於說雲中君,道兄,非是我執著於上一紀元的勝敗,而是這位雲中君行事,每每都是出人意表,我總覺得,若是放任其不管的話,這天地之間的局勢,說不得什麽時候,就會徹底的超出我等的預料。”
“萬世之局?欲謀萬世局,當有萬世基,你所選定的那萬世之基,便是幽冥?”
……
幽冥,乃是存於有無之間的存在,是那永劫之所墜落之後所形成的輪回往生之地,是天地之間無數陰魂,無數真靈最終之歸宿,是這洪荒天地當中,萬物萬靈能夠繼往開來的,最為重要的所在。
而在巫妖大劫之後,那九幽之地,便是直接並入了這幽冥當中,成為了這幽冥的一部分,令這幽冥的本質更加強橫不可揣度的同時,也是令這幽冥當中發生了更下玄奇不可揣測的變化。
其間,誕生出了無數的險絕死絕之地,便是太乙道君不慎落入其間,也很難脫身。
更有那些祖巫們隕落之後所殘存的不甘遺留於其間,合幽冥之力於一身,在這幽冥當中茫然而行,環繞幽冥而動,獵殺著這幽冥當中,一切不屬於幽冥的存在——也即是那些生者。
正是如此,從巫妖大劫之後迄今,天地之間從來不曾有過任何一位大神通者踏足於幽冥,這幽冥,也永遠都保持著它的平靜,天地之間的大神通者們,也都似乎是遺忘了這一處存在一般,就好像這幽冥,從來都不存在於洪荒天地當中。
但這一日,這平靜了無數萬年的幽冥當中,卻是突然之間有一絲波動彌散開來,就好似是有人往平靜的湖麵當中,投進了一顆石子一般。
這刹那之間,那幽冥輪回當中,無數的陰魂都是變得焦躁了起來,但無論這些陰魂們如何的焦躁,他們也始終察覺不到那漣漪的來源——一直到所有的陰魂們都忘掉了這一回事以後,才是有一個聲音在這幽冥當中回蕩起來。
“故人須菩提,求見後土大帝君,還望後土大帝君撥冗一見。” 白發白須白衣的須菩提道人,從虛無當中顯現出來,朗聲道,而他的聲音,直接順著幽冥輪回當中最為根源的法則,越過所有陰魂的感知,直接落入了那幽冥輪回的最深處。
“聖人來此,有何貴幹?”須菩提接連呼喊三次之後,那如同是一個龐大無比的旋渦當中,才是有一座宮殿緩緩浮現了出來。
宮殿的大門緊閉著,顯然,那宮殿的主人,並不願意見到須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