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初入壽康

  我一直以為冷邵玉沒有心,看來我錯了,真正殘忍沒有心的人是你。


  就算他死了,這輩子你也休想得到我。


  休想得到我……


  冷暮飛的手掌攥成拳頭,他渾身隱隱流露的怒氣讓他看起來像隻發狂的猛獸,拳頭發出掙擰的聲音,冰冷的眼睛盯著洛殤。


  冷暮飛心痛的冷笑,洛殤啊洛殤,等你想起了一切你就會明白,到底誰才是最殘忍無情的人。


  冷邵玉就是亡你衛國的仇人,是他的陰謀,才讓你的駙馬戰死沙場,你的父王病死宮中,你的百姓才流離失所,而你,才跳入了琅琊。


  冷暮飛愛惜的看著她,抬手要去撫摸她的臉,還沒觸碰,手臂便被人扣住,他墨黑的眼睛轉開視線,一縷森冷淩厲眸光正漠視著他。


  冷邵玉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著,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像破碎的寒光。


  下一刻,羽扇展露,兩個身影兒交摩在樓閣死角。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洛殤沉鬱的眼神看著他們兄弟相殺,手足相殘。


  冷暮飛順手拔出閣樓架上的寶劍,在冷邵玉手中羽扇展開殺氣的鋒芒劃至男人領口時,他忽然收了手,然而,冷暮飛卻沒絲毫手軟。


  正當此時,身後一道寒冷劍光劃過,冰涼的劍刃已在冷暮飛之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莫雲低著頭,肅目如沒有感情一般。


  冷暮飛玩劣的笑了,滿不在意的扔下手中寶劍。


  聽見打鬥聲,江原立即帶著密衛趕來這邊,見此,十幾個密衛拔刀指向冷邵玉。


  冷邵玉的眼睛深邃幽藍如深夜的大海,冰冷寒冽,他大掌一摑樓上洛殤嫩腰,在刀鋒下泰然自若的徑直離開。


  密衛身體漸漸隨著他,卻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你不殺我,我一樣會殺了你,棋下一步,已無回路。”冷暮飛的話毫無感情,昔日的兄弟情分早已經被磨損的不剩分毫。


  冷邵玉依舊沉著臉沒有開口,摟著女人走出這裏,但他的眼中明顯更深了一抹陰黑。


  臨走的時候,夏如初剛好趕來,她與洛殤擦肩而過,兩人隻是對視了一眼,便再沒交集。


  隨著冷邵玉的離開,莫雲也轉手收了劍,他劍刻的眉頭擰著,冷著臉走了。


  “主人,主人?”夏如初看著男人,緋色的嘴唇卻偏是不知該說出什麽話。


  ‘就算他死了,這輩子你也休想得到我’


  冷暮飛手筋青絲暴挑,他自嘲的冷笑,身心俱焚。


  他痛心,在旁的夏如初一樣的心痛,可她就連痛的資格都沒有。


  ——


  回了王府,宮裏來了嬤嬤,口稱太後自從回了宮,就一病不起,也不肯服藥,太醫奴婢們毫無辦法,就連蕙香姑姑也是束手無策,無奈之下隻好來請晉王入宮勸一勸她老人家。


  “明日我要入宮一趟,朝陽也得進宮,你照顧好自己和孩子,我會盡快回來。”冷邵玉倒了一杯熱水給她暖暖身子。


  洛殤坐在桌旁撿挑甘草,聽到他說慢慢停下了動作,燭火的幽暗照著她半麵精美的玉顏。


  “可是因太後娘娘?”她眉心忽有焦慮。


  “嗯。”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冰冷的聲音果斷的打斷了她的想法。


  “為什麽不行?太後娘娘是你的母後,按照常理作為晚輩我也有義務前去探望,你是不是還對之前的事擔憂,你放心,我想太後娘娘不會再傷害我的,就讓我去吧。”


  見他沉默,洛殤悄悄的走近他,如示好般拽了拽他的衣服。


  “我說不行就不行,你懷著孩子,如果路上出了差池怎麽辦?”


  洛殤笑了,身體慢慢的向他靠近,頭輕倚在了男人的胸膛。“夫君……”


  心裏縱使有一萬個不情願,冷邵玉的心終究還是被這甜蜜的一聲夫君拿下,他伸手摟上洛殤的肩膀,故意說:“好,我可以帶你去,不過夫人是不是也該拿出點誠意來?”


  洛殤抬頭瞧著他一臉邪俊的壞模樣,身體向後退了退。“現在不行。”


  簡單的幾個字說出來讓她麵紅耳赤。


  冷邵玉輕笑,拍了拍她的腦袋。“想什麽呢,本王可沒這個意思,不過夫人若是想了,等生下孩子,夫君會好好滿足你。”


  洛殤紅著臉推開他。“流氓!”


  次日,舟車勞頓一個上午總算到了皇城,進了皇宮,蕙香早已安排了侍衛迎接他們,看似有意多留他們幾日,不然也不會早早收拾好了寢殿。


  “蕙香姑姑,晉王,晉王妃,朝陽郡主在壽康宮殿外請旨。”婢子凝息嚴謹的稟告。


  蕙香一聽,神情有些微微的楞怵,頃刻忙打發了丫鬟們。“快請。”


  晉王妃?她怎麽來了。


  壽康宮不比別處奢華豔麗,按理說太後居住的地方在宮裏應數其一二,但自從先帝仙逝後,靜和氏便開始吃齋念佛,所住的壽康宮也較別處更為清幽。


  見他們過來,蕙香欣慰的點頭迎去。


  “婢子參見晉王爺,晉王妃,朝陽郡主。”


  朝陽郡主經常進宮,蕙香待人寬厚和善,自然她們關係較為熟悉親近些,朝陽扶起蕙香。“姑姑快起來。”


  “母後怎麽樣?”冷邵玉抬頭倪了眼緊閉的宮殿。


  蕙香歎息著搖了搖頭。“太後她……是奴婢老了,不中用了,才勞煩了王爺,王妃,郡主親自過來一趟。”


  “姑姑這是說的哪裏話,母後向來這樣,她的脾氣你我都清楚,若不是實在沒法子,姑姑也不會這般憂心忡忡的請哥哥過來。走吧姑姑,帶我們去見見母後。”


  蕙香微笑著前麵帶路,人老了,臉上的皺紋也多了,這深處皇宮裏的女人,哪一個不是紅顏易改,雲霧盡散。


  蕙香剛推開壽康宮正房寢宮房門,一聲滄桑虛弱的聲音就已傳來。


  “哀家不是說過了嗎,不會服用這些的,出去吧。”


  蕙香看了眼晉王等人,溫和的走過去,輕聲勸道:“太後,您看誰來了。”


  床榻上的老婦人側著身子,閉著雙眼沒有睜開的意思。


  “太後?”蕙香端著手中的藥碗剛上前一步欲開口,忽被冷邵玉攔下。


  男人接過她手中的藥碗走過去,他站在床邊眸色暗沉,一甩長袖挽起袖口坐下。


  “母後還在和兒臣慪氣?”


  靜和氏忽然睜開了眼睛,她雙眸顫動猛然回身,看到他時,驚訝的眸子轉看向蕙香,隨後又漸漸沉下。


  “皇兒來了。”


  冷邵玉笑笑,優雅的舀了勺藥湯,輕輕吹過,遞送到她的唇邊。


  見她不為所動,冷邵玉繼續道:“母子連心,母後不服藥是折磨自己還是兒臣?”


  靜和氏沒再固執,她不服藥是心裏有愧,人老了,這心思也就顧不上那麽多了,可一想到這麽多年他們母子二人的種種情形,雖不是親生卻勝似至親骨肉,倘若某一天冷邵玉知道左伊人太妃死於她的手中,自己又該如何麵對。


  “太後。”冷語心笑著過來,她俯身半蹲在床前。


  “你怎麽也來了?”靜和氏摸了摸丫頭的頭,一臉疼愛。


  冷語心揚起臉蛋,奪過男人手中的藥碗吹了吹,故意的埋怨著:“哥哥也真是的,這藥這般燙,太後當然不會喝了,太後,語心喂您吧。”冷語心邊說著邊舀了藥喂她。


  靜和氏知道,冷語心這是在緩解尷尬,她點點頭,微起了身體,也算喝下了藥。


  洛殤不知要怎麽開口,所以方才一直是啞口無言,見靜和氏服了藥後,她才過來。


  “見過太後娘娘。”


  靜和氏看到她時有些微微的驚怵,不過很快也便煙消雲散,她自若的擦了擦唇角看向洛殤。


  “你們都先出去,哀家有幾句要同她說。”


  冷語心愕然,但見在旁的男人沒多問一句的轉身,她也便隨著出了房間。


  經過上次的事,想來太後也不會再刁難洛殤,否則哥哥也不會不言一句,想著,冷語心也便放心了。


  寢殿裏隻剩下她們二人,就連蕙香也退了出去,靜和氏輕咳了幾聲。


  洛殤立即拍著她後背,讓她保持呼吸順暢。


  “你不怨哀家?”


  聽到婦人開口,洛殤停頓了一會兒,將軟枕靠在了她身後,才說:“太後是王爺的母後,臣女不敢。”


  靜和氏聽聞笑了。“說不敢,到底還是怨著。你有著身子,坐下說話吧。”


  “謝太後。”洛殤溫順的坐在身後椅子上。


  “說說吧,為何入宮見哀家?”


  洛殤淡若的雙眸抬起,如皓明高月懸在空中。


  “是太後想見臣女。”


  靜和氏眯起了眼睛,打量起眼前的小小女子。


  她無比研麗的模樣,輕掃起的峨眉,不施粉黛的麵頰,若隱若現的煙眉同那雙似嗔似喜的情目,如水光瀲灩之中,傾國傾城。


  這風姿正像極了她們國公世家的書香門第,倒一點兒也不像是在將軍府長大了的姑娘。


  她的模樣,真是像極了她,像極了。


  “太後?”洛殤疑惑的看著。


  靜和氏笑著說:“你倒是聰慧。”


  “晉王待你如若珍寶,現在你又有了身孕,身為母後,哀家很是欣慰,也著實卻有話要對你說。你可曾聽聞衛國的皇後?”


  洛殤寧靜的臉有了稍稍的和緩,她溫婉的點點頭。


  “那你也該知道她與哀家的關係,彥氏是哀家的親生妹妹,她與哀家至親若離。”


  對於這些,洛殤早已熟悉,臉色也沒有變化,依舊淡雅,可讓她有些微微怵木的是婦人接下來的話。


  “也是哀家親手毀了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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