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抓她回來
草原上的夜,好冷。
帳內,毛氈上的女人安靜的坐著,她淺淡的眸子默默望著那縷燃燒起的熊熊篝火。
外麵傳來幾聲腳步聲,隨後走進來一個女仆,她呈著一個稱子,在洛殤身前跪下,說:“夫人,這是大王叫阿紫給您送來的衣服。”
掃了一眼那稱上的衣服,洛殤抬高了眼眸。“你叫我什麽?”
“夫人啊。”女仆愣了愣。“您今夜就是大王的女人了,做奴仆的當然要稱謂您夫人。”
洛殤別過了臉,沒再說話。
“夫人,把衣服換了吧,一會兒大王就來了。”
阿巴汗現在應該恨她入骨,隻憑她自己一人之力,想要逃出去,實屬困難,但事到如今,她也顧不上那麽多了,隻能冒險抱著僥幸的心理試一試了。
洛殤轉過身,麵帶微笑,就像輕風不經意吹散了的桃花一樣,溫柔,美麗。她向麵前的女仆招了招手,輕柔道:“你過來。”
女仆眨了兩下眼睛,順從的爬了過去。
草原人就是這樣,單純的天性,讓他們覺得這世上隻有好人,沒有惡人。即便有,也是你對我好就好,你對我不好,就是惡,永遠都是那麽直率,坦誠。
女仆跪到洛殤麵前,見洛殤又招了招手,仿佛要和她說什麽悄悄話,便聽話的上前,耳朵更近的湊向她。
忽然,洛殤一甩袖子,一把鋒利的匕首早已準備多時,等女仆反應過來,已經太晚了,刀子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緊貼在她脖子的肌膚。
她睜大了眼睛,沒想到眼前一個柔弱的女人,不僅隨身帶著匕首,還有如此的膽量。“來人.……”
“不準叫,再叫我殺了你。”
聽見她的威嗬,女仆乖乖聽話的閉緊了嘴巴,委屈的發出那聲。“夫人”
“隻要你照我說的做,我便不會傷害你。”洛殤在她的耳邊輕語,刀子也由架在女仆脖子處慢慢移向了她的後背。
“把你的衣服給我。”
片刻,洛殤換好了女仆的衣服,拾起地上的酒斟,瞧了眼被她綁在一旁柱子上的女孩兒,她昏了過去,嘴巴也被帕子堵上了。
洛殤心裏慚愧,她從沒傷害過任何人,這一次.……
對不起了,姑娘,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我必須要逃出去,所以隻能委屈你了,你放心,阿巴汗是不會殺了你的,但他會殺我。
總算是混出了帳篷,她一路低著頭,端著酒斟,來回走的時候,仔細留意這裏的每個地方。
這草原那麽大,處處都是他們的人,要怎麽做才能逃的出去,她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躺在了帳篷裏,根本不記得來時的路,該怎麽辦。
洛殤就像一隻沒了方向的鳥兒,隻想著飛,卻怎麽也找不到出口。孩子,娘親該怎麽辦,怎麽做才能帶你逃出去。
她的眸子沉了,剛轉過身,隻瞧見遠處東南一角,沒有燈火,沒有帳篷,什麽都沒有,那裏可能就是出口。想著想著,她終於也算是有了方向,低著頭端著稱酒朝那邊隻拴著一匹黑馬的柱子走了過去。
她才剛靠近,還沒等伸手碰到那匹野馬,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是什麽人?”
洛殤心裏有些慌亂,但她的自信很快便將這焦慮掩蓋了下去,轉身笑著說:“今夜咱們大王高興,所以特意讓婢子給各位哥哥送來了酒水,喏?”
她說著,將酒給那壯漢遞送過去,低著頭又說:“那邊的人都在喝酒吃肉,哥哥怎麽不過去,湊個熱鬧,我看今夜也無事,大王如此高興,我們也該好好慶祝一下。”
“嗯”壯漢摩挲一把嘴邊的酒水,憨笑著急忙跑了過去,離開時還不忘回頭和她說:“喂?你也別在外麵傻站著了,天兒挺冷,早點回去。”
洛殤沒開口,隻是點了點頭。戎狄人,真的蠻橫無禮嗎?可她看到的,偏偏是最淳樸的東西。
見此處無人了,洛殤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酒斟放在地上,然後朝著那匹黑馬走過去,柔和的手來回撫摸著馬的額頭,草原上的馬都是最難馴服的,可偏偏這匹,卻那麽的聽話。
“馬兒,別出聲,幫幫我,幫我和孩子逃出去,好嗎?”她知道馬聽不懂她說的,但通人性的家夥應該多多少少會懂些的,隻要它不叫,就是同意了。
洛殤笑著,騎上了馬,直奔東南。
草原上狂風不止,這夜黑沉沉的,咋一看,整片天空仿佛緊壓在頭頂,就要與這堅硬的大地接壤。
各處的帳篷都亮著燈火,阿巴汗高興的走向那頂帳篷。
“大王,恭喜啊,抱得了一個王室的美人兒。”
“是啊大王,那女的可真是美得不像話,小弟就沒見過,這世上還真他娘的如此漂亮的人兒。”
旁邊的一人拍了拍那人的前胸。“最美的人那也得是我們大王的,兄弟們說是不是啊。”
火堆前圍滿了男人們起哄著大笑。
“大王,您快進去吧,別讓人家姑娘等急了,您今晚可得好好展示一下咱們草原狼的威風,讓她們那群武周女子那麽囂張,最好讓她叫上一整夜。”
“瞎說,那大王不得心疼壞了。”
又是一陣哄笑聲,阿巴汗沒有說話,隻是美滋滋的抿嘴而笑,現在想想,失了糧食,可以再取,沒殺得了冷邵玉,機會還有,如今抱得這樣一個女人,那才是真的完美。
“誒?烏托,你怎麽不恭賀大王啊?”
烏托悶悶的冷笑:“再美也是人家剩下的,玩過的東西。”
“你說什麽?”阿巴汗當場臉色就冷了下來。“別以為你是我的弟弟,老子就會準許你胡說八道!”
“為了一個女人?”
眾人見此不妙,忙上前阻止,寬慰兩人。
這好心情?真是大煞風景了!阿巴汗冷哼一聲,一把掀開帳篷,頓時愣住了。
外麵的人見他一手拖著帳篷,一動也不動,更是沒有走進去,都好奇的過來,隻瞧見帳篷柱子上,被綁著的女仆,再無旁人。
阿巴汗怒氣衝衝,走過去,一把扯下女人嘴巴上的帕子,如狼如虎的眼睛死死盯著那人。“她呢?那個女人呢?”
“夫人.……夫人她.……她逃了。”女仆哭哭啼啼。
“逃了?”阿巴汗一把扯下肩膀的披風,扔在腳下,抓了抓頭發,滿臉的憤怒。
她還敢逃?真是膽子不小。
女仆用力的點點頭。
“廢物,一個弱女子都看不住,回來本王再收拾你。”阿巴汗冷哼一聲,直走出大帳。
“大王?大王?”
“誒呀!大王,您倒是等等我們啊!”男人撿起地上的披風,朝著阿巴汗緊追過去。
女仆一直抹著眼淚,他們哪裏知道,洛殤根本就不是什麽弱女子,當時那把刀可是活生生架在她的脖子上的啊。
“你覺得委屈?既然那麽委屈,若是她回來,千萬別放過了她。”烏托抬起女人的下巴,邪惡的一笑,轉身也走了出去。
冷冷的草原,萬裏墨深,幾十匹野馬就在這深黑的夜裏,奔馳在茫茫無盡的草原上。
沒過多久,一人指向天的那邊。“大王,她在那兒!”
阿巴汗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洛殤果真在那裏。
她坐在一塊石頭上,一手拄著下巴,另一隻手放在小腹上,仰著頭安靜的望著漆黑的夜空,身後的馬駒低頭吃草,忽然一切都自然美好了下來。
“你幹什麽?”阿巴汗一把握住烏托正要射向洛殤的箭,憤怒的看向烏托。
烏托並不為然,眼裏全是殺氣。“要她死。”
“哥哥!大王。這個女人必須得死,她就是個禍害,遲早會害了大王。”
阿巴汗蠻哼一聲,若不是他弟弟,此時真想揚手抽他一耳光。“我警告你,你若敢傷了她,我不會饒了你。”
烏托抿了抿嘴,什麽也不說,轉身騎上馬跑了。
看著他離開,阿巴汗衝身旁兩個人使了個眼色。“你們兩個跟著那小子。”
“是,大王。”
“其他人,都留在這裏。”阿巴汗眼神鎖在遠處女人的身上,也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洛殤就這麽安靜的望著,黑暗在她的眼裏似乎也成了光明,仿若這草原上的夜空,也有了皎潔的月亮。她那雙不被汙濁玷汙的雙眼,清澈明亮,淡漠又暗藏淒涼。
風吹著她的裙腳,看上去卻很和諧,是不是這世間一切到了這個女人這裏都會變得很美好很美好。
“你還真有閑情雅致,坐在這裏欣賞夜景。怎麽不跑了?”阿巴汗抿著嘴巴笑。
“跑?我沒想過跑,不過出來透透風。”她隨口一說。
男人雙手環抱雙肩,俯下身硬掰過她的身體,強勢的說道:“你不是不跑,而是你知道,你根本跑不了。”
阿巴汗冷笑,轉眼看向那匹黑馬。“那匹馬,從小到大,隻有我騎過它,你覺得沒有我的命令,它會帶你跑出這浩淼的草原?”
洛殤皺了眉,難怪,難怪這家夥跑到一半又跑了回來,然後愣是洛殤怎麽驅趕,它皆是一動不動,還真是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