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蜃海蘭珠

  冷邵玉前腳剛邁進房間,就看見女人站在梳妝台前正要彎身去撿地上的梳子,她艱難的躬下身體。


  冷邵玉皺眉,臉色立即冷了幾分,神色擔憂的過去扶起她,帶有責備之意將洛殤拽到一旁,隨後儒雅的俯身撿起玉梳,回頭一臉不悅的看著她。


  “你不想要這個孩子了?”


  “我……”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你倒好,明知道什麽不好還偏要做什麽,蠢女人!”


  洛殤明澈幹淨的眼眸像水一樣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心裏有些委屈,她怎麽了就這樣說她,不就是撿個梳子嗎?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再說也沒出什麽事,他緊張歸緊張,至於如此大驚小怪的責備麽?

  洛殤咬著嘴唇,用力的推開他,轉身就走。


  “你去哪兒?本王話還沒有說完你就敢走?”冷邵玉冷著臉,擺著架子一把攥上她的手腕將她鉗製住。


  洛殤掙紮著,真不想看到他這張難看的臉,從他進來開始就緊繃著臉,不知從哪兒惹了一身的火氣,怕是沒地方發泄才輪到了她的頭上。


  “冷邵玉,你想幹什麽?不就是撿個東西嗎?你至於這樣對我大呼小叫嗎?”


  男人邪俊的眼被激起了一絲怒氣,他抿著薄唇,直接將洛殤扯進自己的胸膛口,她是覺得自己拿她沒有辦法了是吧,想著冷邵玉沉了臉。


  “別以為你懷著孩子就是功臣,本王警告你,那是我的孩子,他若有任何閃失我……”


  洛殤抬高了臉蛋兒正對向他,聽著這番話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什麽叫懷著孩子就是功臣了。


  “不用你警告我,這孩子是你的,可他也是我的,他若有閃失我比任何人都要著急難過,冷邵玉,我洛殤從來都沒覺得懷了孩子就是你晉王眼裏天大的功臣!”


  看著她眼中的委屈,冷邵玉心裏莫名的翻騰起酸澀,他這是做什麽?怎麽可以把氣出到洛殤的身上。


  冷邵玉大掌摑緊洛殤的肩膀,將她抱入自己的懷裏,洛殤掙紮著不肯,他偏是抱著不撒手。


  “你放開我,放手!”


  “冷邵玉,你放開……”


  男人不耐煩的吻上她的唇瓣,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溫柔的吻著她,慢慢的啃食,直到洛殤停止了掙紮,他才算是留戀的離開她的溫唇。


  他笑眼一眯,誘惑裏邪肆的挑逗道:“還是老樣子,非得這樣才有用。”


  洛殤有些生氣,望著眼前的男人,推著他。“你方才說的那番話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應付了事。”


  冷邵玉轉了轉眉目,一臉壞笑的揚起唇角,邪魅的臉貼向洛殤,故意說:“是不能這樣就算了,太便宜我了,既然如此夫君就好好滿足了你。”


  他詭異的眼神慢慢轉看向她粉嫩的櫻唇,俊俏的臉麵近乎要貼上了她的臉蛋兒。


  洛殤立即堵著嘴巴躲閃。


  男人得意的輕笑,問她:“還要不要追究?嗯?”


  這緊迫的危險感壓著自己,洛殤意識到倘若自己還要同他計較,這個男人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麽來。


  她不得已的點頭。


  見她乖順的模樣,冷邵玉滿意的笑了,直起身體,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溫柔的說:“乖女孩兒。”


  這算什麽?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而且這甜棗洛殤還一點兒也不想要。


  注意到她的委屈,冷邵玉雙手拖起她的臉頰,微低了頭看她。


  “剛才是我太心急了,才說出那些混蛋的話。”


  洛殤小聲的嘀咕。“你還知道混蛋。”


  “你……”冷邵玉捏了捏她的鼻尖,算是報複她小小的沒良心,他堂堂一個晉王,活這麽大還給誰低過頭呢。


  可這都是第幾次向她低頭了,她倒好,還有閑心在這兒說風涼話,若不是她懷著孩子,冷邵玉一定把她壓到床上好好的欺負一番。


  “好好好,都是夫君不對,夫君給你賠不是了,別生氣了,再讓肚子裏的小家夥誤會了他爹爹就不好了。”冷邵玉邪倪的一笑,輕輕晃了晃她的肩膀。


  看到女人笑了,他才舒心了,摟上洛殤的肩膀。


  冷邵玉仰起頭,溫柔的眼裏在看不見的地方隱埋了深邃,他太在乎她了。


  暢春園裏,如果不是他一早就安排了莫雲,若沒有小竹的湊巧,她和孩子的命就沒了,他怎麽可能不緊張,她們母子,就是他的命啊。


  冷邵玉想著便不由摟緊了她。


  懷中的洛殤眉頭微蹙,想著今日在暢春園上有驚無險的一幕,如若不是小竹碰巧,隻怕早讓司徒靜雨的陰謀得逞,她比任何人都在乎,在乎這個孩子,怎麽會讓他有絲毫的閃失。


  洛殤緩緩閉上雙目,安心的貼著他的胸膛。


  聽府裏的下人說,近日來朱雀台置辦了歌舞賀年歲,人來人往也是熱鬧的。


  想想洛殤從懷孕至今還沒好好的放鬆過,冷邵玉也便帶她去瞧瞧。


  朱雀台在城南而西,離晉王府是比較近的,天色稍稍晚了些,天象星宿在朱雀台上看的格外清楚,盛大的閣樓四方無頂,抬頭一眼就能望見無際的天空。


  那種景象是用語言也無法形容的奇特,就像站在皇城仙霞台一樣,抬頭可勘憐星,觸手可及邀月。


  閣樓裏金碧輝煌,尤其是到了晚上,金色的明燈閃亮散發如耀眼的光芒,雕柱上每顆寶石折射出明晃晃的色彩,當真一絕,更妙的不過那成山成海的書籍畫卷,每一本每一副都是老祖宗留下的經典寶藏。


  當年武周還是一個封國的時候,那時的聖上就有意要建一個這樣宏偉的地方,彰顯千年萬世殊榮,後來七國戰亂,武周戰敗,這想法也留如同泡影,一消即散。幾百年風霜歲月熬過去了,武周終於在景伍帝繼位時遂成心願,成了眾國之首,也由此修建了這樣宏偉霸氣的朱雀台。


  千百年來,多少文人將筆墨書染於此,成就功名也好,傷心失意也罷。多少武將以血融凝築,生死離別,過眼雲煙。


  這裏也成了武周神聖之地。


  “哇——好美啊,王妃您看那裏,那裏一閃一閃的像星星一樣。”小竹滿眼憧憬,興奮的就差沒叫喊出聲來。


  她這輩子何德何能也進了這朱雀台瞧瞧,果真不枉此生了,要知道能進這裏的,都是些顯赫的貴族,要麽身份家世也是不一般的公子小姐。


  如今她小竹也能在這裏轉一圈,當真歡喜。


  洛殤順著丫頭所指,抬頭望去,她望著雀台頂空那閃亮的星火,笑的甜美,耐心的解釋道:“那個呀,是蜃海蘭珠。”


  “蜃海蘭珠?那是什麽?是珠子嗎?”小竹一頭霧水。


  洛殤拂袖輕笑,一顰一笑皆顯優雅閨秀。“你說的對,它是珠子,可它不是一顆普通的珠子。相傳這蜃海蘭珠曾埋於深海之處,萬年之物,實則難尋。幾千年前,有兩位漁夫潛入深海,無意中發現了這無上的珍寶,可此二人皆有私心,這麽完好的寶貝誰都不願意與對方同享,兩個人便想出了個主意,以射擊為證,但漁夫們擔心無人作證,於是找來了他們平日的故友樵夫。”


  “樵夫見此物實為上品,於是也萌生了私心,漁夫們為此爭奪不休,趁著夜深人靜,樵夫盜走了蜃海蘭珠。”


  小竹晃了晃腦袋,皺了眉忙問。“然後呢?”


  洛殤溫雅而笑,雙手搭在身前,步履優雅的走了兩步,繼續說。“次日三更天時樵夫就去了集市,希望能賣個好價錢,可他卻一臉失落的從鋪裏出來,店家謊稱這不過一塊普通的石頭罷了,算不上什麽珍物,給了他些銀兩也便就此打發了。樵夫信以為真,可有一天他卻聽聞京城裏出現了一顆珠子,是位店主無意中撿到的。樵夫好奇,一打聽才知那顆蜃海蘭珠就是自己手中被店主所稱的破石頭。樵夫急火攻心從此一病不起,而那位店家因此珠也招來殺身之禍,從那以後,蜃海蘭珠也由此消失於世間。直到未央戰後,景伍帝偶然間遇到一遊行的聖僧,聖僧將蜃海蘭珠交給了他,此後這珠子也便成了武周的鎮國之寶,掌於這雀台之上。娘親曾經說過,蜃海蘭珠既是天下神物,可也是災禍。”


  小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瞧著上空閃爍光芒的寶珠,一本正經的說:“王妃說的是,為了這珠子多少人利欲熏心丟了性命,依小竹看並不是什麽至聖的寶物,反倒放在這裏更好,誰也夠不著,就不用惦記了。”


  丫頭咯咯直笑,這雀樓高的不見盡頭,要想拿走這顆珠子簡直癡人說夢。


  “咦?對了王妃,您的娘親洛夫人是不是和您一樣什麽都知道,不然也不會將凡事看的如此透徹淡泊,洛夫人到底長什麽樣子啊,王妃這麽美,小竹想啊洛夫人一定也是個大美人兒。”


  洛殤的眼裏湧現了如迷霧般的渺茫,她漸漸低下了頭,剛剛那番話是娘親對她說的?可她隻記得這話,隻記得是她娘親說的,卻為何想不起來娘親的模樣。


  她莫名的失落,心口忽然一絲隱痛發作,小竹立即扶住她。“王妃你怎麽了?”


  “小竹,我……”洛殤剛欲開口,正趕上冷邵玉同莫雲走過來,這將要說的話也便塞在了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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